“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她嘟着嘴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宫?”
“出宫?”他好像不知道似的,表情很无辜。
“喂!你别想赖账!你让我给你办了那么多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女子正是恼怒的时候,却见男子温柔一笑,道:
“我还会赖你的账?”
女子瞬间息了火气,娇嗔一声:“谅你也不敢。”
男子把她的手握住,“你要想好了,真的要出去吗?”
她神色坚定的说:“皇宫不是我家,我要回家的!”
“可是……齐南宫有那么好吗?不过是个民间帮派……好啦,别生气,我送你走就是。”
女子嫣然一笑。
今日她正式成年,依照他们俩的约定,她今天可以选择是否回家。
齐南宫上上下下由里到外都很热闹,喜气洋洋,下人们都站成整齐的队列,恭迎她的回归。
“二小姐。”
她眉眼间都是笑意,回头,对马车里的人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马车里半晌没有传出动静。不久,马儿扬起马蹄,“笃、笃”几声,马儿调转方向,拉着马车驶远了。
竟是告别也不愿了吗?她神色有些黯然。看着马车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缩成一个黑点,在拐角消失不见,她才被一道声音叫回神了。
“薛霄儿!你也知道回来!”
“啊啊?”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掠过面前面目不善的女子。
“你回来做什么?不知道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了吗?”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这是我家,我愿意回来就回来,关你屁事?”
“你!你果然粗俗不堪!即使去了趟皇宫,也没把你变的多好!”
“可是有些人连去趟皇宫的机会也没有呢。”薛霄儿不冷不热的反驳了句,薛菊伶被气的不轻。
薛霄儿越过薛菊伶,“我去见父亲啦!三妹!”她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哼!”薛菊伶跟了上去,“我也去见父亲!”
人至中年的男人早就站在书房等人了。竹椅上面端坐着气定神闲的宫主——薛志明,也就是她二人的父亲。
“爹……”薛霄儿眼里还泛着泪光。
“今天就成年了。”
“是啊,爹,我想着按照族规,我的成年礼应该在族里办的,我老早就筹划着回来过这个成年日。”
薛霄儿满脸的欣喜,在看见父亲不为所动的神色时消退了下来。
她试探着小声唤了一声:“父亲?”
男人瞥开视线,也没有看她,只是对着一排排的书架说:“今天家里上上下欢庆,不是为你的生辰。而是……”
“爹?”
“你要去飞煌国拜师学艺了。”
“爹!”
听了薛志明的话,站在薛霄儿身后的薛菊伶都惊得长大了嘴,更别说薛霄儿的不可置信了。
“爹,我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吗?”
“就算你没回来,我也准备去皇宫接你去了。”
“爹!”薛霄儿不可置信的嘶吼一声,她爹立马挥手召来手下,飞快变脸,怒喝出声:“还不快把二小姐带下去!”
几个莽夫被吓的不轻。
薛菊伶看见姐姐被拖下去,也愣住了。她问:“爹,你不最疼爱二姐姐吗?”
她爹一记冷眼过去,“我看你也想陪她受罚!”
“我没有!爹——”
在薛菊伶的争辩声中,薛菊伶在薛霄儿后面也被拖走了。
漆黑的牢房里,薛霄儿神色不明,薛菊伶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她忍不住问薛霄儿:“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之前不是蛮倔的吗?”
薛霄儿没有理她。
薛菊伶自顾在那愤恨的说:“我干嘛要多嘴,爹凭什么把我也抓进来……”
薛霄儿忽然站起来。
“你干嘛!吓死我了!像个鬼魂似的!”
薛霄儿脸对着上方的小窗户。
只见一片漆黑的牢房,全靠那几个缝隙照进来一点光。
薛菊伶落井下石道:“还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呢!我看你比我这个庶出也好不到哪去!”
“薛菊伶,你说够了没有?”
“薛霄儿!”薛菊伶冲天炮似的冲起来,指着薛霄儿蹬鼻子上脸,“我警告你,我可是因为你才进来的!”
薛霄儿忽然笑了一下,“不是你自找的吗?”
“你!”
