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冬在车后座大喊大叫,凄厉又委屈,痛哭不止,蒋玄宗太阳穴跳了又跳,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他眼里闪过疼惜和妥协,然后认命的调头。
坐在后面的辛安冬见他妥协,歇了口气般,然后身体一个起伏重重瘫倒下来,他惨白的脸上全是一派痛苦的忍耐。
“找个你信得过的医生,”辛安冬喘着粗气,眼里尽是酸涩,他舔了舔唇,最后苦笑道,“帮我就是帮你。”
自以为已经做好最后的嘱托,再也撑不住,他头往后一仰立即不省人事。
蒋玄宗目眦欲裂,心里一急,呼喊道,“安冬!安冬!”
他根本没有听进辛安冬后面一句话,只在辛安冬再度昏迷过去后,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失了冷静。
不行,现在不是停车的时候,即便再焦急,蒋玄宗依旧照辛安冬说的打电话找了良叔。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到了他在b市的一住房子。
蒋玄宗打开车门,火急火燎的将瘫软的辛安冬抱下车快步冲进去。
“良叔,你来了没有,我这边很着急,麻烦您快点。”
蒋玄宗将辛安冬放在卧室的床上,沉着脸又打电话催,他急切后怕的语气令匆匆赶来的良医生很是诧异,更在见了他一头冷汗以及苍白的脸之后,忙里偷闲向门口张望了一番,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良医生胡思乱想的东西蒋玄宗并不知道,他现在一心扑在床上的辛安冬身上,见良医生给安冬把脉,他攥紧了拳头,双目发亮,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良医生目光沉沉,从辛安冬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眉头纠结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仿佛连呼吸他都放缓了许多,只是气氛太凝重,良叔眉头越皱越紧,蒋玄宗拳头就越攥越狠。
“良叔?”内心煎熬太过,他忍不住开口,嗓子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
良医生摇了下头,又换了一只手,突然眼睛瞪大,‘刷’的转头,又惊诧又恍然的看向蒋玄宗。
被盯住的蒋玄宗手一抖,下颚的弧度绷紧,“您说吧,我可以承受。”自从察觉出安冬死活不肯去医院的异样,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放心吧,你男朋友没事。”良叔收回手,安抚的笑了下。
在蒋玄宗重重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在下一刻突然丢下一颗炸弹。
“不过这次惊吓过度,你待会去医院跟我抓几副安胎药,”说到这,良叔有些不满的瞪了蒋玄宗一眼,“你说说你,男子怀孕是特例,的确需要瞒着,但也不能一点也不上心吧,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这小伙子一看就没有安全感,六个多月的肚子了才那么点大,他这次受到过度惊吓,情绪波动太大刺激到子宫才会差点流产,你别觉得是个男人就不当回事,我告诉你,男人怀孕比女人更艰难!”
男人怀孕!
男人怀孕?
男人怀孕?!!!
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刺激得蒋玄宗眼前突然一黑,他懵逼的站在床头,突然感觉脚底下的地砖在旋转,看看昏迷中的辛安冬又看向一脸谴责对他的良叔,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发挥三十几年的人生阅历分析刚才听到的一番话,良叔是他从小认识的叔叔,给他爷爷调理身体,医术在中医界首屈一指,甚至有在世华佗之称。
这样一个世叔般的存在,对方会骗自己吗?有必要拿男子怀孕这个玩笑捉弄他吗?
蒋玄宗很清醒的知道,不会。
所以结论就是,他的眼里绽放出璀璨灼人的光,他看向昏迷中的辛安冬,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嘴唇带着青,睡梦中眉头也是皱着的,仿佛被巨大的忧愁困扰着。
蒋玄宗的视线慢慢往下,由于刚才他情急之下抱辛安冬上床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只堪堪给他脱了外套然后盖上了薄被。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眼皮子猛的一跳,只觉得仿佛看到了青年腹部处微微隆起的不容忽视的弧度。
那么明显。
答案呼之欲出,蒋玄宗的呼吸一窒,瞳孔紧缩,手掌心不可抑制的冒出冷汗。
安冬怀孕了,而且怀的是他的孩子!
‘帮我就是帮你’,这句辛安冬昏迷前说的话,蒋玄宗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狠狠闭上酸涩的眼睛,然后再睁开,压抑着涌到喉间的颤抖,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良医生,语气中带着恳求,“是我大意了,良叔,请你帮我。”
蒋玄宗没有说自己之前根本不知道安冬怀孕的事,也没有反驳他并不是安冬的男朋友,这并没有意义,自从安冬坏了他的孩子,他们以后的关系,除了彼此相连的爱人,不会再有其他关系。
他嘴唇翘了起来,即便现在依旧极其担心安冬的身体,他依旧忍不住从心底涌上的欢欣雀跃。
如果不是安冬现在情况不好,他恨不得大叫两声,宣泄自己突然高涨的情绪。
他有孩子了,他就要有孩子了,还是安冬给他生的,他们两个的孩子!
