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许阳都是闷闷不言,只知埋头苦干,似是着了魔。这可苦了山子,往往和许阳说上十句话,他也只回答一句,回答的一句也只不过是反反复复的“嗯”、“啊”、“放心,我没事。”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爽朗和朝气了。
从与夏建彬谈过话之后,每隔两天,许阳都会发呆一上午,心中热烈的期盼,却无法实现,这无法实现的期盼就如一场失控的大火,不断烧灼着这颗祈盼着的心。
这天正值周末,许阳和山子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换上衣服,山子对许阳说:“又是周末了,今晚陪我喝点吧。”
许阳动了动嘴唇,想说不,山子急忙抢道:“不准说不,今晚你就听我的,如果是兄弟,你就陪我喝一顿,咱哥俩好久没好好醉一场了,你也需要大醉一次。”
山子说完,也不管许阳同意还是不同意,拉着就向饭店走去。
山子选的饭店就在一个湖边,此湖似乎是人工凿成,足有十来倾,湖面碧波荡漾,映着红彤彤的晚霞,好似朱纱随轻风起伏波动;水面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怡,几只不知名的水鸟盘旋飞舞,偶尔轻点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湖的四周坡势平缓,铺着草坪,一片翠绿,生活在大都市中的人,见不到自然的湖泊河流,能观此人工凿就的湖泊,也远胜于无了,心里多少能够得到些许慰藉。
饭店就紧临湖边而建,一半凌于水面,建造者深谙人心,十分清楚那些居于城市深处的人,对自然之美的极度渴望,当有此一建,因此顾客络绎不绝,生意很是兴旺。
山子能选择在这里喝酒,也是煞费苦心了。许阳看在眼里,心里感动着。
山子在临湖的窗边订的位置,晚风习习,微波荡漾,许阳看向远方,朦朦胧胧山连着山,水面渐生雾气,飘飘渺渺,不似人间。
许阳的心,有如湖面,氤氲蒸腾,挤在胸头,实难排解,对面山子正低头点着菜,许阳眼中所见,山子瞬间变成了夏如烟,向着许阳微微一笑,恰似梨花微颤,海棠初开,美不可言,许阳一怔,急忙眨了眨眼,夏如烟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瞬间烟消云散,消失不见,只余眼前毋自看着菜单的山子。
许阳突然发现,山子和夏如烟眉宇之间,似有些相似,以前还从不曾留意。
对于山子,许阳了解并不多,只听山子说过从小就和那老者一起生活,是老者一手带大,老者姓褚,山子也就随了老者的姓,称老者为大伯,至于其他,山子也不清楚。老者不说,他也就没有想过去问。
山子也是豪爽性直之人,与许阳总有惺惺相惜之感,因此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须臾,酒菜上桌,山子端起酒杯,对许阳说:“第一杯,敬我们的友谊。”说罢一饮而尽,许阳也是一口喝干。
山子第二次端起酒杯,说道:“第二杯,敬我们在北京的拼搏。”两人又是一口饮干。
山子斟上酒,举起来,说道:“这第三杯,敬我们的明天,我和你,兄弟同心,定有所成。”
三杯酒落肚,许阳已是微微有所醉意。山子话本就不多,为了安慰许阳,已是绞尽脑汁,只能频频举杯,许阳明白山子好意,杯到尽干,也微感畅快。
酒过三旬,山子已现醉意。许阳遥望湖面,已然漆黑,只是周边亮起彩灯,方显湖泊轮廓,彩灯倒映湖面,随波光闪耀,流光溢彩。
岸边、湖面,彩灯、倒影,招相辉映,倒也是美轮美奂。
许阳舒了口长气,对山子说:“我们到湖边走走吧。”
两人脚步已然踉跄,勾肩搭背,相扶出门,摇摇晃晃来到湖边,在湖边的一处草坪上坐下。
今夜月朗星稀,微风阵阵,湖面烟波浩渺,湖心亦有一轮明月,远处偶尔啾啾几声鸟鸣。
许阳情感压抑,心中沉痛,想着旁边山子如若换作夏如烟,相依相偎,共赏此景,该是怎样的旖旎风情?而此时,她又在干什么呢?是否也如他一般思念?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许阳的叹息,让本已耷下脑袋半睡半醒的山子清醒了几分,山子醉意朦胧的说:“阳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可是你必须得放下。我虽然很不喜欢她父亲的态度,但人家说的也是实情。你说你平时爽爽快快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一面对情感这种事,就如此难以放下?况且你和人家女孩就见过那么两次面,你怎么就会这么难舍难放的?”
