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有只凶兽

第一卷 第九章 牛壮

    
    “出去,在这里碍事。”
    李叔将西红柿切成片,头也不回地说道。
    “诶嘿嘿,我这不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嘛。”
    “你别进厨房,就帮了很大的忙了。”
    “诶嘿嘿嘿,那个上次是意外,谁知道油锅不能倒水的呀......”
    嗒啷!李叔将刀扔到砧板上,转身说道:“那让给你来做。”
    看到李叔生气,小石头立马避如蛇蝎,一溜烟跑到了厨房外面,李叔却还是站在原地盯着厨房门口,果然,过了一小会,一个脑门从门侧缓缓露了出来,然后一双眼睛恰好就迎上了毫无波动的李叔的视线,厨房内顿时只剩下了煤气炉火焰的声音。
    “啊,啊,啊......”
    看到小石头张着嘴巴,假装要想到什么未完成的事情,但又想不出来的样子,李叔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你都有半小时没跟石冰说话了,现在想去跟他聊聊。”
    小石头右手握拳捶打左手的手掌,大声道:“对,我还有话跟石冰说呢。”
    看着小石头转身跑开了,李叔摇了摇头,转身打开锅盖,熟练将切好的菜和配料,以及今早才拉好的面条放进去,不一会,香味四溢,李叔盛出来一大碗,犹豫了一会,从纳袋里取出来一个绿色的瓶子,打开瓶塞时,一股清香散逸而出,让连续半个月没怎么休息的李叔全身心都舒坦了许多,他赶忙朝着那碗面条倒出来一滴绿色液体,再将其搅匀。
    “希望这大椿树汁可以增强他的自愈能力。”李叔喃喃说道,其实大椿树汁更多是用于恢复人体的状态,并且也因为在战区内并不少见,所以被许多修炼者当成了不值钱的普通疗伤药物。
    但在一次行动中,李叔在混乱之中给摔进了人族定义的神话区,险死还生才得以脱险,而他也在那次经历中,获得了好几种在整个人族之中都显得无比珍贵的宝物,其中最不起眼的就是这瓶大椿树汁,除了能够愈合伤口之外,似乎还能让使用者一段时间内的自愈能力变高。
    自从看到小石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势之后,李叔就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他用这么珍贵的的东西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李叔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对小石头提醒、数落、批评了,俨然一幅家长的模样了。
    很快,小石头就吃上了他在石冰墓前炫耀了几十回的面条了。看到小石头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叔为自己一早准备的有关于味道问题的答案感到好笑。
    “石头大哥,石头大哥......”
    声音之中满是慌乱,一个光头壮汉,在进门的时候还给门槛绊了一下,直接五体投地,可是他立马就从地上坐了起来,连忙将他在进门时紧握在手中的纸拿到面前看了看,看到还是完整的,大大呼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小石头和李叔的目光。
    他赶忙站起身,直接略过李叔,走到小石头身旁,将那张纸举到小石头面前,以完全不符合他粗豪形象的语气对小石头说道:“石头,石头大哥,你,你,你帮帮帮我看看.....”
    小石头看到纸上面写了大半页的字,下意识就挪开了目光,正好就迎上了李叔看过来的视线。
    李叔以为他是在询问来人的身份,就说道:“牛壮,石冰很信任他。”
    小石头也想起石冰写的那几个奇怪的词,但还是将那张眼前的纸给扒拉开了,直接对牛壮说道:“你有话就说,我没工夫看这么多字。”
    牛壮这时候也闻到了从小石头碗里飘来的香味了,看着咽了咽口水,见小石头移开了碗,才挠了挠头说道:“那个,石,石头大哥,就是,就是,东,东街的小花,跟我,那个,那个了。”
    小石头皱起眉头,完全不理解牛壮的“暗语”,说道:“什么你了?那个是什么?Emmm,小花说的是谁呀?”
    “我记得石冰当时是规定你们收钱了就要保一方平安的,你不会领着人去逼迫那些正经百姓吧?”
