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刚刚好

    
    正月十五，元宵节。
    过了腊八就是年。国人历来把一个完整的春节，从腊八开始算，一直算到元宵节。
    出了元宵节才是一个春节正式的结束。
    所以这一天全国各地各种节庆活动，热闹非常。
    杨昕玥的家乡把元宵节叫做“小年”，可见它的热闹程度。
    但这一天是工作日。
    不是法定假日，不放假。
    但很多公司都很人性化，提前下班，顺便解决一下大魔都的交通拥堵问题。
    李慕颀前一晚就问杨昕玥要不要一起去豫园看花灯。
    杨昕玥想了想拒绝了。
    全国过来的游人估计都挤在豫园灯会那边去了。
    她还是不要去给豫园增加负担了。
    下午三点多李慕颀来接她下班。
    杨昕玥有点紧张，问他：“真要去你姨妈家吃饭啊？”
    李慕颀握着方向盘，笑着看她：“嗯。我都跟姨妈姨父说好了的。”
    看杨昕玥紧张的样子，笑道：“没事的，不要紧张。我姨妈人很好的，跟我妈完全是两种性格。她很好说话的，性格也很温柔和气。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即便李慕颀不停安慰她，杨昕玥还是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慕颀家的亲戚。
    “你爸妈知道了会不会说你太冒昧？”杨昕玥又问他。
    李慕颀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冒昧的。我以前在海市，得了我姨妈姨父很多关照，以前只要有空我也经常会到姨妈家里蹭饭吃。我姨妈待我很好的。前几年我表妹嫁到澳州后，他们经常叫我过去吃饭。他们早就想认识你了。”
    杨昕玥听了也没放松多少。
    两人先回了家。
    在家休息的时候，杨昕玥又听李慕颀讲了很多关于他姨妈姨父的事情。
    两人是知青上山下乡认识的，后来才按着政策回了海市，夫妻俩人都被安排进了海市的国营纺织厂。
    后来纺织厂关闭了，两人拿了一笔钱，也就失业了。
    但好在，家里的老房子动迁了，分了好几套房，又继承了几套老一辈的房产。
    这些年夫妻二人靠着几套房子的租金把唯一的女儿供完了大学，又送她出国读书，后来更是嫁在了那边。
    两老口有房子的租金，活得倒是比一般人还滋润。
    没事就出去旅旅游，参加老年人大学，平时也做些社区活动，或是去澳州探探亲，倒也不算寂寞。
    杨昕玥的工作关系，让她有幸接触到了海市形形色色的本地客户。对怎么和海市人相处也有了一些把握。
    海市在几个一线城市里，外来人口最多，非户籍和本地户籍占比是4:6。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在为接纳和融入努力。
    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
    比如说海市人排外，戒备心重，爱算计……等等。
    杨昕玥觉得几个一线城市都有这样的问题，甚至一些省府城市或一些较大的城市都一样有这种问题。
    教育水平高了，群众整体的精神面貌就好，而整体素质高了，生活条件好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种上位者的心态，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无可厚非。
    海市人不让人占便宜，同样的，也不占人便宜。
    有些人会喜欢和热面孔自来熟的人打交道，觉得容易拉近距离。
    但如果热面孔冷心肠，和冷面孔热心肠相比，杨昕玥更喜欢和冷面孔热心肠的人打交道。
    我明白告诉你，我不去占你便宜，同样的，你也别想来占我便宜。
    我心里清楚明白，你也别想来忽悠我。
    面上明明白白表露。
    这种防备的心态确实对做业务的人来说，很难切入。
    不知道从哪下口。
    找不到突破口，就破不了冰。
    就无从交流，没法对症下药，业务就开展不起来。
    所以攻克海市本地的客户，前期就要极富耐心。
    往往要花很长时间去做准备工作，要花很长时间去破冰。
    但好在，只要破了冰，就顺了。一旦建立起信任关系之后，后面维护起来就省心省力了，往往客户的忠诚度都很高，不太容易摇摆。
    对于做业务来说，这种客户有利有弊。
    而对于交朋友来说，杨昕玥更愿意交这种冷面孔热心肠的人。
    大家清清爽爽，一是一，二是二，没那么多算计。
    等杨昕玥和李慕颀收拾好，到了李慕颀姨妈家的时候，就看到他姨妈正等在楼道的门洞处。
    “姨妈，你下来干嘛？怪冷的。”
    李慕颀忙上前两步，扶住她胳膊道。
    李慕颀的姨妈看到他很开心，道：“不冷不冷，穿着厚衣服呢。我第一次见到昕玥，这不是着急见到人嘛。”
    说完就打量杨昕玥。
    杨昕玥随李慕颀叫了一场“姨妈”，就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李慕颀的姨妈比他妈妈大了几岁，瞧着却比他妈还年轻。
    穿着打扮都很洋气。
    烫着头，染着一头栗色头发，用一支好看的簪子盘着。脖子上和耳朵上戴着一副珍珠佩饰，穿着一身高领的毛绒衫，脸上带着笑，瞧着很是大方和气。
    “叫昕玥是吧？欢迎你到我家做客。都是小颀不好，早让他带你来家里吃饭的，一直拖啊拖的，现在才把你领来，该打。”
    李慕颀摸了摸鼻子，笑道：“姨，到家里再打吧，太冷了。我都饿了，你不是说姨父给我做了糖醋小排吗？我都馋了。”
    李慕颀姨妈回身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便亲热地招呼杨昕玥上楼。
    杨昕玥微笑着随着她进了楼梯。
    到了家里，见到李慕颀姨父正在厨房烧菜，杨昕玥又上去跟他打招呼。
    李慕颀姨父笑咪咪的点头应着，打量了她一眼，便招呼他们坐下。
    李慕颀就朝他姨父姨母示意了下手里的提过来的东西：“海鲜是昕玥从家里带过来的。茶叶是我给姨父买的。珍珠首饰是我到我同学家里的厂子里是拿的，专门拿给姨妈的。”
    两口子一边高兴地看了看，一边嗔怪李慕颀和杨昕玥太客气。
    李慕颀的姨父姓储，瞧着李慕颀带过来的东西，笑容更亲切了几分。
    腰间围着一条围裙，又是给她和李慕颀拿饮料又是拿吃的。
    储姨妈便朝他说道：“好勒，你快去做你的饭吧。这里我来招待就行。”
    储姨父便拽了拽身上的围裙，道：“那好，小颀你和昕玥先坐着，姨父再去炒两个菜，马上就好。”
    杨昕玥忙起身道：“姨父，我去帮你吧。”
    储姨父忙推她：“不用不用，哪能让客人动手！你安心做着。马上就好了。”
    储姨妈也拉她坐下：“不用管他，他就喜欢琢磨菜谱，让他去忙，你只管坐着，这还是你第一次上门呢。就把姨妈这里当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