许阳无言,明知山子说的是实情,可情之一物,又有谁能说的明白?情之来临,又有几人能躲避得了?有的人认识十载,也不见得会生情愫,而有的人,就算只见一次,已是情难自已,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许阳又叹了一口气,山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许阳不解,看向山子,山子倒到草坪上,已是鼾声如雷。
许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突然好羡慕山子,心中无牵挂,是那么的空明。
许阳躺下,头枕在双手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月光皎洁,偶尔一朵青云掠过,月上阴影恰似一古装美女,正翩然起舞,月周星光稀稀点点,忽闪忽闪,更增心中的惆怅与思念。
许阳和山子以地当褥以天为被,呼呼睡到大天亮方才醒来。
山子刚睁开眼,就见自己竟然睡在湖边,一咕噜爬了起来,低头看向许阳,见许阳躺着也正在看着他,心感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许阳也是大笑,心中畅快了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阳似乎好了很多,又像平时一样的奋力工作,充满了朝气,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又会想起夏如烟,禁不住又是长嘘短叹,自怜自艾。
夏如烟从许阳走后,心里突然生出空落落的感觉,久久不能平静,在这间宽敞明亮的病房中,竟有窒息呆不下去了的感觉。
好在想到许阳临走时的承诺,心里有了期盼,总算是安稳的呆了下来,却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倒计时着。
她心里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这么想再见这个不修边幅的小子,单就每次想到许阳,她的心都是笑着的。
想到许阳看向自己的眼神,称赞自己的话语,夏如烟心里就是一阵阵的甜,但随及想到沈飞,又黯然神伤起来。
日子过的好慢,似乎停止了,好容易等到第三天,即将再次见到许阳了,心中不禁蹦蹦跳着。
夏如烟起早着意将自己收拾了一下,静侯许阳的到来,心中又是开心又是紧张。
夏如烟不断的看着墙上的挂钟,八点、九点、十点,许阳就快来了,果然,门房在此时响起,夏如烟但觉脸部发热,低头含笑。
来人脚步轻盈,却与许阳截然不同,夏如烟心中一沉,抬眼看向来人,并不是许阳,却是自己的母亲周双。
夏如烟很是失望,不禁脸上就显露了出来。周双见女儿先前期盼甜笑,见到自己突然就换做了满脸的失望与沮丧,不禁奇怪。
“妈,你怎么来了?”夏如烟神思不属的问道。
“我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就你自己在这,沈飞没来照顾你吗?”周双问道,面现不满的神色。
“你说沈飞?”夏如烟摇了摇头,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从住院到今天,你看到他照顾过我一次没有?哪次不是来了看一眼就走?”
周双叹了口气,无法言语,沈飞整天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飞扬跋扈,没有定形,实在不是女儿的良配。
夏如烟看着母亲,让母亲在床边坐下,伸出双手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我现在伤成这样,沈飞更是看我不入眼了,我想与他取消婚约。”
周双心里一颤,母女连心,她又何偿不想这样?但是夏建彬又岂能同意?
见母亲低头不语,夏如烟问道:“妈,你和我爸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沈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的感情。难道就为了要与沈家结亲么?”
母亲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坐在病床上,不涂胭脂,清矍俏丽,楚楚动人,心中大是疼惜,暗下决心,无论女儿做何选择,她都力挺女儿到底,决不可逼她嫁给一个自己毫不喜欢的人,更何况这个人实在不成材,婚姻是女儿一生的大事,绝不可毁了女儿一生。
“妈,我这些天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就算是死,我也决不嫁沈飞。”夏如烟坚定的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一大清早的,说什么死呀活的。”周双生气的说道,随及看到女儿恳求的眼神,心中一软,登时满腔柔情。
周双轻抚女儿的一头秀发,满脸慈爱,目光却忽转坚定,说道:“如烟,你别担心,妈一定会阻止这个婚姻,妈力挺你。”
夏如烟没想到母亲竟能忽然站到自己这边来,心中大喜,双手紧紧搂住母亲的脖颈,将脸紧紧贴在母亲的脸上,来回摩挲,口中反复说道:“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周双见女儿如此开心,都已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什么事情求自己,只要答应她了,就会伸出一双小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小脸立马就贴了过来,来回蹭着,撒娇的喊叫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周双的心彻底被女儿融化,为这个可爱的女儿做任何事情,她都会一口答应,全力支持,搂着女儿,心里柔情无限。
“谁要废止婚约?”门外一声低沉的粗嗓音,夏建彬面有怒色,走了进来。周双心中一凛,放开了女儿,从床边站起,看向夏建彬,夏建彬铁青着脸,身后跟进一个人,正是沈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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