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后巷已经被警员围起来,几个舞女站在不远处围观。角落里躺着两具被腰斩的男尸,一个拿着扫把的妇人战战兢兢地站在死者身旁。
陆何欢、应喜和包瑢来到现场,包瑢戴好手套准备进行尸检,陆何欢开始勘查现场,寻找线索。
应喜向附近的一名警员走过去,“谁是报案人?”
警员指了指拿着扫把的妇人,“是这里的清洁工。”
应喜大步走到清洁工面前,盯着眼前的妇人,但见她三十来岁,衣着朴实,面容清丽。
“你是怎么发现的?”应喜正色问道。
“早上五点左右,我来清扫这里,就……”清洁工顿了顿,“就发现这躺着两个人,我还以为是喝醉酒的,走近一看才发现……”她说到这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都被分成两段了!”
应喜听后忍不住一阵干呕,冲清洁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陆何欢闻声走过来,一脸关切,“没事吧?”
应喜摇摇头,陆何欢见应喜无碍,侧脸看向警员。
“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
“询问过百乐门的领班,说死者是昨天在百乐门喝酒的客人,凌晨三点左右离开的。”
陆何欢点点头,走向包瑢,“有什么发现吗?”
包瑢微微皱眉,面色凝重,“两名死者都是男性,一个三十岁左右,一个四十岁左右,两人的死亡时间相近,都是在凌晨三点左右。根据伤口来看,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凶器是大刀。”
陆何欢若有所思,皱紧眉头。
应喜走到陆何欢身边,一脸担心,“龙震天干的,这下惨了。”
陆何欢和应喜对视,二人眼神中透出浓浓的不安神色。
陆何欢和应喜勘查完案发现场,匆匆来到包康办公室。
包康得知百乐门后巷昨晚发生两起命案,暴怒地将一沓资料扔到陆何欢和应喜脸上。
“饭桶!都是你们两个坏事放走了龙震天,才导致后面这么多麻烦!现在老子还要想办法给你们擦屁股!”包康破口大骂。
陆何欢拿掉脸上凌乱的资料,“包署长,凶手未必就是龙震天。”
包康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陆何欢,“小瑢的验尸报告写得清清楚楚,凶器是大刀,龙震天的标志性凶器就是一把可折叠的三尺长的大刀!”
应喜在旁帮腔陆何欢,“包署长,这次我支持何欢,昨天龙震天被我打伤,行动不便,怎么可能带着伤去杀人呢?”
“如果她是正常人,那她就不会杀了十一个,不,是十三个人了!她是个魔头,你们懂吗?放走一个魔头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包康没好气地盯着应喜。
应喜一时语塞,低下头去。
“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快抓获龙震天。”
“包署长,我们一定会尽快缉拿龙震天。”应喜硬着头皮说道。
“也一定会尽快破获昨晚旧闸这起命案。”陆何欢补充道。
包康怒气未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总督察长十分关心这个案子,三天之内你们两个要是抓不到龙震天,就不用干了!”
旧闸一带的小户人家习惯枕水而居,一条条街巷如同游蛇一般,蜿蜒在一排排粉墙黛瓦间。巷子两侧的长壁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清风拂过,细语呢喃。
陆何欢和应喜并肩而行,明媚的阳光洒在二人的肩头。
“苏格兰场回来的高材生怎么连一个受伤的凶手都抓不到,要是昨晚抓住龙震天,会有今天的事?”应喜埋怨道。
陆何欢盯着应喜的侧脸,叹了口气,“你真是一个又能抢功,又会推卸责任的探长。”
应喜气恼,捶了一拳陆何欢,“你说什么?想造反啊?”
陆何欢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感叹,要不是应探长突然热心肠,恐怕龙震天早就被元督察他们抓回总部了。应探长终日穿梭于花间柳巷,却被一个男扮女装的杀人狂魔迷住,英雄救美救得实在有些尴尬。”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应喜理亏,但仍然嘴硬,“哼,苏格兰场的高材生不是也连辨别雌雄的本事都没练到家吗?”
