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戒为媒

    
    冬天的夜晚很冰冷，双手很快被冻得发麻，但是让思梦感觉最冷的还是她自己的心，像是被伤的千疮百孔，冷风直入最深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温暖她，没有一个角落可以容忍她的眼泪。
    眼里流出温暖的液体，一秒钟就变得冰凉，像是结了一层冰。
    橘色的路灯照耀着冷清的街道，只有思梦一个人在慢悠悠的行走，显得孤零零的，都说无论人走到哪里，头顶的都是同一片天空，她仰着头拼命的寻找熟悉的影子，最好能让她可以错以为的自己正站在家乡的星空之下。
    而墨黑的夜空让她再次失望了。
    行走两个小时的时间思梦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这些苦难不过是她在这个城市里留下的微小记忆，她的目的就是把这座城市、这座学校、还有这个家，当做一个跳板，跳到她渴望的重点大学，只要跳进那里，她就可以脱离苦海，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她只能用这老掉牙的理由安慰自己，然后自欺欺人的认为：对，就是这个样子。
    第二天展浩阳没有出现，思梦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但也只能勉强自己不去想他。
    前面的李佳慧很“好心”的告诉思梦，郑佳佳也没有来学校，让她更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果然在一起了吗？
    海颜似乎比思梦还着急，一直拨打展浩阳的手机，但一直关机，她很看不惯郑佳佳能够得逞的和展浩阳在一起。
    接下来的周末两天，思梦一直闷在家里强迫自己做题，不让自己的脑子空闲，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想起展浩阳的样子，想着想着郑佳佳的笑脸就浮上来，心里就一阵抽搐。
    两天来睡不好觉导致睡眠不足，还有超负荷的学习，让思梦感觉头昏脑涨，走进校园的时候居然还看到展浩阳的影子，看到他坐在校园中间的花坛边，旁边围了不少女生，很快，他徐徐的向她迎面走来。
    直到和他距离只剩三四米的时候，思梦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展浩阳的确是向她走过来，并很快站在了她面前，那些好奇的女生也跟着围过来，还有刚进校的女生，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贾海颜都对我说了。”展浩阳眼里有着温柔的东西。
    “说……什么？”思梦头脑懵懵的，看到她想念了三天的脸脑子无法运转。
    “是我不够细心，不知道你有那么多的不安，为什么不亲口问我？”展浩阳微低着头，俊朗的脸上没有平日冰冷的表情，乌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黑洞的深处。
    “……”
    “你说的给她揉背什么的，肯本就是没有的事，那天我也并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听着展浩阳柔和的声音，思梦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干涩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还有你说的不肯公开关系，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只要我们两个知道就好，想平静的和你离开这个学校，但如果你愿意，公开也没有关系。”
    展浩阳拉住思梦的右手，慢慢的放到他的嘴唇上，思梦震惊的无法动弹，她听到旁边人群的骚动，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你，因为我不想被他们看到我们接吻。”
    展浩阳的嘴唇在思梦颤抖的手指下一张一合，眼睛里流漏出真挚的感情。
    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已经下了决心不再理他的思梦，内心瞬间崩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毫不设防！
    展浩阳把思梦拥进怀里，轻轻的说：“对不起，本来想提前通知你，但是打不通你家的电话，我想既然要公开，在这里是最合适了。”
    曾经桀骜不驯的展浩阳对她说过，他这一生字典里没有“谢谢”“请”“对不起”这几个字，而他今天居然对她说了对不起，这似乎是比“我爱你”还要动情的情话，让思梦哭尽了这几天的委屈。
    由于展浩阳把关系公开得太过轰烈，校领导很快就知道了，然后把两个公然早恋的人叫走，展浩阳被叫到校长的办公室，而思梦则由班主任李老师教导。
    李老师痛斥思梦误导了她的心腹，说她把全校最有希望的树苗给折断，转学半学期就将一个本来本本分分做市三好学生的学霸拉下水，将展浩阳的“丰功伟绩”让抹了一把黑，耽误了他大好的前程。