“你不在爹爹那多嘴,爹爹不至于迁怒你。”
说到“爹爹”,薛菊伶像秋天的杂草似的,枯萎了。
两个女孩子就那样杵在凄冷阴寒的地牢。
“二……”薛菊伶犹豫了一下,有些胆怯的说,“我……二姐姐……”
“有话就说。”
“我冷。”
薛霄儿沉默了会儿,主动走过去,慢慢抱住薛菊伶,“别怕,爹爹不会害我们的。”
“嗯。”
牢房里时不时有老鼠蟑螂壁虎蜘蛛爬过,有时候掠过两个女孩的肌肤,她们胆怯着,害怕着,但都能挺过去。
窗外夜色浓重了,乌鸦的叫声也鲜明了些。
薛菊伶已经依偎在薛霄儿怀里睡着了,薛霄儿还睁着眼睛。
在漆黑的牢房里,薛霄儿时刻警惕着。
忽而,窗边的树影被压住了一大块,牢房更加漆黑森冷了。
窗外有人。
薛霄儿敛住呼吸,屏息凝神,侧耳去听。
她小心翼翼扭头,往窗边看去……
一个人头杵在那,看那样子,他是在看里面的情景。
幸亏牢房不亮。
外面的人动静很轻,估摸是以为她们睡着了。
不一会儿,薛霄儿听见一点轻微的动静,之后外面的人影不见了。
“就在里面。”
薛霄儿蓦然抬头!爹?
“确定是她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确定是的!”薛志明声音极其肯定,语气里带着几分隐晦的恭敬。
薛霄儿眯了眯眼,爹在和什么人谈话……爹又是想干什么?
“你想好了吗?毕竟养了十几年……”
“当然想好了!养她这些年,不就是为了这次的事情做准备吗……”
“行了,你的忠心我知道了。”
之后两人的交谈声就淡下去了,应该是他们走远了。薛霄儿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此刻她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爹什么意思?听这语气,爹难道想卖了她吗?那薛菊伶怎么办?
翌日,有几个狱卒来开了牢门。其实这几个人也是齐南宫的家丁。他们认识两位小姐,此刻他们也不敢不恭敬。
薛霄儿眸光转了转,略一抬眸问道:“谁让你来接我的?”
那家丁一笑,谄媚的说:“二小姐,宫主和你,父女两个,哪里有隔夜的仇呢?老爷这不是让小的来接两位小姐回去嘛?”
薛菊伶忽然一下子委屈的号啕大哭,嘴里嚎着:“爹,爹没忘了我,爹,爹终于让我出去了,我害怕,呜呜呜,姐姐,二姐姐,我再也不和你斗气了呜呜呜……”
薛菊伶说话时嘴里就像含了块石头,让人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这不影响薛霄儿猜到薛菊伶在说什么。
相比薛菊伶的激动,薛霄儿面色冷的可怕,那种淡漠,让几个家丁见了都有点害怕。
“二小姐?”有个家丁试探性唤了一声。
“三妹受惊了,还不把三妹的丫鬟放进来扶着三妹!”薛霄儿低低呵斥了一声。
几个家丁忙不迭地应是。
薛霄儿是直接被一群齐南宫豢养的打手“送”府外马车的。
她甚至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
花园的分叉路口时,薛菊伶紧紧的拽着薛霄儿的袖口,不肯放。
“二姐姐,你又要去哪里?去多久?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薛菊伶的眼睛里满布着泪光。
薛霄儿轻轻笑了笑,“这个你该问……”她犹豫了,“你就别多问了,莫要惹祸上身。”
薛霄儿掰开薛菊伶的手,她最后握住了薛菊伶的手,在手心里揉了揉,薛菊伶的手到现在还是冰冷的,薛霄儿知道这个妹妹从小体寒。
薛霄儿对着薛菊伶温柔的笑着,目光里皆是柔和的说:“我又要出远门啦!你在家可要听话呀!”
薛霄儿笑得很灿烂。
见状,薛菊伶慢慢松开薛霄儿的手,“好,姐姐,我这次不拦你了,你要早去早回。我等你。”
薛霄儿笑着点头。
遥遥记得上一次,皇帝宣旨,召她入宫做国师的药童。
那一次,薛霄儿哭的死去活来,薛菊伶跟着在地上打滚,在家里闹,吵着也要去。
可是皇宫哪是个好去处?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民间自危的小门派,搞不好就要被灭门。
那一次薛霄儿走的时候在马车里拉开帘子舍不得关上,这一次,连去路也没有人和她说,但她毅然踏上了马车,车帘也没有掀开过一次。
车夫斗笠下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赏识。
这次出行很简单,什么也没带,就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个薛霄儿。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半日,也没有停下的迹象,薛霄儿问车夫:“要去哪儿啊?”
车夫沙哑的声音说:“还有半日就到了。”
薛霄儿不欲多问,索性忍着。
果真只用了半日,在黄昏初至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
薛霄儿一下车就那啥,走远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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