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惊奇地冲着下面的王峰尖叫起来:
“我看到了一个湖……还有一个洞!”
“什么湖?……什么洞?……我怎么没有看到?”王峰往四周望了望,什么也没看到。
“你那里看不到,在那个方向。你上来就能看到了!”阿布指着另一个方向对下面的王峰喊道。
“可是我上不来呀!能上来早就上来了!”王峰对阿布喊道。
“那我下来再说!”
阿布嗖嗖嗖地,几下就从树顶下到了地面。
“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王峰急切地问。
“我看到了一个干涸了的巨大的海子,海子底部有一个大洞……就在这边……”阿布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王峰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干了的海子?还有什么洞?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很奇怪,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阿布说着,就要拉着王峰往那个方向跑去。
“等一下,”王峰递给了阿布一些果子,“先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说完,他自己也塞了一颗在嘴里,果然又酸又涩。
两人沿着这座山绕了半圈,可是森林里的树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再爬高一点,也许就能看到了。”阿布说。
他坚信自己看到的,而且一定要让王峰也看到。
两人又往山上爬,在精疲力尽之际,终于在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没有被挡住的视角,王峰顺着看出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干涸的海子和海子底部的那个洞。
阿布没有说谎。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峰问。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阿布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太奇怪了,这个海子是什么时候有的?……怎么就干了呢?……是一直就是干的吗?……还是地震后才干了的?……那个洞,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问题闪现在王峰的脑海,一时之间,他都理不清楚思绪了。
两人看了一下,从他们被困停下来的地方,往旁边走,是一片灌木丛,穿过这片灌木丛,绕山半圈,便能到这个海子。
“我们赶快回去吧,把我们看到的这些告诉他们。”阿布很兴奋地说。
王峰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不过他觉得,在这个大家都万念俱灰的时候,告诉他们这个奇怪的事情,也许能勾起他们一点好奇,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至少比在那里想着怎么等死要好!
“好,我们赶紧回去吧!”王峰说。
两人收拾好摘下来的果子,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去。
杨丽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盯着一个地方出了神,犹如丢了魂一般,田田对她的安慰好像也不起作用,她就是想着,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老公石头此时也没有心思再搭理她了,他觉得烦了,被她的哭声弄得烦了,他靠在一块大头上,眯着眼睛在养神……
徐顺和耗子,在一旁谈心,二人把从刚认识开始到现在的一切都回忆了一遍。读书时耗子老喜欢去招惹前排的女同学,爱踢人家的板凳……徐顺给班花写情书,还被班花告了一状,把情书交给了老师……耗子为了和高年级男生抢一女生,和别人打架,闹得差点被开除……继班花后徐顺又暗恋了一女生两年,没敢开口,最后毕业就错过了,各奔东西……徐顺上班第一天误进了女厕所被人当流氓……各种回忆,又好笑又温暖,二人就这样相互诉说着,好像说了他们这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
“我们回来了!”隔得老远,阿布就大声地喊叫着,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什么情况啊?”徐顺被这带着兴奋的喊声弄懵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这么高兴,这心是得有多大啊!果然是单纯的孩子啊!”耗子说。
田田见阿布和王峰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你们回来了啊!”
“嗯,先把果子给大家分了吧!”王峰说。
田田帮着王峰把果子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阿布为什么刚才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杨丽疑惑地问,“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先吃果子吧,吃完了再说!”王峰没有正面回答杨丽,只是让她先填饱肚子。
王峰知道果子味道酸涩,大家可能吃不习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大家先吃果子吧,虽然说有点酸涩,但是没有毒,放心吃,总比被饿死强。”
果子又酸又涩,大家吃得都眯起了眼睛,扯起了嘴角,但是这个时候,这酸涩的果子,却犹如救命仙果一般!
过了一会儿,王峰看到大家差不多都把自己手里的果子吃完了,他开始对大家说:
“有件事情要告诉大家,刚才我和阿布在山的另一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干涸的海子,海子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犹如旋涡一样的洞。我们不知道这个海子为什么会干,也不知道这个洞是怎么回事!”
