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小姑娘叶枝脸颊绯红,看向江三的眼神里,写满了“不正经”。
老陈正喝着,被江三的骚话给呛个正着,怒道:“你个瓜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老陈反应如此激烈,江三嘿嘿一笑。
为了掩饰尴尬,老陈给几人各自倒了杯酒,当轮到小姑娘叶枝时,叶枝赶紧挡住碗:“酒不好喝,呛人…”
老陈一笑,并未勉强,他先干一晚,示意几人一饮而尽。
青林闻着浓厚的酒香,酒一入喉,顿时醇香四溢,齿留芬芳。
江三啧啧了几声,舔了舔嘴,拿了块鸡腿塞在嘴里,嘟嚷道:“他娘的老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到底有没有上过青楼?”
老陈一瞪眼:“我像是那种人吗!”
江三舔了舔手指上的油:“那你太可怜了,婆娘走的早不说,连青楼都没去过。
啧啧,小爷我虽然穷,但窑子可没少逛,要说我们青阳镇的姑娘,那可水灵,光是看着,就能勾你的魂,到床上,那就更了不得啦,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老陈不服气道:“放你瓜娃的狗屁,青阳镇多大点的地方?那里的姑娘能有多俊?
要比姑娘,还得是我们清廷城内青楼里的更甚一筹。
那脸蛋,那身段,光是在你面前一坐,就能让你血脉喷张,还懂得琴棋书画,附庸风雅,你那青阳镇芝麻大点的地方能比么!”
江三立刻贼笑道:“狗日的老陈,还他娘的不承认逛过青楼,不然哪知道这么清楚,给你个机会,自罚三杯,不然可饶不了你。”
老陈哑口无言,想要辩解,但看江三一脸坏笑,知道怎么说都没用,就自己倒了三杯。
小姑娘听到如此糙心的言语,早已羞的满脸通红,不敢多说一句,生怕闹出笑话。
青林被江三的情绪所浸染,嘴角带着笑意。
只有蓝淼,一个人默不作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在他面前,只有酒。
院子外的篱笆上,围绕几朵红色小花,含苞待放,一阵轻风吹过,吹落桂树上的些许桂花,落在已经酩酊大醉的几人身上。
小姑娘叶枝看着桌子旁东倒西歪的几个男人,不由摇了摇头。
老陈挖出的六坛女儿红,已然喝光大半。
江三和老陈,边喝边扯皮,越喝越有劲,喝到最后,俩人开始勾肩搭背。
江三说要带老陈闯荡江湖,老陈则说要带江三去清廷城逛最好的青楼,睡最美的姑娘。
青林也有些喝多了,他并没有刻意用修为压住酒意,所以有些头重脚轻,迷糊中感觉江三拉过他,与老陈三人一起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不记得了。
只有蓝淼,一杯接一杯,直到把自己灌到晕乎乎的,还不停的用手拍着桌子,喊着“酒,给我酒。”
小姑娘费了好大劲,才把四人拖进屋子里,替他们盖好遮寒的衣物,再收拾完桌上的满目狼籍,早已累的满头大汗。
当小姑娘做完这一切,靠在桂花树下,闻着芳香,心道,这样平淡的生活,其实挺不错的,要是可以,她愿意天天这样过,要是爹爹的病能好起来,那就更好了。
最先醒酒的是青林。
一觉醒来,已是大半夜,黑暗的夜幕中,他的眼睛能清楚的看到一切。
他拿下身上盖着的衣物,见不远处的江三把一条腿搁在老陈鼻子上,打着呼噜。
蓝淼昏沉沉的,显然还是烂醉,他们身上也盖着衣物,肯定是小姑娘叶枝做的,真是难为她了。
青林走出屋门,小院里静悄悄的,天上月光照耀,小姑娘叶枝躺在桂树下,蜷缩着身子,似已睡着了。
入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青林拿出衣物,轻轻披在小姑娘单薄的身子上,觉得还不够,又脱下青色外衣,给小姑娘取暖。
当天上月光照耀在小姑娘嘴角时,她似乎在笑,笑容很开心,或许是做什么美梦了吧。
青林倚靠在桂树的另一边,发现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浑然惊觉,过完中秋又整整一月了。
以往,都是和爷爷还有三个师傅一起过的,如今,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皎洁的月光下,突然飘来一朵乌云。
青林紧缩眉头,凝聚气机。
乌云飘到近前,露出真身,那是一道黑衣黑裤,黑纱罩面的黑影。
他从半空而来,如飞鸿踏雪,手中一点寒光射向桂树下的青林。
青林竹剑早已在手,白色剑芒闪过,挡住那道寒芒,竟是一片树叶。
那人轻飘飘落在地面,对青林说了句:“跟我来。”
青林不明就里,看那人已飞身而去,也未多想,飞身一掠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城门口,大槐树下。
那人跃上城头,青林紧随而上。
黑纱男子忽然一挥手,数百道绿光迎面疾驰而来。
青林手中剑向前一挥,剑气扫过,数百道绿光化作寻常槐叶,掉落地下,铺着一层寒霜。
这等摘叶伤人的本事,让青林不敢小觑。
那人同样赞了一声:“凛剑,果真可以冰冻万物…
你试试这个…”
黑纱男子双手十指微张,无数道无形气机立刻对着青林铺天盖地而来。
青林无处闪避,被黑纱男子如丝线般的气机笼罩身形,立刻动弹不得。
“我看你的刀不错,拔出来试试?”