    李叔忽然说话,双眼寒光凛冽,他到这里的所有目的都是出于照顾小石头,并且石冰的想法也是作为小石头本身活下去,尽管仍旧留下了许多石冰的痕迹,但李叔仍旧不允许石冰的努力成果给糟蹋了。
    牛壮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李叔的敌意,只是看了一眼李叔,又对小石头说道:“就是那个啊!就是喜,喜喜喜欢.....”
    小石头仍旧一头雾水,李叔则好像听出了一些端倪,于是伸出手道:“把你手里的纸拿过来看看。”
    牛壮奇怪看了一眼李叔,没有理他。
    小石头则一副恍然的模样,说道:“你这老是说不清楚,我直接看那张纸就好啦,对,快,把你刚刚给我看的,就是那张写了很多字的纸给我。”
    “啊——”牛壮立马将那张纸放到了身后护住,说道:“你虽然是我大哥,但这是我的情,情书,不,不......”
    小石头却以为他又要结结巴巴说上好一会,心中那股不耐烦愈发强盛,于是迅速将手伸到他的身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纸张夺了过来。
    “还给我,我跟你拼......”牛壮脸色由扭捏马上变成了凶恶,但又马上变得扭捏,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上竟在小石头的声音中多了些红润,当然,并不是小石头的声音有了魅惑大汉的奇怪能力,而是信纸上的内容。
    “牛哥哥,听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好开心,因为我也好喜欢你,平时看你带着人在街上巡逻,给王大妈搬桌子,给赵大爷修打鼓,给小菜子找弹珠,还听说你给北街的吴叔叔一家救火时受伤了,那几天看到你从街上经过的时候,我都好想跑出去看看你是哪里伤了,问问你到底疼不疼,可是我害怕,害怕王大妈笑我,也害怕赵大爷笑我,更害怕你拒绝了我。可是,我听小菜子说你喜欢我,然后还听到了好多来东街吃东西的帮派大哥大叔都说你看上我了,我当时真的好害羞,可是也好开心。在家里等了好多天,等你来我家提亲,可是都没等到,我......”
    小石头实在念不下去了,直接把信纸递还给了牛壮,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牛壮面红耳赤道:“石头大哥,你,你......我跟你拼了!”
    “你的石头大哥就一石头脑袋,跟他拼了命都没用的。待会把碗给洗了,要用洗洁剂,我再摸到一手油,今天就把你的骨头打碎。”
    李叔站起身,淡淡说道,也让牛壮停下了自杀式的行为。
    “石头大哥,你说,小花她喜不喜欢吃西红柿呢?”
    “石头大哥,你说,我是跟小花一块去西街的广场散步,还是到南街的草地晒太阳好呢?”
    “石头大哥,你说,我是光头好看,还是带着这个假发好看?”
    “石头大哥,你说......”
    一连半个月,牛壮只要到了下午,说是巡逻任务完成了,就跑到小石头家,然后在他床边说,在他饭桌边说,在他小院子里说,就连小石头上厕所的时候也在门外谈论着他该怎么跟小花一起。
    这让小石头不禁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应当不当这个大哥了,要是按以前,他早就一拳把牛壮打得吐了满地的牙齿了,可是他忍着瞌睡,看完了石冰给他留的“大哥宝典”,里面就有要求“要认真听小弟说的话,即使小弟说的话让自己很不爽,如果说的都是有意义且真诚的话,那么就应当认真听。”
    石冰好像也猜到了小石头“暴虐”的反应,“大哥宝典”里几乎每一条要求里都会加一句“不准随便打人。”
    小石头虽然不明白“遗愿”这么高级的词汇的意思,但他几乎就把“大哥宝典”当成了石冰的遗愿之一了,所以,即使他也分不清楚牛壮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意义,但他却能看出牛壮每次说话时,都是感情十二分投入的,按照他的理解,这应当就是真诚了,真诚的话语,就不能不听。
    所以小石头在厕所里有了辞职不当大哥的想法,不过当大哥算得上他人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愿望了,所以他难得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在纠结之中,小石头又度过了难熬的四个下午,这天,当他又听到牛壮粗犷的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趴到桌子上,呆愣愣望着前方,做出一副认命的模样。
    李叔看到小石头这样的模样也是心下一笑,可是当他听出牛壮呼喊声之中的慌张的时候,表情微变,不过也没有提醒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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