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一睁开眼睛便开始寻找自己的母后。
珍珠是知道这个小祖宗的脾气是有多坏的,一刻都不敢耽搁,命人将小皇子打扮停当了,亲自抱在怀中,准备带他出去。
宸儿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粉妆玉琢的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儿,一直到珍珠抱着他出了殿门,他紧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开心地咧了嘴:“快带我去找母后!”
宸儿现在说话已经说得很好了。
“小祖宗,您可悠着点。”宸儿手舞足蹈,差点从珍珠的怀里窜出去,她连忙将小皇子抱紧了,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珍珠,快!”宸儿抿了抿嘴,奶音稚嫩,吐字却十分的清晰:“去的慢了,母后要想我了。”
“真真是个小人精!”珍珠含笑说了一句,转头敲打小皇子的乳娘:“小皇子这般聪慧,你们可要好好伺候。以后自有天大的福气等着你们。”
“是。”乳娘们知道面前这位容貌秀美的宫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从皇后娘娘还待字闺中时便很受皇后娘娘的器重,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一齐屈膝应是。
珍珠微微颔首,加快脚步,抱着小皇子往乾元殿的方向而去。
恰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谢晏和吩咐宫人摆膳,抽空对着左右问道:“也不知道宸儿醒了没有?这个天魔星,每次都闹得本宫脑仁疼。”
鸳鸯笑吟吟地搭话:“小皇子聪慧、活泼,《三字经》的内容能够背出大半。这等天纵之姿,便是小皇子闹腾一些又有何妨。”
谢晏和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现在才多大,能看出什么?顶多记性不错。”
“娘娘,小皇子的不凡之处又岂止是这一点。去年的正诞日,陛下抱着小皇子受百官朝拜,若是寻常的孩童,定然会心生怯意。小皇子却不哭不闹,处变不惊,这才是真正的天家气度。”
从小皇子落地起,鸳鸯就被调去了承乾宫伺候,直到半年前才重新回到皇后娘娘身边。
因此,鸳鸯对小皇子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对于皇后娘娘的话,鸳鸯并不认同。在她眼中,小皇子便是仙童降世,是这天底下最灵秀的孩子。
谢晏和眼见鸳鸯的反应这么激烈,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本宫这才说了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
鸳鸯大着胆子说道:“还不是娘娘您这个做人母后的,总是挑剔自己的孩子。奴婢只是说句公道话。”
“什么公道话?”魏昭没让奴才通禀,直接从殿外走进来,此刻墨眸含笑,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谢晏和迎上去,似笑非笑道:“我不过是抱怨了宸儿一句,倒引来这丫头一箩筐的话。把宸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便是我这个母后,也没法昧着良心承认。”
“这便是你的错了。”魏昭挽了谢晏和的胳膊,与她相携着坐到榻上,温声道:“在我这个父皇眼中,宸儿也是千好百好,天下间无人能及。”
魏昭见谢晏和眉尖若蹙,一脸不赞同的神情,连忙补充了一句:“便是那些朝臣,对宸儿也是赞誉有加。你也不要太过求全责备了。”
谢晏和面露不悦:“让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我这个母后有多严苛一样。”
“哪里话,你也是为了宸儿好。”
魏昭不想惹妻子生气,握住她的柔荑,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顿时,谢晏和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她娇嗔道:“若是被宸儿撞见了,像什么样子。”
魏昭唇畔带笑,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若让宸儿硬闯进来,便是服侍的宫人失职,当罚。”
谢晏和眼神一闪,有些震动地望向魏昭。
他从来就不是慈父,可是对宸儿,却是贴心贴肺,连“抱孙不抱子”的规矩都改了。可是这般溺爱,甚至到了不顾原则的地步,却让谢晏和侧目。
“我和你只此一子,若是把他养得骄纵了,日后这锦绣江山,你要托付给谁?”