“就算我眼拙,可也没笨到被男扮女装的家伙迷住,还认人家当妹妹。”陆何欢不服气地辩驳道。
“你……”应喜气结,悻悻地别过脸,“我是有同情心。”
“我看你是同情心泛滥,唐僧一样,分不出妖魔鬼怪,乱发善心。”陆何欢不依不饶。
应喜思忖片刻,心中不由得懊恼万分,但仍然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你既然像孙悟空那么有本事,就不要追究之前的事了,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你平时头头是道的,还是你来想。”陆何欢事不关己地向前走去。
应喜一听立刻泄了气,可怜兮兮地追上陆何欢,“龙震天狡诈阴险,之前流窜作案十几起都没有被抓到,现在只给三天时间抓他归案,真是难上加难。”
“再狡诈的凶手也会露出破绽。”陆何欢态度笃定。
应喜闻声看向陆何欢,动了动嘴角。
忽然,陆何欢停住脚步,沉思片刻,转而看向应喜,“你打伤龙震天大概在什么时间?”
“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半左右,睡觉时我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应喜若有所思地搓搓胡子。
“如果那两个嫖客是龙震天所杀的话……”陆何欢顿了顿,陷入思索,忽然他眼前一亮,“从如意客栈到百乐门走路大概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左右。”应喜脱口答道。
陆何欢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应喜盯着陆何欢,一脸不解,“龙震天昨天被抓,又被我们攻击,应该躲起来才是,怎么还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跑到百乐门杀人呢?”
“龙震天杀那两个嫖客应该是一时起意。”陆何欢猜测道。
应喜一时怔住,似懂非懂地看着陆何欢,“你的意思是龙震天逃走的时候路过百乐门,正巧撞见两名嫖客,就杀了他们?”
陆何欢点点头。
应喜越听越迷糊,“那杀人之后,他会逃去哪呢?会不会出城了?”
“我听说今早四点上面下令封城了,龙震天只有一个小时能出城。”陆何欢顿了顿,眼神一凛,“我们先确定龙震天目前是否还在旧闸。”
应喜瞟了一眼陆何欢,“怎么确定?”
“别忘了龙震天腿受了枪伤,如果他三点到四点之间没有离开旧闸,一定会去处理伤口。”
应喜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去医院查一查就行了。”
陆何欢摇摇头,“我猜他未必敢去医院治疗,先去药铺查一查。”
“节省时间,分头行动。”应喜点点头。
“查完以后在新江路街角那家咖啡馆门口会合。”
“好。”
陆何欢和应喜分头离开。
应喜来到旧闸最大的“百草堂”药铺,药铺老板告诉他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人来包扎过伤口。
陆何欢来到“仁爱”药铺,药铺伙计告知他最近没有人买过消炎药。
二人逛遍了旧闸大大小小所有的药铺,没有发现龙震天的踪迹。
应喜站在新江路街角的咖啡馆门口左顾右盼,他等了半晌,陆何欢才大步走过来。
“我这没线索,你那边呢?”陆何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意。
应喜耷拉着脑袋,“一样。”
陆何欢叹了口气,思忖片刻,“难道他去医院治疗了?”
应喜若有所思地搓着胡子,“去医院目标大,龙震天昨天是男扮女装,昨晚被我们识破以后,应该不会再以女人的装扮示人。”
陆何欢点点头,“医生在治疗的过程中很容易看出性别,既然他的本来面目没人见过,那他就没必要男扮女装去医院惹人怀疑。”
“所以我们可以缩小范围,查一查昨晚有没有去医院治疗腿伤的男人。”应喜见抓捕龙震天有了眉目,立马来了精神。
陆何欢点点头,和应喜一起朝医院走去。
不到一会儿工夫,陆何欢和应喜便来到百乐门附近的同仁医院,因为是礼拜天,医院病人比较多,患者在走廊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名文文弱弱的女护士站在门口。
外科门诊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科医生正坐在桌前,他三十来岁,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陆何欢跟应喜带着问询的目光站在医生对面。
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看向陆何欢和应喜,“昨天晚上没有男患者来治疗腿伤。”
陆何欢跟应喜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如果是男扮女装的患者您能看出来吧?”应喜不甘心地追问道。
医生愣了一下,底气十足地看着应喜,“当然了,我们做医生的如果连男女都分辨不出,还看什么病?”
应喜大惑不解,皱眉看向身旁的陆何欢,“难道龙震天带伤出城了?”
