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权衡利弊,又哪里懂什么谈条件,只知道一味地抗争妥协,方隽完全没有想到转校只是家里的威胁,一听到要离开这个学校立马就慌了神,他不想转校,不想见不到她。
阮恬觉得有些好笑,方隽向来思维逻辑清晰,从不会被轻易骗到,“这个区就这一个好高中,去别的区你就得住校了,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你妈都不放心,哪儿能真让你转校。”
“当初在家里吵的头昏脑涨,哪儿还能想这么多,那时心里就想着,不能再把事情闹得更大了,才……才答应他们立马分手。”方隽站起身来,动了动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他当初没有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的能力,满脑子都是不能连累到阮恬,这样的事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能也让她的父母知道。
“也幸好,他们还算信守承诺,到底就这样把事情结束了。”现在回头想想,是对是错,都不大重要了。
“你是好学生嘛,当然不能影响你。”适逢分班考试,方隽的成绩那么好自然是不能刺激他的,只要他肯分手,学校家里都会松下一口气,至于别的……其实只要能安抚住他,就算是当时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你吵的头晕脑胀时答应了的事,清醒后发觉开不了口,然后晕晕乎乎地递给我一把刀,让我亲手割裂我们两之间的联系?还是你觉得在一起由你提分开由我提,这样会比较公平?”
阮恬觉得他残忍的可怕,他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就让她代劳,在她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又过来按着伤口告诉她所谓的真相,“你希望我感谢你?可怜你?原谅你?还是?”
“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一遇见什么事,就立马要丢下你。”
阮恬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害怕被丢弃讨厌被丢下,她之所以能在分手后还和方隽维持着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同学情谊,大多是因为她其实听见了自己在说分手转身离开后,方隽低声问的那句,能不能等我到毕业。这让她觉得自己或许没有被丢下,这也能让她找到理由安慰着自己,你其实并没有被丢弃的彻底,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在方隽眼里没有那么不好。
被她刻意打碎隐藏的碎片化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叫嚣着向她冲来,疯狂地向她申诉方隽的委屈与无奈,指责着她的过错与无理。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身体里的酒精突然控制了自己的思维,泪腺忍不住地往外分泌着泪水,她抱着头蜷缩在花坛边,好像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明明都是你的错,怎么突然就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了一样。”
她蹲坐在角落,方隽想把她拉起来,可却怎么也拉不动,只好站在风口替她挡风,等她哭累了才揉着她的脑袋问她,“我想抱一抱你。”
彻底发泄了一番的阮恬脑袋也不大清醒,只能听指令做事,她一下扑到方隽怀里搂住了他的腰,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心中暗叹一口气,补救似的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最后一次。”
方隽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在洗衣液里额外加了什么有特殊香味的柔顺剂,她以前最喜欢拉过他的手臂,埋在他的臂弯里闻这个味道。夏天体温升高烘烤着衣服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她突然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不会,总会被我追回来的。”方隽拍了拍怀里还抽抽噎噎的人,“眼睛哭红了回到里面罗洛大概会打死我,还是别和他们二场了,我送你回家吧。”
阮恬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表示同意,到底是没有反驳他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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