哪怕才刚得知太子妃有孕,谢晏和半点不曾放在心上。两个人成婚三年,日日夜夜耳鬓厮磨,默契不是从前能比的。
谢晏和如今可以毫不避讳的在魏昭面前谈论这些话。
先帝为了长生不老晚年甚至疯魔了。
魏昭在这上面却很清醒,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千秋万代。
他弯了弯唇,淡笑道:“我对太子倒是严厉,可他庸碌无能,不堪造就;可见天资才是最重要的。宸儿像他的外祖父。我记得,表兄两岁能诵,五岁能文,从来就没有让父母为他操心过。”
谢晏和的父母乃是人中龙凤,听到魏昭这般说,她默了默,桃花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然而很快便隐去了。
“我就怕宸儿的性子随了我。”谢晏和只要曾经那个天真、鲁莽的自己,就会下意识地皱眉。
“像你有什么不好?”魏昭伸出手臂,将她拥进怀里,温声道:“你放心,便是哪一天我突然走了,也会事先为你和宸儿铺出一条通天坦途……”
“你胡说什么!”谢晏和连忙捂住魏昭的嘴唇,声音里含着怒气:“说什么千秋万代那是假的,可你若是好好保养,活到耄耋之年并不难。”
“是,我不该说这样的话。”魏昭拉开她的柔荑,握在手中,轻轻揉捏着她柔软的指骨。
就在这时,大殿里响起一道脆甜的童声:“父皇,母后……”
宸儿从珍珠的怀里头挣开,两只小脚刚沾了地,便朝着罗汉床的方向跑过来。
服侍的乳母连忙在他身后喊道:“小皇子,您慢点,慢点……”
谢晏和连忙挣开魏昭的手,将奔到自己膝前的儿子搂进怀里,笑容温柔:“宸儿来了。”
“父皇,母后。”宸儿有模有样地朝着自己的父母抱拳一礼,口里说道:“儿子给您二位请安。”
“乖。”魏昭的墨眸里面蕴着浓浓的笑意,他摸了摸宸儿的发顶,一脸慈爱地说道:“过两日秋狩,父皇给你猎一头鹿回来。”
去年宸儿太小,魏昭为了爱子,直接将秋狩取消了,如今宸儿大了,魏昭打定主意带妻子和儿子出去散心。
谢晏和愣了愣。近日乾元殿外调动频繁,原来是为了西山秋狩。魏昭有意瞒着,这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不等谢晏和细想,宸儿已经欢呼道:“多谢父皇,我还想要一只小兔子,送给母后养着玩。”
魏昭望着儿子那张笑容灿烂的小脸蛋,顿时爱到了心坎里。他应承:“我们宸儿真有孝心,父皇答应你。”
魏昭和儿子的一问一答让谢晏和无声地弯起了唇角。
她嗔道:“这样的大事你也瞒着我。”
魏昭薄唇微弯,抬手抚了抚谢晏和的发鬓,一双墨眸清晰地映出谢晏和的身影,他嗓音低柔:“想给眠眠一个惊喜。”
谢晏和红唇一翘,笑容清甜。
她揶揄:“你这是在跟我讨赏吗?”
魏昭刚打算开口,两个人中间露出一个小脑袋。原来是宸儿觉得被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忽略了,直接在魏昭的膝头上站了起来。
他说道:“元宵,赏。”
元宵是宸儿身边的大太监,逢年过节,都是他负责打赏底下的宫人。
谢晏和反应了一瞬,才明白宸儿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替自己打赏他的父皇。
谢晏和忍俊不禁,霎时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魏昭的反应则要直接的多,他哈哈大笑,低头逗宸儿:“你要让元宵赏父皇些什么?”
“赏给父皇‘步步高升’的金锞子。”宸儿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在笑什么,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魏昭睨了一眼被宸儿点名之后变得战战兢兢的元宵,微笑道:“没听到你主子说的?冯会,还不快替朕接着赏赐。”
元宵暗暗松了口气,从身上取下荷包,连忙双手递给了冯会。
宸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吩咐冯会:“替父皇好好拿着。”
谢晏和再也撑不住,笑倒在魏昭的怀里……
直到谢晏和笑够了,这才闲谈一般地提起:“西山之行,你可要带着太子一道前往?还是留他坐镇京城?”
听谢晏和提起这个令他十分不满的儿子,魏昭目光微沉,淡声道:“让太子留守在内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此次秋狩,太子随我同往。”
谢晏和目光微垂,鸦色的睫羽遮住了桃花眼里的冷然。她说道:“太子妃有孕,我只怕太子不肯离宫。”
魏昭挑眉,冷声道:“抗旨不遵,太子没有那个胆子。”
谢晏和对于魏昭的态度十分满意,她笑靥如花,贴近魏昭耳畔,吐气如兰道:“今夜我再好好酬谢你……”
……
和魏昭闹腾了大半夜,第二日谢晏和不出意料地起晚了。
顾老夫人三日前便往宫中递了牌子,于今日入宫觐见。这眼看着就要耽搁了时辰,鸳鸯只好轻手轻脚地来到拔步床前,隔着一层明黄色的纱帐,柔声道:“娘娘,娘娘,该起了……”
好一会儿,谢晏和才睁开一双迷蒙的桃花眼,低语道:“什么时辰了?”
