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或者说是必然的。五云老祖是妖修出身,洪荒异种的血脉。虽然到他这一代血统已然不纯,杂质很多,但比起人身修士,他的体质先天还是占有很大优势,强横无比。这是种族体质上的优势,后天弥补很难。后辈弟子中的人身修士,还有那些和他血脉相差甚远的族类,走他的路,本来就不太适合。而且随着天地的稳定,万物的种类变多,数量暴增,但是个体的素质整体下降。在九峰圣母初衍天地的年代,生灵虽少,但天生就高贵强横,血脉之力强大。越往后,数量越多,但是实力就越平庸。而且炼体之法需要大量外药支持,但是外药多为草木禽兽之属,同样面临着个体衰落的局面。同样的配方,药性差了很多,甚至一些古方,已经没有了原料的来源。而且随着人族的崛起,大部分地方被人族占据,人族的高生育率,使得原来物产丰富的地域变得贫瘠。而北荒诸妖与人族关系破裂,也使得一些外药彻底消失于人族疆域。也只有像是在摩云洞外以漏经符文刻碑的天苍派金丹弟子那样的凶人强修,才敢杀入北荒强抢外药。普通的低辈弟子,哪有这种本事。所以力道传承的没落也是一种趋势,只有那些有特殊手段的宗门或者人物才没有这种危机。再有就是北荒的妖修不受这些影响了。五云宗里的苍云一系似乎就是去北荒的深处隐匿了起来。/p
青云一系虽然原来也是走力道炼体之路,但是他们的祖师是凡人出身,带艺投师,使得一手好灵符。而其门下也都是人族弟子,渐渐的这一支弟子失去了力道修炼之法,只保留了一些简单的吐纳健体之法,和残缺的制符之术。这些人到后来已经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修士,混迹于江湖之中。多多少少有了点神棍假道的成分,为了让世间愚夫愚妇容易相信他们,又加之融入了江湖人的习气。他们开始在施法的时候,像巫祝一般使用一些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的咒语谶词。伍则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不免唏嘘。姜博竟也有几分感同身受,说到底,他现在的情况和伍则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仍有上进的机会,幽泉宗似乎也不是真的消亡,不过姜博现在其实和散修也差不太多了。姜博出于谨慎没有提及太多自己幽泉弟子的身份,只说了赏罚使的身份。并让伍则安心养伤,另外告诉他郑天夺的尸身已被自己一道带回,已经收殓起来了,等伍则伤愈可由他安置下葬。伍则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姜博见无事便直奔龙松城中城隍庙去了。/p
姜博以前在乡试的时候来过龙松城,如今算算也有十几年过去了,不过这里变化不大。他循着记忆来到了草市大街药行街,本地城隍庙就坐落于此。这一带是坊市区,笔行、药行、布行等买卖铺户兴旺,城隍庙原本也跟着香火鼎盛。但是将近百年之前,这里出过一次大事。一天夜里城隍庙为黑雾笼罩,腥风滔天,一整夜都传出鬼哭狼嚎之声,到四更天才逐渐安宁。天大亮之后有胆大好事的人出来查看,却影影抄抄的发现庙宇破败墙壁倒塌,似乎连城隍带其僚属的神像全部被人打碎,样子十分狼狈。之后这里就总在夜里出怪事,百姓到晚上都不敢接近,渐渐的就败落了。可是谁也不敢动这里的残垣断壁,就连官府都不闻不问,久而久之成为这里特殊一景。各种的怪谈轶事时有耳闻,药行街的同春老铺就曾传出过半夜值宿的小伙计看到浑身漆黑的人在药柜找草药往身上涂抹,走近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还有裁缝铺里半夜有无头人借针线缝合身体的,棺材铺里无端传出喘气声等等,不一而足。/p
多年前姜博参加乡试的时候,在客栈等放榜消息的那段时间。一些考生年少好事就曾结伴夜探城隍庙。结果事情闹大,有人得了失心疯,最后惊动官府,一口气将七个学子的秀才功名夺了。这件事姜博印象颇深,也曾和同年们讨论过,最后当然是不得要领。那一次有十多个青年学子在三更天后跑到城隍庙,天亮后一人失踪,另有两人倒在城隍庙几丈远的街口口吐白沫。剩下七人则是像木偶一般漫无目的的围着城隍庙的外墙跑了一宿,到五更天鸡鸣,才回过神来。后来官府查察此事,几个人的说法驴唇不对马嘴,荒诞不经。而且的对于失踪的一人交代不清,差点没被定为谋害人命,最后还是一位姓胡的通判经过调查力排众议没有追究人命。但是除了疯掉的两人,其余七个全被打掉功名,永不许参加科考。可谓是重判,不过好歹把他们的命保住了。/p