“什么海子?”
“什么洞?”
“你们说的什么呀?”
王峰没有回答大家的问题,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我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你们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旁边是一片灌木丛,穿过这片灌木丛,我们就可以到达那里,也许你们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大家都望着阿布,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还是我先看到的。”阿布回答。
大家知道,阿布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田田问王峰。
“我觉得我们应该到那里去,虽然还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形,但是也比留在这里强。这里什么都没有,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晚上怎么办?下雨又怎么办?”王峰看着大家说。
“好,我同意,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强。”田田说。
杨丽好像对他们说的什么海子和洞并不感兴趣。
石头觉得既然大家都去,那就去吧,他们最需要的是此时此刻有人和他们同行,能够照顾他们。
徐顺想了想,确实,留在这里还不如走。
“那好,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王峰说。
要穿过灌木丛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地上有很多长着刺的植物,稍不留意就会被刺伤。阿布走在最前面给大家开路,他用一根粗粗的树干先把灌木丛从中间分开,然后用树干把分开的灌木丛使劲往两边压,就这样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但是大家走过灌木丛时还是被划了各种各样的口子。
走出灌木丛,大家开始绕着山走。一条堆满石头的,看似若有若无的小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路,大家反正就沿着这条路,向着湖的方向走去。
绕了半圈山,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海子的跟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大家还是被这个海子惊呆了,因为这个海子巨大无比,是他们见到过的最大的海子!
海子已经没有水了,失去了之前所见的那些碧蓝色海子的魅力,给人一种异常苍凉的感觉。但是看着海子里的这些泥沙和石头,还很湿润,水草也很新鲜,还没有失去活力,就像是刚刚才把水倒干一样。
海子的底部有一个大大的像旋涡一样的洞口,好像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光线从洞口透出来,远远望去,就像白色的极光一样。
大家呆呆地站在这个巨大的海子边上,一时不知所措。
往前,没有了路,只有这个海子,而海子里面,只有一个洞口。
“这里的水干了,难道是从这个洞漏下去了吗?”
“可是水漏到哪里去了?”
“这个洞有多深?通向哪里?有尽头吗?”
……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如果还要继续往前,那他们只有一个选择——进入洞口。
王峰看了看大家,说:
“现在的情形大家都很清楚,我们之前走的路两头都被截断了,中间没有任何出口,是一条死路。现在唯一的出口就是这个海子中间的洞,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去,如果这个洞是通的,那么我们很有可能可以走出去,如果这个洞不通,我们还可以返回来。”
眼下,大家也没了别的主意。他们觉得,王峰的话也有道理。
“我赞同,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试一试。”田田说。
王峰接着说:“可是,一旦进洞,我们面临的就是未知。也许是未知的美好,也有可能是未知的风险。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商量一下,想想清楚。”。
“这个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你们知道洞里究竟有什么吗?万一里面有野兽,或者水怪,或者什么大型食肉动物,那怎么办?我们进去不是死路一条吗?……要是真的再遇到什么,那你们倒是可以抬腿就跑,可是我怎么办,我根本没法动!”杨丽很害怕,怕大家丢下她不管。
“从你受伤以来,我们什么时候丢下你不管了?他们自己都走不动了,还要背着你走,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田田看不下去了,对着杨丽一顿说道。
杨丽不敢看大家,她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那可说不定,要是危险来了,谁还不是先顾自己啊!”
声音很轻,可是大家都听到了。
“我真是头一次见你这种人。救你都是白搭,不救就是拯救社会了!”田田越说越来气。
“好了,不要吵了,是她不对,我代她向各位道个歉,不好意思。也向各位道谢,谢谢你们这两天对我们的帮助,真的感激不尽!请大家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大人有多量,多谢大家了!”
她老公石头在一旁给大家又道歉又道谢。摊上这样的老婆,他也很无奈。
“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们觉得呢?”王峰问徐顺。
徐顺的心里也很忐忑,杨丽说出了他心里的话,那黑暗暗的洞里不知有什么东西,贸然闯进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就完全是一段未知的旅程,一切都是未知数,自己真的要去冒险吗?