黑纱男子话落,青林发现,自己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左手不由自主,握住刀柄,缓缓往外拔。
青林一惊,这黑纱男子的气机既诡异又蛮横,束缚在人身上,可将人如人偶般操控。
不敢怠慢,脑海中心念一闪,气海内一道青色光芒刹那而来,将束缚他的气机尽数破开,当身体重归自由,他握住木剑,往后倒掠一丈。
“刹那枪!”
黑纱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负手而立。
在这几十丈高的城头,黑纱男子衣服被风吹的咧咧作响,充满了神秘。
青林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黑纱男子只是淡漠道:“我想看看你的刀,你不妨出刀试试。”
青林摇头:“我的刀,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是不会出的。”
“哦?”
黑纱男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一刀就先留着,当你以后有求于我时,再见识不迟。”
他话说完,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已然去远了。
这个神秘男子,来的快,去的也快。
青林实在不知道那人的目的,只好低语了一句,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回到院落,青林盘膝坐在桂花树下。
左手伫刀,吐纳呼吸,天地间气机如若游丝,一丝丝钻入体内,最后从他左手气穴涌入木刀之中。
自修炼那一刻起,他一直坚持,以自身气机温养刀意,十余载从未间断。
大师傅说过,以自身气机温养木刀,在刀未生出灵智之前,绝对不可出刀,否则前功尽弃。
如若生死攸关之际,不得不出刀,另当别论。
如今青林温养木刀十余载,始终不得其法。
只是感觉与手中木刀几乎融为一体,心神念之,便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离那木刀生出与人一般,有独立意志的刀灵,还差得很远。
白天与人对战,青林仅散发些许刀意,就能将欢乐童子惊退。
可想而知,这些年凝聚的刀意,尽数释放那天,该是何等气吞山河!
青林的呼吸,节奏有序,天地间流淌的气机在周身环绕,整个人心神恍若清明,思绪飘荡在四周。
桂花树在微风中摇摆,小姑娘叶枝在树下睡的很香甜。
屋内蓝淼酒气沉沉,老陈抱着江三的大腿打呼噜。
江三在睡梦中喃喃自语,老子终有一天,要成为一百层楼那么高的高手,与小林子并肩战斗…
感知到江三一呼一吸之间,井然有序,似乎暗藏玄机。
青林有些欣然,原来他已经摸着凝气境的门槛了,这些天江三扛着那把黑刀,可一刻都不曾松懈,或许等他出完那十万次刀,就可以踏入正儿八经的九品凝气境,到时的他,会很开心吧。
当阳光照耀大地,意味着清晨到了,也意味着,该分别了。
青林三人要赶回青阳镇,因为晴姐还在等他的药,不容懈怠。
老陈有些恋恋不舍,这些年他一个人孤独惯了,难得有和他喝酒尽兴的人,这么快就要走了,心里很舍不得。
跟青林江三俩个后辈喝酒,宛如多年的朋友,无所顾忌,什么话都能说,老陈不在乎他们的身份修为,也不在乎年龄大小,就算江三老是一口一句“他娘的”,他也从不觉得刺耳,反而异常亲切。
或许真正的朋友,无关身份,年龄,只要是对眼的人,即使相处的时间短暂,那也难不可忘吧。
分别时,老陈说:“我送送你们。”
于是,他送几人出门,送到城门口,送到清廷湖畔,送到乌篷船上,还站在岸边,抽着旱烟,望着他们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
几人登上船,对着老人招了招手。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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