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皇沉默了良久,皱纹渐深,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鱼毕竟是我亲外甥,我有权领着他走未来的路,这也是为了他好。”
“狗屁的为了他好。”任长安涨红了脸,长声呛道:“若真是为了小鱼好,你会数十年不回星殿,一朝回来,便要带走下一代里最出众的弟子?”
“我们这些师叔师伯,包括师尊他老人家,都一致认为莫小鱼在星殿功法上,表现的天赋异禀,若老老实实修行传承,未来成就必然不同凡响。”
“而你!却非想要他学什么刀?抱着世间顶尖的传承不修,却要来学你这两三脚猫的功夫?哈哈...真是可笑啊。”
身侧的清冷女子,听到这里有些不自然了,眉目微动,似想出声劝阻两句,却又想到了临行前所被交代的话,权衡之下,终究还是任由他去了。
“最后你连小鱼他母亲的劝阻都不顾,依然去蛊惑,甚至诱导他偷偷溜出家门,不远千里来这漠刀城找你!”“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你那劳什子刀法,找一个传人罢了,居然还敢说是为他好?”
俊秀男人憋了一路的气,与着连日来的烦躁,终于在愤慨之中,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几乎把前因后果都给道了个清楚,只是话语里主观意念太强,一听便有些不尽为实的成分,至于把刀皇的绝学隐隐贬的一文不值,可能就是他想要的。
诸人虽然远离,但还是暗自留心了此间的对话,他们只知蓝衣少年是刀皇早已选定的入门弟子,却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隐故,不免心惊不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终于,也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刀皇的心穴,不怒自威的脸上,顿时显出凌厉之态,喝道:“住口!”
“任长安,你莫要跟我在这胡搅蛮缠!小鱼在殿系弟子里,年纪太轻,还未受任何的师承,拜我为师又如何?另外他母亲跟我商酌的诸一细节你都不清楚,殿里除了师尊他老人家反对,也再没别人,你胆敢如此信口开河?”
说到这里,外人已听不到那对师兄弟之间的对话,只能瞧见其嘴唇在上下翻动,想必刀皇已然动用了蔽声之法。
若不是莫小鱼就处在两人争吵当中,以刀皇的性子,断然也不会费力来解释这一通,只是这一番话下来,多少打消了些俊秀男人的咄咄逼人的丈势。
沈追尚在石台上盘坐,闭眼调息着,若是听见瞧见了这一幕,定会摇摇头,然后问莫小鱼一句,“你想学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大人们的忽略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并非不在意莫小鱼的选择,而是太在乎于他的选择,所以都想来疏导他,却忘了在这件事上,归根结底,最终的依然还是少年自己的意愿。
任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他也明白自己再继续强词夺理,也没有意义,缓过劲后说道:
“这是师尊...不,殿主的意思,你要想好。”
人已经到了我这儿,就没有再跟你们回去的道理。”
刀皇很欣赏任长安很聪明的,搬出老人家的另外一则身份来压他,只是他不喜欢受人胁迫,哪怕这个胁迫来源是他的师长,亦或是亲人,所以他很是直接了当的把话截断,不给谈判的余地。
从这一点来看,刀皇少年时期的倔强与叛逆,至今还留存了一些在身上,以至于他近十年都不曾回到那个家。
“你是想让小鱼成为第二个离经叛道的不肖子孙吗?”半响后,任长安阴恻恻,盯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师兄说道,意喻已是相当明显。
刀皇虎目里猛地炸出一道精芒,凝视着青衫红袖的俊秀男子,天地之势随其星辰之力而动,无由风气,恐怖至极的威压向任长安逼去。
然而后者毫无畏惧,眼中甚至有跃跃欲试之感,一股强横的气流也在他的身周出现,仿佛要把天地撕扯开来。
他们的脚下升起了肉眼可见的烟尘,环绕着,激荡着,然后向四周散开,如风吹麦浪一般,燎势骇人,那是二者星辰之力对碰,摩擦后的结果。
身后的青衣弟子们,早已面色大变,在梅师叔的口令下,退却了极远,他们只是稍稍听闻过那位离开星殿,后又自立门户的师叔,传说中境界实力皆是不凡,却想不到是能跟任师叔平地相持的程度!
这冲天对阵之势,不禁让沈追睁开了眼,担忧之色一闪而过,所有人感觉到了天地间惊涛骇浪的变化,也纷纷下意识退开了两步,哪怕已然隔得极远。
只瞧得本是块默哑之地,忽然发出一声炸响,两人间的碰撞,不经意摧毁了刀皇设下的隔音之法。
“你太放肆了!”
“君之莫语,手下见真章,这不是你的信条吗?”
“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过,怎么知道?”
这场争论的最后,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争斗,谁的拳头大,便听谁的,世间道理,不过如是。
刀皇让身后之人带着莫小鱼退到了一边,若不算清冷提剑女子,这场间便只剩下了他二人,任长安目光灼灼,在一个风卷残云的瞬间,动了。
风卷残云,洒下半片彩霞,风刀霜剑,荡起落叶纷飞,天地间刮起一阵风,风随人动,人随风动,一切浑然天成,却不知秋意何为。
秋意,不,应该说是世间万物到了任长安这一边,他唤起的风,将这山巅都吹成了一块布,而他则站在了这块布上,然后一拳轰出,尽显杀伐之意!
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也不华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纯粹到了极点,却把风极星殿的功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天地悠悠,风极之星,渺云万里,去影无踪,藏刀剑神锋,破世间万法!
仿佛就是为了告诉刀皇,风极星殿的独有传承,傲立在大陆之巅,不是世间杂七杂八的东西,便能够与之媲美的,这是他的骄傲,所以他不屑于用其他任何显得取巧的手段,只是这一拳。
这一拳他蓄势了很久,不仅是在那一刻,而是这数十年间的,不甘落后,甚至怨愤之情,他懊恼于十年前没能把他给带回来,他悔恨于当时自己的实力不如他,所以这一拳实则积蓄了太久,太久,而今天就要一举激发出来!
这一拳无论意或势都至巅峰,十年之久的闷结,在此刻厚积薄发,而两个本就实力气息相近的人,又该如何抵挡?
凌厉的杀意无限逼近,周遭的枯叶都碎成了细末,诸人眼中惊骇之意,已不能再盛之时,刀皇终于抬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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