徐顺躲不过王峰的眼睛,只好说:“我其实没有什么,但是就是那个洞啊,黑黑的,我担心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看书上和电视里不是经常放的吗,这样的洞里一般都好像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你还是个男人,怎么胆子那么小啊!”田田嘲笑他,“你看,也不完全是黑黑的呀,里面好像有光呢!”
田田指着洞口,让徐顺看。
“有光才奇怪呢,洞里哪来的光呀!”徐顺反驳道。
“有光说明这个洞可能是通的呀,光说不定是从另一头照进来的呢,所以我们才要去看看啊,说不定就出去了。”田田说。
“就是啊,你他妈的胆子怎么就和我的名字‘耗子’一样小啊,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这么怂呢!”耗子挖苦着徐顺。
“谁怂啦!我只是在担心大家的安全。”徐顺辩解着。
“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说了里面可能是未知的美好,也可能是未知的风险,所以就看我们愿不愿意去冒这个险了。”王峰说。
徐顺不好再说什么。虽然让他进洞,他很害怕,可是让他留在这里,他还是很害怕。跟着大家总是要好一些,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那大家一起死也好过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就这样想着,徐顺心里倒是安慰了些。
王峰最后又问了一遍杨丽:
“杨姐,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们走?我们也不知道进去之后会面临着什么,会遇到什么,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这洞到底能不能出去,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你要想清楚,你们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们继续走,跟我们走的话,我们还是一样会照顾你的。”
“我们和你们一起走!谢谢王队长!”石头说。
坐在地上的杨丽没有说话。也许,跟着他们走是对的吧,她心里想着。
大家踩着湖底的石头,从湖的边缘慢慢向湖心靠拢,径直向洞内走去。慢慢地,光线越来越暗,路越来越窄,头顶变得越来越低,他们渐渐走向了洞的深处……
在洞里,那股总是若有似无的光线一直存在,时而很亮,时而很暗,一看,洞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出口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光线究竟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洞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平常,只是这个洞的走向好像并不是水平的,大家走了很久,感觉好像一直是缓缓的下坡,他们一直在往地下走,走得很深很深……
突然,他们感觉到了剧烈的晃动……
王峰马上意识到,是地震,他赶紧大吼:
“地震了……大家赶紧抱住头,稳住重心,站稳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重心,在洞里跌跌撞撞……
阿布背着杨丽,杨丽被甩了出去,阿布自己也摔倒了,后脑勺被重重地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徐顺被摇晃得完全站立不住了,他的头重重地向旁边的石墙撞去,顿时他感到眉心一股剧烈的疼痛……用手一摸,一股温暖而带有血腥味的液体弥漫了手掌……
在王峰反应过来是地震的时候,他直接冲向了田田,用身体护住了她……
摇晃了大概有十来秒,终于停下来了。因为洞里狭窄,大家被晃得东倒西歪,全部摔倒在地,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杨丽疼得在地上大声喊叫,大家赶紧回头看,她受伤的腿可能是因为再次碰撞伤口撕裂开了,鲜血直流,带着一股先前被感染的恶心的脓的味道……
大家赶紧跑过去把杨丽扶起来。这个时候,王峰才注意到,在杨丽身后大概十米的地方,全部是乱石,把整个洞都堵掉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耗子也看到了,他惊叫起来。
“一定是刚才的余震,洞垮塌了,我们进来的路也被堵死了,这下,想回去都回不去了。”王峰说。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乱石堆,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王峰说了一句:
“别看了。走吧!”
身后的洞塌了,堵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再也没有人说要回去了。
“大家快走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发生余震,我们得抓紧。”王峰催促着大家。
一股恐惧的气息在这个狭窄低矮的洞里迅速蔓延,大家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大家在洞里摸索着前进,那股若有若无的光并没有消失,让这个洞变得有点诡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还在这个洞里,这个洞好像深不见底一样,再走下去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尽头……
徐顺心里很害怕,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在这个洞里会不会突然冲出某一种奇怪的东西来……
他越想越害怕,只得紧紧地跟在王峰的身后。
此刻大家心里其实都一样在害怕着,在胡思乱想着,可是现在的他们除了往前,已经无路可退了!