医生摇摇头,不理眼前的二人,吩咐门口的护士,“叫下一位患者进来吧。”
护士点点头,冲门外大喊,“李清月,李清月……”
片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来。
“排队就诊,别插队。”护士不满地斥责男人。
男人挠挠头,“我没插队,你不是叫我名字了吗?”
“我什么时候叫你名字了?我叫的是李清月患者。”护士微微愠怒。
男人胸膛一挺,口气转硬,“人家就是李清月。”
护士一脸尴尬,“你怎么叫个女人的名字呢?”
“名字是爹娘给的,我怎么知道!再说谁规定李清月就是女人的名字了!”男人脾气上来,厉声说道。
陆何欢盯着男人,转而看向应喜,登时恍然大悟,“谁说龙震天一定是男人的名字了?”
应喜会意,猛地一拍脑门,“我就说嘛,枉我出入烟花间多年,怎么会看不出真女人和假女人的分别?龙震天本来就是女的,我们被她的名字迷惑了!”
医生和护士疑惑不解地看向陆何欢和应喜,不知道眼前的二人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陆何欢急迫地走到医生跟前,“大夫,昨夜有没有一个女子来看腿伤?”
医生缓过神,惶然地摇摇头。
陆何欢和应喜见状顿时陷入失望,这时,门口的护士走过来,“大概凌晨四点左右,有一个女人来处理腿伤,那时候是王医生当班。”
陆何欢和应喜一惊,同时看向护士。
护士继续说道:“那个女人的腿受了枪伤,子弹伤到了腿部动脉,幸亏王医生及时做了止血处理,又帮她做了手术缝合了伤口。”
“伤到了腿部动脉?”陆何欢没料到龙震天的腿伤这么严重。
护士点点头,心有余悸,“如果再晚来一会,会有生命危险。”
陆何欢点点头,“谢谢。”
陆何欢和应喜对视一眼,走出医生办公室。
医院走廊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病患和亲人的啼哭声从两侧的病房里传出来。陆何欢和应喜走在走廊里。
应喜不解地盯着陆何欢的侧脸,“既然龙震天是个女人,腿伤得又那么重,你为什么没有追到她?”
陆何欢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我也很奇怪,我一追出去,就不见了龙震天的踪影,连地上的血迹也凭空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呢?”应喜不信,“难道龙震天会飞天遁地不成?”
陆何欢一怔,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飞天,遁地?”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头脑中浮现出昨夜追捕龙震天的情景,突然想起当时自己的脚边有一个下水井井盖。
陆何欢恍然大悟,一脸懊恼,“我怎么没想到她会藏在那!”
“藏在哪了?”应喜不解地问道。
“下水井,龙震天当时藏在了下水井里,而那个下水井就在我脚下!如果我当时再仔细一点,就不会漏掉这么重要的信息。”陆何欢越说越自责。
应喜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得意地托着下巴,挑衅地看向陆何欢,“苏格兰场的高材生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气头上的陆何欢狠狠瞪了一眼应喜,“还不是你受伤了我担心才会粗心?没良心!”
陆何欢说罢转身走开。应喜笑笑,跟了上去。
天气晴好,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在包康办公室光洁的木桌上。陆何欢和应喜站在包康对面,汇报案情进展。
“包署长,我们已经锁定了龙震天的性别,原来龙震天是个女人。”陆何欢本以为包康会十分震惊,没想到对方却显得颇为镇定。
包康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瞟了一眼站在桌前的陆何欢和应喜,“所以呢?抓到人没有?”
陆何欢和应喜摇摇头。
包康恼怒,猛地一拍桌子,“忙活了一整天只锁定了龙震天是个女人?”
应喜讨好地笑笑,“锁定了龙震天是女人,抓捕范围就缩小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这个臭娘们儿捉拿归案。”
包康怒气未消,直直地盯着二人,带着命令的口吻,“我不管龙震天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们两个先把人给我抓回来再说!还剩下两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龙震天抓回来!”
“包署长,两天有点……”应喜面露窘色。
“两天有点太长了是不是?”包康粗暴地打断应喜。
“不是。”应喜连忙否认。
“那就立刻滚出去做事!”
“是!”陆何欢和应喜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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