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戒为媒

    
    “真的是你的啊？爸爸说没有给你买手机啊，你哪来的？”娇娇更加得意了。
    “不用你管！”思梦已经被气得脸涨红，感觉她的隐私受到了极大的侵犯，她和展浩阳的秘密，还有只有她知道的那个也会温柔的展浩阳被人窥视！她无法容忍！
    “那肯定是校草送你的了？”
    “你怎么能收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拿人手短吗？”阿姨也添油加醋的帮腔。
    “是他换了新手机不要的！”思梦浑身颤抖，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爸爸也在用一种质疑的眼光看着她，然后沉重的开口：“思梦，最近你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你，可你不该骗爸爸，娇娇说你和那个男孩在学校公开早恋，我还以为是学校里讹传，可是你……”
    “呵呵……对，我是早恋了！”思梦气急语气反倒是镇静了，让家人吃惊，“你们不就是要我亲口承认这一点吗？然后再对我进行批评教育？呵呵，可是，你们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思梦冷笑着，看着张口结舌的三个人：“对，我是有个亲爸爸，一个娶了别人做老婆，终日宠爱着另一个女儿的爸爸，一个只会在节日给我带好吃好玩的、说些好听话的爸爸，我长到这么大却没有人可以过父亲节，没有人给我唱生日歌，没有拥抱和爱的、所谓的爸爸。”
    思梦忍不住满眼泪光，委屈一旦得到宣泄的开始，便滔滔不绝的难以停下来，她看向娇娇，嘴唇微微抖动：
    “你总是恨我夺走了爸爸对你的爱，你总是抱怨自从我来到这里爸爸会经常骂你？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他是我的亲爸爸！却对你视如己出，他会骂了你以后再去哄你，会抱住你安慰你，可是对我呢！我多希望他也能骂我，即使是打我，来改变我身上的错误，可是他除了愧疚的对我好以外，什么也没有！”
    “你总是抱怨我不肯叫你妈妈。”思梦转向阿姨，如同已经不受控制的病患，急需宣泄着自己的病痛，她一把将衣服里的戒指拽出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爸爸结婚那天，我叫着妈妈给你递这枚戒指？你是怎么对的我？你不假思索的推开我，还有你瞪我的眼神我至今都记得，你还让我怎么叫的出口？”
    阿姨错愕的盯着她手里的戒指，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哼哈哈，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们告诉我，从第一眼……第一眼开始你们就排斥我，不给我一点接近的机会，十一年过去了还在排斥着我的存在。是我愿意生在农村吗？是我愿意有这样的身世吗？你们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吗？”
    思梦悲痛的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积攒了太多太久的委屈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像是窝着一把火炬灼烧着她的内脏。
    “在学校里被全校人排挤、嘲笑、捉弄，回到家里，作为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你们也不接受我，处处冷言冷语，针锋相对。”
    “这里没有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地方。家？呵呵，就像娇娇所说的，我不过像是在这里借住的房客，我的泪水、我的委屈、我的痛苦难受都去哪里宣泄？哪里是属于我的地方？”
    “你们现在关心起我的早恋了？在这个冷漠绝情的地方，只有他帮助我，安慰我，保护我，他会给我怀抱，会关心问我怎么了，会给我擦眼泪，会为我主持正义，他和那几个难得接受我的朋友，是我生活在这里唯一感觉温暖的地方，他就是我的阳光，我生活在这里的勇气！这样的解释你们总满意了吧？”
    思梦几乎是流着泪吼完了这么多话，然后泪眼模糊、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委屈得到彻底的宣泄后，像是被掏空了身体，没有支撑的跪倒在地上。
    家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思梦觉得眼泪像是流干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依旧是单调的灰色，没有色彩。
    大约过了半小时，她拉开卧室门，爸爸正在她的门口徘徊，见到她出来表情复杂的想说什么。
    “爸爸，送我回老家吧，现在就走！”思梦先开了口，面无表情。
    “回老家？可是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爸爸错愕。
    “我可以住在波宁家，我收拾下东西。”思梦不由反驳的关上门。
    她把几件带来的旧衣服放进提包里，爸爸给她买的衣服完好的挂在衣橱里。