突然,王峰指着前方的石壁对大家说:“你们快看!”
前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好像是房屋,好像有人,又好像有水,这些图案很模糊,看起来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
这些图案是什么?
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洞里到底有什么?
无数的疑问围绕着大家。
“我感觉这个地方怎么如此诡异呢!这些图案是怎么回事?”徐顺问。
“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石刻画呢?”王峰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在担心什么,看到这些石刻图案我们应该高兴才是!”田田说。
大家都很害怕,田田此时却和大家相反,不但不怕,反而对这些图案感兴趣起来。
“高兴?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你能高兴得起来?”徐顺挖苦着她。
“我们现在的处境的确很艰难,但是大家换个角度想想,这些图案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什么?”田田又说。
“还能说明什么,说明这里充满了奇怪,充满了诡异。”耗子说。
“你们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想吗?”田田对大家悲观的态度有点失望。
“你告诉我,现在对我们来说,什么方向是好的方向?”徐顺说。
“你们想想。这些画总不可能是什么动物刻上去的吧?一定是人刻上去的。说明这个地方曾经有人来过,或者说这个地方现在还有人。”田田说。
“怎么会有人生活在这样的地下?这样的洞里?”徐顺问。
“也许不一定是这里,也有可能是从这里出去后的某个地方。”田田说。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徐顺说。
“大家也不要太灰心。至少田田有一点说的对,那就是这些画肯定是人刻上去的,不是什么其他动物,所以至少说明这个地方有人的踪迹,不管是以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总之,我们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吧!”王峰鼓励着大家。
“就这些画,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谁刻在这里的。”徐顺说。
“想要知道答案,就继续往前走。在这里看是看不出来的。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往前吧!”王峰说着,又快速地向前迈开了步伐。
田田却对石墙上的这些图案感到了浓厚的兴趣。她非常兴奋,一路抚摸着这些图案,好像在探究它们的秘密一般。
“快走吧,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徐顺看田田已经落在了后边,赶紧叫上了她。
田田在一幅石刻画跟前停了下来。她认真地观察着这幅画,可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画上的图案显得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
“田田,别看了,快走了。”
徐顺见田田还没要走的意思,便过来拉了她一下。
“等等,让我再看一下。”
田田试图挣脱徐顺,但徐顺早已拉着她往前走了。
“你不觉得这些画很奇怪吗?”田田问。
“是很奇怪啊,不止是画,连这个洞,都很奇怪。”徐顺答。
“那你们不想知道原因吗?”
“想啊,可是谁知道呢?你看一下就知道了?……那个模糊不清的画,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以啊,你应该让我再多看一会,说不定就看出来了啊!”
“你还看啊,你还是先看看他们都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你已经落到最后了,要不是我来叫你,再等会你都找不到我们了。”
田田往前看了一眼,确实自己已经落在最后面了,而他们走在前面,都快要看不见了。
“赶紧的吧,先追上他们,我可不想就我们两个人单独留在这洞里。我害怕走最后的感觉,想想都恐怖。”
“没想到你胆子还真的很小啊,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你能说你不害怕?”
“我害怕啊,但我不会表现出来……”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和女人争吵,没啥好结果。”
徐顺说完,大步向前迈去。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一个疑似发光的洞口出现在前方。王峰指着那个发光的地方,高兴地对大家说:
“大家快看!那里有光进来,那里一定是个出口!”
大家迫不及待地往前方望去,果然,一个发光的东西远远出现在前方。
没错,那里一定是出口,大家兴奋得尖叫起来,顿时都来了精神,一鼓作气,直接往前奔去。
那个发光的东西看似就在眼前,实则离他们还远着呢,大家走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那确实是一个洞口。
大家高兴地从洞口走出来,视野立马变得开阔起来,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如果九寨沟是个人间仙境,那这里,一定是个世外桃源。
他们站在洞的出口向四周打量着。洞口处连接的地方好像是一条河流,但是河流已经快干了,只剩了一点点水还铺在河流的底层,看起来那么可怜!水,都已经无法流动了。
河流的两旁是一个个像梯田一样的小海子,小海子层层重叠,错落有致,看起来十分可爱和有趣!