鸳鸯垂眸,恰到好处地遮住唇角的笑意:“回禀娘娘,顾老夫人已经到了宫门处了。”
“让人派顶软轿。”谢晏和拥被坐起,雪白的肌肤上,露出点点艳丽的红痕。
……
距离顾老夫人上次入宫觐见,还是顾衍高中,谢晏和留了顾老夫人用膳,并且赐下了文房四宝,但她看似亲切的表象下,始终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顾老夫人很是识趣,除非谢晏和主动召见,否则绝不往皇宫里凑。
后来顾老夫人也后悔过,皇后娘娘还在江南时,不该对这个外孙女太过防备。然而,顾老夫人心里面也清楚,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再好,能瞒得过皇后娘娘,却无法瞒过谢晗这个外孙。
谢晏和是在未央宫里召见的顾老夫人。
自从太子妃宋氏进宫之后,谢晏和便重开了未央宫。
除了和谢晏和的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些人家,谢晏和一般都是在未央宫里接见朝廷命妇。便是平安大长公主也不例外。
……
顾老夫人走进大殿,望着坐在凤座上的外孙女,俯首拜下:“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外祖母请起。”谢晏和微微一笑,对着宫人吩咐道:“来人,给外祖母看座。”
顾老夫人谢了恩,这才小心地坐了半边身子。
“娘娘,小皇子近来可好?”
顾老夫人今日进宫虽然是有事相求,但在没有摸清谢晏和的态度之前,并不敢冒然提起。
谢晏和抿唇浅笑:“外祖母来得不巧,宸儿被他父皇带去了御书房,张相和裴相都在,本宫不好打扰,只好下回再来给外祖母请安了。”
顾老夫人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陛下爱重小皇子,臣妇高兴还来不及。”
“外祖母不怪罪便好。”谢晏和垂目,端起杯盏里的茶汤浅啜了一口,柔声道:“外祖母尝尝,这是今年江陵进上来的新茶,便是比之龙井,香味还要更清爽些。”
“娘娘这里的当然都是好东西,臣妇可要仔细尝尝。”顾老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饶是以顾老夫人的见多识广,这恩施玉露仍是让她眼前一亮。
谢晏和见状,径直吩咐鸳鸯:“给顾老夫人包两斤茶叶。”
“哎呦,那可偏着娘娘的好东西了。”顾老夫人谢过谢晏和的赏赐,说起自己的来意:“臣妇今日进宫,是想求皇后娘娘给顾家一个恩典。”
谢晏和目光微顿,轻笑道:“外祖母客气了。”
谢晏和的态度颇有一些微妙,顾老夫人摸不准她的意思,但仍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臣妇的长孙顾衍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好在他还算争气,在去年的秋闱上独占鳌头,连中三元。说来凑巧,杜尚书家的小女儿也在议亲,这一来二去,两家便有了默契。臣妇今日进宫,便是想请娘娘圣旨赐婚,玉成此事。”
“杜家的小女儿?”有杜敏仪珠玉在前,谢晏和对杜家的小女儿并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象,于是她转头看了一眼鸳鸯。
不等鸳鸯答话,顾老夫人便出言解释:“杜尚书的夫人出身范阳卢氏,杜家的小女儿七岁起便被杜夫人送去了外祖家,去年及笄才被送回来。”
“原来是名门之后。杜家大小姐兰心蕙质,才貌双全,一身大家气象,是京城里各家老夫人交口称赞的名门淑媛,想必这位杜家二小姐也是如此。”
谢晏和身为皇后,身份超然,并不会随意点评京中的闺秀,夸起杜敏仪却毫不吝惜,可见对杜敏仪的欣赏。
顾老夫人见状,心中暗松了口气。她就怕皇后娘娘心中对自己的孙儿还有想法,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娘娘,天下女子,就没有能与娘娘您比肩的。杜家二小姐只是比起寻常闺秀更出众一些。”
“能让外祖母满意,这杜家二小姐必定不凡。”
谢晏和虽然早就不在意和顾家表哥从前的那一点默契,但顾老夫人的前倨后恭还是引起了她的不适感。
谢晏和可没有忘记,在江南时,顾老夫人对待自己只有表面上的热络,私底下却一直都是暗藏防备的。
毕竟顾衍是顾老夫人一手栽培出来的,最令她得意的孙儿。谢晏和可以理解。
“只是……本宫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倒是从未下过赐婚的旨意。宗室里有宗亲求到本宫这里来,对于姻缘之事,本宫从不插手。懿旨颁下便无法和离,若是世间多出一对怨偶,倒是本宫的罪过了。”
谢晏和并不想给顾老夫人这个体面。
顾老夫人一愣,倒是没有想过皇后娘娘会拒绝。
鸳鸯见缝插针地说道:“老夫人,请恕奴婢多嘴。陛下早有吩咐,不许宗亲拿着琐事来烦扰娘娘。若是娘娘厚此薄彼,只怕宗亲会对皇后娘娘生出芥蒂……”
“住口。”谢晏和斥道,“本宫和外祖母说话,岂容你一个奴婢插嘴。”
顾老夫人心中一涩。鸳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在江南那三年,皇后娘娘的一切都是由她打理。这样的人,岂会猜不透主子真正的心思?!