    手机来了QQ消息，是展浩阳的：“在干嘛？”
    “准备回老家。”
    “什么时候？”消息几乎没有停顿的回过来。
    “现在。”
    “你现在在哪？”
    “还在家。”
    “等我！”
    思梦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然后提起袋子出门，没想到阿姨也在客厅里，手里不停的按着遥控器，见到思梦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又不自在的转向电视。
    “吃过饭再走吧？”爸爸像是在乞求。
    “不了，太晚你回来天就黑了。”
    爸爸很了解思梦的脾气，倔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无声的叹口气也只好依了她。
    一起下楼，两个人一路尴尬的没有说话，到了小区门口爸爸去车库取车，思梦站在门口等他，还有等待展浩阳。
    她的眼睛一直在路上搜索，不久便看到展浩阳骑车他的电车飞快的赶过来，停在她面前。
    “怎么突然要回老家？”展浩阳还没有扎好车就开始问，他的鼻子和耳朵被冷风吹得发红，头发也被吹得凌乱，也可以说还没来得及整理他的头发，从美好的梦里醒来就想发信息给她，却听到她马上要离开的消息，于是直接穿衣奔了过来。
    “嗯，家里有妈妈和姥姥的墓，要去看看。”见到他一丝暖流流进了思梦的心底，软软的拨动她脆弱的心弦，他的确是她的太阳。
    “你哭了？”展浩阳扎好车看清了思梦通红的眼睛。
    “没有。”听到展浩阳温柔的声音，思梦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只好低下头。
    “是不是昨晚回家太晚被你爸爸骂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我妈妈和姥姥。”
    “那你要去多久？”展浩阳只好不再追问。
    “开学前一天回来。”
    “需要这么久吗？”
    思梦低着头不说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展浩阳：“我想了想，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不能要，你自己处理吧。”
    “不是说的好好的……到底怎么了？”展浩阳弯下腰，从下面看思梦一直低垂的脸，她的样子分明是要哭了，“不是又要和我分手吧？”
    思梦狠狠的摇头，把眼泪都摇了下来，抽噎着说：“我……只是不想让人说三道四。”
    展浩阳轻轻扶着思梦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没有再问，只是感受着怀里的人强忍时的抽噎，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他多希望能为这个女孩挡住所有的委屈，能为她披荆斩棘破除万难，只是她的家里他却无能为力。
    “那么等你回来再说好吗？回老家没有手机就联系不到你了。”展浩阳的声音很温柔，是种少有的商量的语气，思梦不忍反驳，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不分开，或者……脑里一个念头忽闪而过，或者跟着他走也好。
    思梦强迫着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轻轻推开了他，擦掉脸上的眼泪。
    爸爸正好把车子开到了旁边，他从车里下来，上下打量了下展浩阳，展浩阳和他对视了几秒，似乎略微吃惊，然后冲他点点头，淡淡的说：“叔叔好。”
    “你好，你就是和思梦交往的男孩子吧？”爸爸也在打量着他。
    展浩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思梦，点点头，然后说：“叔叔，是我追的思梦，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我，昨晚跨年是我要求的，给她手机也是我强迫的，请你不要勉强她！”
    于爸爸点下头，似有似乎的叹口气：“我知道……”
    “走吧，爸爸。”思梦疲惫的开了后面的车门，把提包放进去，爸爸不好再说什么，先上了车。
    “我走了。”思梦轻轻的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可以称得上分别的情景，不免有些伤感和不舍。
    “不能陪你去，对不起。”展浩阳眼里也满是悲伤。
    “没关系，只是几天就回来了。”思梦冲他笑了笑，转身要上车，却被展浩阳匆忙间拉住，他突然面色紧张，呼吸微喘的问：“于思梦，你一定要回来！”
    思梦为他这样凝重的神色疑惑，她从来没有见展浩阳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像是在担忧珍贵的东西一去不回，为了让他安心，她认真的点点头，斩钉截铁的说：“有你在这，我一定会回来！只是六天的时间！”
    展浩阳才缓缓松了手，看着思梦上车。
    车子起动了，思梦望着窗外的展浩阳，给他招手，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只是快要消失在窗外时他突然转身上了电车，很快赶在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