只是这些小海子里的水好像也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因为大家看到了湿漉漉的海子的边缘以及海子底部一部分裸露出来的湿油油的水草。仅剩下的那一点水沿着海子最低矮处的缺口往下流到下一个海子里,下一个海子的水再往下流到再下下个海子里,就这样层层往下,最下面一个海子的水流进了河里。
河流弯弯曲曲,通向了前面的村庄……
“这些小海子肯定是才干了没多久的,看得出来,你看,海子里的水草都还是湿的。”田田说。
“就是啊,为什么这里的水也干了呢?”徐顺也是一头雾水。
“在这里肯定也发生了某些特别的事情,比如——地震。”王峰说。
“你是说,地震让这里的水干了吗?”徐顺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王峰确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徐顺说。
“先不管这么多了,前面有村庄,我们先到村庄里面去再说。”王峰说。
大家沿着河流的印记,一路向着前方的村庄走去。
这真是一个如梦如幻的地方啊,感觉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九寨一样。牦牛悠闲地啃着地上的小草,马儿在蓝天下快乐地踱步,一个个用木头搭起来的小房子分布在河流的两旁,看似简陋,却非常坚固。这里的人们穿着最有原始特色的藏族服饰,在各自忙碌着——放牛,磕头,谈笑风生……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一群穿着打扮跟他们格格不入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们表现出了异常的害怕和紧张,就像看见了怪物一样,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道在念什么,一直念个不停。
王峰发现这些藏族人看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在指指点点。管他们说什么呢,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和一个可以治伤的地方——杨丽的腿,已经不能再拖了!
王峰顾不上去追问为什么这些藏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了,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他向着一个放牛的大叔走去。
“你好大叔,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医院?”王峰向他打听起来。
大叔躲躲闪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摆手,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叔,你听得懂我说话吗?”他又问,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不过,他大声说话的语气好像吓到了这位大叔。大叔害怕地向后退去。
王峰反应过来了,也许他根本听不懂汉语。
他冲阿布喊道:“阿布,你赶快过来!”
阿布听到王峰的召唤,赶紧跑了过来。
“他说话我听不懂,我说话他好像也听不懂。你去问问他附近有没有医院!”王峰说。
“等一下,”王峰又说,“顺便再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们,我觉得他们的眼神好像要把我们吃掉一样。”
王峰想起那些藏民看他们的奇怪眼神,不禁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阿布记住了王峰的问题,开始用藏语和大叔交流起来。
“扎西德勒!”阿布用藏语跟大叔打起了招呼。
“扎西德勒!”大叔回答了他。
也许是因为阿布穿着藏服又说着藏语的缘故,大叔对阿布倒没有表现出像对王峰一样的害怕和排斥。
“大叔,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啊?”阿布指了指那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藏民,又指了指王峰和他们的同伴。
“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我们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什么外面?”
“外面啊,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外面啊!”阿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我们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他们一样奇怪的人。”大叔说着,又望向了王峰他们。
“奇怪?他们很奇怪吗?哪里奇怪了?”
“他们的衣服很奇怪,还有他们说话很奇怪,总之就是很奇怪。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所以你是说,没有汉族人来过你们村子,是吗?”
“汉族,是什么?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阿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给大叔解释,他继续说:
“我们有人受伤了,需要找一个能治疗的地方。”
“治病啊?我们都去寺庙治的。不过寺庙很远的,天要黑了,你们到不了的。”接着,他又问,“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我们的同伴。”阿布指了指远处的杨丽,“她的腿受伤了,很严重,不能走路了!”