    一直围绕着这样的主题，百变不离其宗的说了一个小时，还是滔滔不绝的，思梦只能全程认命的低着头听着，时间久了她竟然也在内心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样十恶不赦的人。
    正在自我怀疑和检讨中，展浩阳突然推门进来，班主任立马像被噎住一样戛然而止，还带着一份小心查看展浩阳的表情。
    展浩阳走到思梦身边，拉住思梦的手，思梦马上挣脱开，向旁边移了移，他只好先把目光投向了让思梦畏惧的班主任身上。
    “李老师，我知道你们管理早恋的原因，我已经和校长谈过了，我不会落下自己的成绩，还会把于思梦带到全校前五十名以内，如果做不到，我们自愿分开，我调到其他班级。”
    听到他这么说，思梦猛然抬头看他，满脸的诧异！
    比她更紧张的确实班主任老师，李老师几乎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起身前一刻还是克制住重新坐好：“你调班？那怎么行？要调班也应该是于思梦。”
    展浩阳是她自教书以来第一次遇到可以说是人才的学生，她还要靠着他考取重点大学争光的，而苦苦等待的争光之日就近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展浩阳明白班主任的担忧，信誓旦旦的说：“您不用担心，我只会让您的得两个优等生，不会人才流失！”
    李老师内心挣扎了一会，本来她也是担心思梦会误了展浩阳的前程，影响这个好苗子进重点大学，如果能真像展浩阳说的能在她手里多出一个优等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果是别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笑他狂言，不置理会，而展浩阳不同，他本就是个有着一身本事而行为低调的人。
    这两年多她是细心观察着他的，除了高一时他打倒上届恶霸而轰动全校后，就一直安稳低调的生活，而这次他能为这个女孩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也没有人能够阻拦。
    他现在能站在她面前这样说，说明就连校长也无可奈何，她又何必得罪了他。
    “那我们回去了。”展浩阳点了下头，牵住思梦的手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办公室。
    思梦再次挣脱开手，低着头走在展浩阳旁边，曾经身为班长，一向以身作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早恋这个大问题而遭受批评，显得无地自容。
    “这不是你希望的样子吗？”展浩阳瞥着她问。
    “不是……谁希望你以……这样的方式公开了，现在觉得好像是有罪之人……”思梦的手不安的绞在一起，被展浩阳的大手抓住，他站定，用黝黑的双眸望着她，英俊的脸因为认真的表情显得更加耀眼。
    “即使有罪，也是我有罪，是我追的你，是我表的白，是我非要和你交往！所有的事有我抗，不要退缩！”
    思梦呆呆的望着他，继而才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是我？”
    明明比她优秀的人那么多，明明和她在一起会遭受非议，明明他可以安安稳稳的、顺顺利利的和比她各方面都好的郑佳佳在一起，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她，还如此的执着！
    展浩阳的眼神柔柔的，渐渐露出笑意，他说：“你相信缘分吗？”
    “呃……或许……”
    “以前我也不信，但是这东西真是奇妙！”展浩阳盯着莫须有的空气喃喃道，然后转过脸笑说，“再过几个月就成人了，再不早恋就晚了，还好你赶在了这之前出现！”
    “被训傻了？”展浩阳在愣神的思梦眼前晃了晃手。
    思梦摇摇头，痴迷的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帅的男孩，以后却是……我的男朋友，让我难以相信，总觉得是在做梦。”
    “白痴……你夸人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直接？”展浩阳的脸颊飞起一层红霞，心脏像是敲起了鼓，十几年来一直被人当面夸样貌不凡，却从来没有这样感到羞涩和甜蜜过。
    所以选择她，一定不会错！
    但是日后的思梦，包括是多年后的思梦都恨极了她对展浩阳没有公开他们关系的胡闹，她后悔极了逼迫他公开他们的关系，因为关系透明后，他们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注定了事情要挣脱他们的控制，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他们不得不相识，思梦宁愿倒退到展浩阳对她说了“一拍两散”的时候，那么她会永远永远的不再回头，离开他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