姜博一边回忆往事,不知不觉竟已来到了城隍庙的跟前,此时还是白天,但这里的温度就比其他地方低了不少。姜博皱了皱眉,在他的天通眼之下,看到的是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原先按他所想,此地可能是有些不长眼的野鬼作祟,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里竟然有地煞阴气环绕,并且在按照某种规律流动。阵法!姜博不由一惊,阵法是很高深的一种手段,就连修道者中也不是人人都懂。就像他以前和那位研究风水堪舆的周老曾在劲竹城鲁家谈论过梳理灵机调动风水的事情。他当时曾有感悟,推断出周老所学应是失去了心法和主干的残破修道法门推衍而出。也明悟了,阵法也是一种分配灵机的方式。但是理论和实际使用是完全两种情况,更何况,姜博不过是粗浅的理解而已。眼前的阵法让他着实是有点棘手,好在有天通眼能让他看出这些灵机的走向分布,以及节点。他观察了一会,直接找到了附近一处三层的酒楼,直接上了三楼的雅座,居高临下俯瞰城隍庙。这下更为直观,天通眼隐隐发现在庙中似乎有一样东西在聚集阴煞灵机,缓缓吞吐。姜博只是在理论上粗通阵法的原理,对于灵阵没有太深的研究。但是通过了天通眼,他现在也基本看明白了,里边的那个东西应该充当的是阵眼或者核心之类的作用。若是拔除了这个,这灵阵也自然就会慢慢消散。不过看明白是一回事,但是想破阵是另一回事。以他的水平就这能硬闯了,姜博决定多观察一会。他边吃边看,不知不觉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姜博觉得差不多,便叫来小二结账。走出雅座的时候,正好有一人从楼梯上来,遥遥的和他打了个照面。姜博远远扫了一眼没有在意,而对方看见他却是瞳孔一缩,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差点把身后上来的跑堂给撞下楼梯。只是这位暗中发出一道极细微的气劲,巧妙的一拂,将跑堂的身子隔空扶正,未露半点形迹。/p
姜博猛然觉得似乎有人在施展法力,但那感觉一闪即逝。他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周围,楼上的食客都在自己的包间吃饭,一切如常。过道里只有他和迎面走来的一个青年人,还有楼梯上不上不下的一个跑堂小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再察觉不到了什么了,他看了看对面的青年人,便大步下楼而去。那青年和他擦肩而过,气息平稳而低迷一看就是个普通人。姜博没有多看,要是他再谨慎一些,用天通眼的话,就会有所发现了。这人的丹田中有一把羽扇在悬浮,正是此物将这人浑身的灵脉遮挡住了,让外人辨识不清。姜博走后,那青年信步走到里间一个有临街窗子的单间,一屁股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良久之后,他的脸上却露出狂喜之色,自言自语的说道:“是真的,是真的。我所见都不是梦,我杨正,真的回来了。”他偷眼望了一下大街上走远的姜博,有点发狠的说:“既然不知是哪一位神尊道祖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就一定要改变那些不公的事情。。。。。。”/p
姜博却不知道这些,他在酒楼上观察了半天,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他离开酒楼后并没有急着去城隍庙的遗址,而是先往城南的灶王庙去了。东高洲之中,各国大多都有祭祀灶神的传统。大统国中一般的大城里都会有灶王庙,只不过并不像对于道祖神尊们那么隆重。灶神和城隍的体系也有很大不同,莫城隍曾经给姜博提过一点。灶神与其他的神尊不一样,也和地府官员不同,并不是在诸天万界都存在。这位大神只在人文开化不高不低的世界中存在。诸天仙神佛魔一般都会推行自己独特的教化,借以影像界内众生,但灶王跟他们不同。他更像一个大家长,对普通人家的琐事,家长里短,针头线脑之类的事情多有帮助。而他的权能又并不仅限于厨房,凡和火有关的事物,他都有一定支配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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