“是吗?那你带我去看一看。”
阿布把大叔带到了杨丽的跟前,大叔弯下腰去,检查起杨丽的腿来。
趁这个空档,阿布把刚才和大叔的对话一五一十说给了大家听。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有汉族人?”田田一副惊讶的表情。
“难怪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这么奇怪,原来我们真的是他们眼里的稀有动物啊!”徐顺开玩笑地说。
“从来没有见过像我们一样的人?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他们都闭塞到这种程度了吗?跟外界毫无交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王峰感叹道。
大叔看了看杨丽的腿后,对阿布说:“她这个伤,很严重啊,不能走了,现在天快黑了,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们有没有住的地方?”
“还没有找到。”
大叔看了看这群奇怪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们先去我家吧!”
就这样,大叔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木头房子面前。
阿布告诉大家,这是这位藏族大叔的房子,大叔的名字叫叶西。
进了房子,一股浓浓的藏族特有的气味铺面而来,这气味让大家感到有些许不舒服。但是此时的大家都又累又饿,体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看到有休息的地方,立马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我去给你们煮点吃的。”说完,大叔便离开了。
“哎,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了,不容易啊,虽然条件苦了点,也比住山洞强。”田田对眼前这个房子已经很满足了。
“是啊,看他之前那么怕我们,没想到竟然愿意收留我们。”王峰说。
“看来藏族人民是真的很淳朴很善良的!”徐顺说。
“我们藏族人一直都是这样的。”阿布听到他们的表扬,很高兴。
过了一会,这位叶西大叔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和糌粑,还有一盆香气四溢的牦牛肉。虽然他面对着眼前这群人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吃的东西放到了他们的跟前。
“你们吃吧,吃了才有力气。”他说,“我再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阿布站起来向他道了谢,并告诉他:“不要害怕,我们都不是坏人。我们只是偶然才来到这里的,非常感谢你收留我们!”
这位藏族大叔看着大家流露出的真诚的微笑和诚挚的谢意,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他回应了大家一个微笑之后才转身离开了。
大家闻着那香气扑鼻的牦牛肉,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快吃吧,酥油茶和糌粑,还有牦牛肉,这是这几天的豪华大餐了,我看大家都饿得不行了,都多吃点,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阿布对大家说。
现在,没有什么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事情了,大家早已把各种杂乱的思绪和想法都忘在了身后,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大家就把端上桌的东西扫了个精光。大家揉着肚子,打着饱嗝,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肉汤,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们都吃饱了没有?”王峰问。
“吃饱了,但是还想吃。”耗子说着打了个饱嗝。
“你都打饱嗝了还想吃啊?”
“不是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嘛,就想多吃点,把自己撑死!”
王峰又问田田:“你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这么多还吃不饱那就真的是猪了!”田田说。
“大家都吃饱了,这顿饭很满足了。”徐顺说。
接着,王峰对阿布说道:“阿布,你去把大叔叫进来一下吧。”
阿布屁颠屁颠地就跑出去了,一会,他把大叔带了进来。
王峰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来,递给阿布,说:
“你交给大叔,就说感谢他给我们吃的,还给我们提供了住的地方。”
阿布照着王峰的吩咐,将钱塞进了大叔的手里。
藏族大叔盯着钱看了很久,他摆摆手,说:“这是什么?”
“这是钱啊,我们吃了你的东西,你还给我们住的地方,这是给你的报酬。”
“我不知道什么是钱,也不要报酬。”他让阿布把这个奇怪的东西收了回去。
阿布只好又把钱交还给了王峰。
“现在怎么还有人不知道钱?这里的人都不用钱吗?”王峰很奇怪。
突然,王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对阿布说:“阿布,你快问问他,有没有手机,手机借我们用一下,或者问问,哪里可以打电话。”
阿布赶紧转过头,用藏语问大叔:“大叔,你有没有手机啊?”
“手机?是什么东西?不知道。”
“就是打电话的,哪里可以打电话?”
“什么是电话?为什么你的问题都好奇怪!”
“就是这头说话,很远的那头都可以听到的那种。”阿布着急得又比又划,“你们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有电话吗?”
大叔还是一直摇头,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阿布无奈地对大家摊摊手,摇摇头:“他不知道手机,也不知道电话,这里没有这些东西!”