若是自己将皇后娘娘的话当了真,不仅显得自己轻狂,不知进退,还要连着皇后娘娘的心腹女官一起得罪。
顾老夫人最是知情识趣,闻言,忙跟谢晏和告罪:“鸳鸯姑娘提醒的是。娘娘恕罪,都是臣妇想差了,还请娘娘您勿要怪罪。”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本宫虽然贵为皇后,却也不能随心所欲,而应敬修内则、仪昭淑慎。外祖母所求,本宫无法应承。还望外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谢晏和并不是真的要罚鸳鸯,顾老夫人能自己顺着台阶下了,这是最好。
顾老夫人站了起来,福身行礼:“皇后娘娘的难处,臣妇都知道。是臣妇失言,娘娘只当臣妇没有说过。”
“老夫人,您快请起。您这般郑重其事,反倒是让皇后娘娘心中难安了。”
不必谢晏和吩咐,鸳鸯快步走到顾老夫人跟前,将人扶了起来。
谢晏和端起茶盏抿了抿,温声道:“鸳鸯说的不错,外祖母如此多礼,难道还和本宫见外了不成。”
“皇后娘娘宽和,这是臣妇的福气。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废。臣妇不能因为娘娘宽纵,便忘记了臣子的本分。”
顾老夫人虽然被鸳鸯扶了起来,但仍是保持着低首的姿态。明明是骨血之亲,因为身份有别,其中一方却是低到了尘埃里。
谢晏和微微一笑,端起茶。
“外祖母最是知礼。”
和顾老夫人略说了几句话,眼看着到了用膳的时辰,谢晏和安排鸳鸯送顾老夫人出宫,起身去了御书房。
张甫明和裴同光已经告退。
书房里,魏昭正在手把手地教宸儿画枫叶。宸儿年纪太小,带着肉窝的小手连笔也握不住,便是有魏昭施力,笔锋落在宣纸上,勉强能看出枫叶的形状来。
谢晏和看着这极其亲密的父子两个,心中一暖,嫣红的唇瓣无声地翘了起来。
“宸儿画的是枫叶?”
“母后。”宸儿飞快地从父皇的膝头爬起来,扑到谢晏和的怀里。
谢晏和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发心,视线落在纸上面:“张相和裴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吧。”魏昭将桌上的宣纸收起来,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吩咐将作监,将这幅画裱起来,给朕挂到御书房里。”
谢晏和失笑:“何必挂到御书房里?让人挂到内书房,你一样可以看见。”
御书房里都是朝廷重臣,这样一幅画挂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
魏昭与谢晏和的想法正好相反,恨不得将爱子的杰作昭告天下。
他说道:“宸儿是未来的天子,天子之作,御书房里如何挂不得?”
如果说宸儿未曾降生之前,魏昭便有了改立太子的想法,自从宸儿降生之后,魏昭已经不加掩饰了。
谢晏和一开始还有些讶然,如今已是泰然处之。
她轻笑:“宸儿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后悔。”这必定是他最想焚毁的作品。
“今日顾老夫人进宫了?”魏昭在瓷盆里净了手,用方巾擦干净。
谢晏和接过宫人端过来的金乳酥,用帕子托着,喂给宸儿,一边和魏昭闲话:“外祖母是来给顾衍求赐婚懿旨的,我不耐烦管这些事。”
“哦?”魏昭挑了挑眉,“你外祖母看上了哪家闺秀?”
宸儿已经吃掉了一个金乳酥,谢晏和拍掉手上的碎渣,漫不经心地道:“杜尚书家的小女儿。”
魏昭的墨眸里面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他轻轻笑了笑,眼睛望向谢晏和:“一道赐婚的旨意罢了,朕倒是可以帮忙。”
谢晏和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没想到自己连孩子都有了,他还吃起陈年老醋来。
但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哄得。哪怕眼前的男人千帆过尽。
“何必要给顾家这个体面。除了那点稀薄的血缘,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谢晏和慢悠悠地说道。
闻言,魏昭控制不住地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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