蒋玄宗才不会觉得男子怀孕多么怪异,这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双性人又不是没有,他不算孤陋寡闻之辈,虽然知晓安冬的身体与一般男性并没有区别,但是既然良叔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异奇怪,显然安冬的情况实属正常,那有什么好怪异的。
不过只能说蒋玄宗想岔了,良医生并不是不惊异,但身为医生他以前虽然没有接手过相同的案列,从古至今却不乏奇闻异谈,良医生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男子怀孕,见猎心喜之下,即便蒋玄宗不请求,他也会主动请缨。
因此,很爽快的应下了这段时间帮忙照看辛安冬身体,“自然是没有问题,你爷爷那边再住院几天,就差不多没问题了,我正好趁机会休假一段时间,我看你这里房间挺多的,明天就让小陶帮我把行李搬过来。”
良叔愉快的说着,“对了,虽然还有几个月才生产,但男子产子到底不一般,我需要多思考几个方案,你让人腾出一间大一点的房间,想办法搞几台医用的设备,准备妥当了我立马就搬过来。”
他想这么点要求对蒋玄宗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的确,只要良叔愿意帮忙,再大的困难蒋玄宗也不会在意,他松了口气,“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谢谢良叔,还有什么要求你想到了就告诉我,还有,要不要我再找几名护士给您打下手?”
良叔摆摆手,“这倒不用,有小陶一个就差不多了,行了,话就说到这,你照顾孕妇吧,我走了,你也不用再跑一趟,等会我让小陶帮你把药送来。”
小陶是良医生的助手,私人助手,可以说也是个值得放心的人,蒋玄宗自然没有意见。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忍不住问,又有些尴尬,“刚才,流了点血,我——”
他欲言又止,十分窘迫的看着良叔。
良医生心想你害什么骚,床上躺着的小家伙才二十出头吧,你老牛吃嫩草我还没鄙视你呢,你倒是还知道要点脸。
啧啧两声后,良叔嫌弃道,“虽然你良叔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但该懂的从没漏过,你媳妇已经坐稳了头三个月的胎,情况看着严重,其实就是流了点血,别一惊一乍,放宽心,你大儿子丢不掉。”
蒋玄宗摸了摸鼻子,耳尖霎时变得红彤彤,但心里却滚烫一片。
他正经惯了,即便已经欣喜若狂,看着也只是眼睛亮了几分,外表依旧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只是良叔是谁啊,从小看着他长大,还能不知道他头顶一圈傻乎乎快要乐晕过去的光,也是一哂。
心想,三十好几终于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是个喜好男人的,有了后代可不简单,这稳重的孩子傻乐两下,也算情有可原吧。
他抬步转身之前,又听到,“良叔,安冬的事我想先瞒着我爸和老爷子。”
意思就是拉他当同伙呗,良医生也知道男子怀孕比较奇葩荒唐,指不定保守的老爷子接受不能,最后要是闹出个什么事他也不忍心,只好叹了口气,眼睛看向他,“孩子出生后我可就管不着了。”
也就是说他只能保证生子前瞒着老爷子,不过蒋玄宗也知道良叔更中心老爷子,仅这点他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蒋玄宗真心诚意的向面前花白着头的老爷子鞠了一躬。
良医生走后,他的助手小陶果然很快赶到,而且好像是得了良医生的吩咐,担心蒋玄宗笨手笨脚,帮忙连药一块都煎了。
小陶走前给了蒋玄宗一张要置办的东西的纸,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蒋玄宗小心翼翼的端着黑乎乎的药碗来到房间,辛安冬还在睡着,他先将碗放在床头,然后轻声唤他,“安冬,安冬,起来喝药了……”
睡梦中的辛安冬就感觉迷迷糊糊中听到蒋玄宗叫魂的声音,那从未有过的甜腻渗人,激得他浑身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
对上蒋玄宗破天荒绽放的温柔小脸,刚醒来的辛安冬不自在又怪异的往床内躲了躲,警惕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他嗓子微哑,雪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只战战兢兢的可怜又可爱的小鹿如临大敌的瞪着蒋玄宗。
“孩子他娘……”不知怎么的,此时一腔柔情蜜意的蒋玄宗脱口说出这几个字。
却让辛安冬惊恐的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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