“天啦,我们是回到原始社会了吗?”耗子苦笑着说。
“算了,再问也没用,他还是不知道的。”王峰无奈地说。
“没有手机,我们就没法和外界取得联系,那我的腿可怎么办啊?”杨丽着急地说。
王峰看了一眼杨丽,来到了她的跟前,拆开了她腿上的纱布。杨丽的腿感染得很厉害,伤口附近的一大片肉都腐烂了,比之前严重多了,而且看样子腐烂还在加速扩大,一股粘稠的脓水一直往外流,一股强烈的恶臭味袭来,让人恶心。
“感染越来越严重了!”王峰说。
他又摸了摸杨丽的额头,烧得滚烫。
“杨丽的腿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王峰想说什么,但是他停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他又对阿布说:“阿布,你问问大叔,这附近有没有医院。”
阿布转过头去,对大叔说:“大叔,你们这儿有医院吗?”
“什么叫医院?”
“就是专门给病人看病的地方。”
“我们没有医院,我们生病了都是自己用草药治,如果是大病,自己治不好的,那就去寺庙。”
“去寺庙?去寺庙就能好了吗?”
“寺庙里有活佛,有藏医,还有圣水,什么病都能治好。”
“这么严重的伤,寺庙也能治吗?”阿布指了指杨丽的腿。
“可以的。以前我有一次放牛从山上摔下来,比这还严重,差点命都没了,最后还是治好了。”大叔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这么神奇啊!寺庙在哪里,远吗?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怎么走?”
“寺庙很远呢,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的。明天我要去寺庙朝拜,还要带一些东西去做功德,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
“哦,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谢谢!”
大叔又转头看了看杨丽的腿,然后转身去了屋外。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布袋子。
他来到杨丽的跟前,打开布袋子,掏出了一些黑色粉末,均匀地撒在了伤口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这是什么?”
“这是山上的草药,有的时候我们干活时受伤了,或者放牦牛受伤了,就用它,可以止血,还可以消肿。”大叔说,“但是她的伤口很大,你们还是要尽早到寺庙去。”
接着,大叔又说:“她这样是不可以再走路的了,你们休息吧,我去给她做一副担架。”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帮你一起吧!”阿布说。
说完,阿布就跟着大叔去到了外边的院子里,找了几根木棍,几条绳子,很快就给杨丽做好了一副简易的担架。
大叔对阿布说:“好了,你也去休息吧,你们人多也只有挤一挤了,就是屋子太窄了。”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谢谢。”阿布说,“对了大叔,你把屋子给了我们,你睡哪?”
“我就在经堂就可以了,我们不讲究,哪里都能睡。”
说完,大叔去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徐顺正好出来,看到阿布一人在院子里,便问:“大叔呢?”
“在那里。”阿布朝经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经堂的门正对着院子,门开着,徐顺朝里忘了一眼,里面供着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大叔正趴在地面做朝拜。
“这个小房子是干什么的?”徐顺问。
“这是他家的经堂。”阿布说。
“你们藏族人每天都要这样拜拜吗?”
“是啊,每天都要,起床后,吃饭后,睡觉前,总之空下来的时间都可以。”
“你们觉得有意义吗?”
“这就是你们汉族人和我们藏族人的区别了,你们没有信仰,只知道挣钱,对我们来说就不一样,金钱是身外之物,全都捐给寺庙了,我们就是追求精神的信仰。”
“钱都捐给寺庙了?那你们图什么?”
“不图什么,图个心安,活佛会保佑我们,我们的孩子还可以去寺庙学习知识,我们生病了也可以去寺庙看病,我们的生活中心就是寺庙,除了自己的生活所需,其他都捐给寺庙。”
“难怪刚才那个藏族大叔说要去寺庙朝拜,还要去捐功德,我看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不一定要值钱的,他们这里都不用钱,他知道钱的价值吗?就是有用的东西吧,都可以捐。”
……
徐顺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啊,他一个接一个问题地问着,阿布也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他。听着阿布的讲述,再看着大叔磕头的背影,徐顺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是怎样一个民族,才能有如此的信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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