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重点开了定位地图,发现他的目标一直在自己家里没有出来。虽然世道乱糟糟,大街上到处都是丧尸,但你也不能上门硬抢吧,人家丧尸都没有进家抓人呢!
也有一些人对这种行径表达了质疑:我们是城市的守护者诶,就这样围在桌前谈论怎么绑架一个小姑娘,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有人嚷道:“我们小西重到底哪点不好了,美男计也俘获不了她吗?这个迟小姐真是奇怪的人。”
更有甚者,冷哼一声:“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宋金鳞:“……喂各位长官,把你们看地摊文学的嘴脸收一收!没看见少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实施绑架虽然在和平的年代是严重犯罪,但是当你在末世的时候,就容易很多,而且你还背靠着市政府这座靠山,完全可以全副武装上门抄水表,然后看准时机把人往麻袋里一装,扛下楼走人。
“隔天,咱们自来水公司就得上趋势第一条,上门追缴水费未遂竟干出这种事……”
宋金鳞叹了一口气,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张西重是什么表情,虽然他也不懂少爷对那个迟小姐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绑架人这种事,对张西重的秉性是一种戕害。好家伙这么大一个黑社会团伙(不是)的少东家,实际上是个善茬,说出去谁相信啊。黑道生意()没有还做不做了?
“会长之前就有指示,要我们把2号目标带回这里,”张西重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宋金鳞,拟定计划,我的备忘录你可以参考。”
宋金鳞的计划很简单,统共分三步,第一步,把迟钰从家里忽悠出来;第二步,找到一个在城市安全边缘区的地方动手;第三步,得手回家。
问题就是怎么把迟钰引出来。在座的都没有人说话,但是可能都打的是一个主意,张西重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不必这么畏手畏脚,“我都想开了的事,你们替我忌讳什么呢?”
他又说:“至于金鳞刚刚说的安全区边缘,我倒是有一个地点可以做参……”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在紧闭的会议室里响起,因为要开投影,连窗帘都是拉上的,整个屋子压抑而紧张,而且因为有上次张西重自己在开小会时,手机突然收到支付宝到账提示音的前车之鉴,谁不回去把手机各项能出音儿的功能都关掉啊?在坐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组织的高层人员,干了多少年社畜了开会不开手机都做不到吗?再者说了看这个点也不会是老婆查岗或者家大人让回家买菜吃饭拿?
响半天,才有一个人突然想起来是自己的手机,他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放置个人物品的柜子上找到了他带过来的公文包,从那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机。陌生号码,他本来想不接的,但大家都看着呢,硬着头皮也得问问是干什么的。
要不是公务你就死定了,这个人想。
“喂,你好。嗯……我是,对,我是,嗯,嗯?你说清楚一点在……喂?”
接电话的人转过身来,一脑门的问号。他叫杜弈,手里拿着这部手机,表情之困惑,简直盖过了他居然在这个机密会议的时候接电话的奇怪。他解释说这个手机是他的工作手机,“另一份工作,最近新规定上班期间手机不能关机、静音,要时时刻刻保持畅通状态。”
“你今天不是休班?”坐他旁边的人看了下时间。
杜弈回答:“秘书哪有休班的时候,老板可是什么脾气都有。有时候真想跟宋金鳞换换,我也体会一下女秘书的幸福生活。”
宋金鳞向胸一捂:“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泥塑无辜同事呢?”他转脸,看见张西重看着他的胸部,困惑的眼神,决定在他想明白然后抬脚踹自己之前赶快转移话题:“什么电话啊?市……你老板?”
杜弈一脸古怪,晃了晃手机,道:“不是老板,是个女的,打我电话跟我说,她被绑架了,让我救救她。我还没问是在哪呢,又挂断了。”
“有市民向我们求助?”行动组的热心小伙子们已经站了起来。
“都说了这是我的工作手机,工作号,谁被绑架了打市长秘书的电话啊?不该打报警电话399吗?”
杜弈又让那几个人坐下,“你们分清主次好不好,抽调你们来就是解决市民绑架案,那关在八楼干什么?坐下,写你们的绑架策划,这个事我等让张西重发布在公共频道里……”
未料张西重却说:“你刚刚说什么?”
杜弈吓了一跳,他可从没想到张西重会问这种带有一定胁迫感的话,听了个新鲜,想来是自己这种漠视普通市民需求的决策惹到了这太子爷的逆鳞?不是吧,这么善良的吗?
“我说……让他们分清主次……”
“往前倒,不是这句。”
“布鲁布鲁布鲁……不该打报警电话399,”杜弈回答。
张西重却已经得到了答案:“把你刚刚的通话内容播放一遍,你录音了吧?”
杜弈说当然,这是工作要求,也为要是有什么纠纷投诉的时候,给他这种行政食物链底层人员留一条底库。他随即打开录音,找到文件,他并不知道刚刚张西重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什么,但是这个人的敏锐和判断力是可以信赖的,通话开始,时间又被拉回到三分钟以前。
一阵噪音,然后是一个女声,在接通之后短促地“啊”了一声,仿佛是在庆幸接通了。“喂,喂,你是政府办公厅的人吗?”
通话还没播完,身后宋金鳞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他的下巴看上去马上就要脱臼了,起码杜弈把鞋脱下来,应该能塞进他张大的嘴里。
“诸位,”他结结巴巴的,舌头像打了一个中国结,“给你们介绍一下,电话那头的女声,就是你们这次要绑架的人,2号目标迟钰女士。”
杜弈震惊了,猛地转头看向张西重,后者不动声色,应该是默认了这件事。看起来,他刚刚就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这个时候,电话录音刚好播放到了迟钰的最后一句话:“救救我,我被,被绑架了。”
会议室安静地大街上的丧尸经过都会失望地离开,每个人都像被雷打了一样,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有张西重冷冷地抬头,看向投屏的定位地图,标记着迟钰的红点还在规律而令人心安的闪亮着,在她家的地方。
“怎么会有人出门不带手机呢?”通信技术组的小毛头震惊全家,是,只监视手机动向是有点技术瑕疵,但是这是战时,又是2020年,怎么会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社会青年会让手机离手自己出门呢?不应该是掉河里了手机都不能丢的吗?
“没有手机,那她怎么打的电话?”
张西重回答:“她手上有一块小天才电子手表,因为她老是丢家里的钥匙,所以没有钥匙给她,配一块有通话功能的电子表,可以及时通知父母她到家了。”说完,看大家都不吭声,他又把翘起来二郎腿放下,“我前期资料收集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蛮好蛮好蛮好……”“是啊是啊哈哈哈。”
然后大家又一起沉默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通信技术的人,小毛和大毛差不多同时开工,全市搜索小天才电子手表的定位地点,杜弈也把他的手机送了过去,擦了擦冷汗,一直背对着他们,努力忘了自己刚刚挂了电话的事情。
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杜弈心想,让你以后还不把普通市民的诉求放在眼里不。
张西重也是在听到杜弈说起,他其实还是市政厅办公室秘书的时候,才突然有了点怀疑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不是迟钰,而是杜弈说这是一条求助电话,而他最近确实给了一个人市政厅办公室秘书的名片——在他第二次和迟钰见面的地方,那个店员私自饲养了一个二期丧尸的鸡汤店。碍于当时的情形和自己的身份,张西重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让她们自行求助,后来发生的事一串接着一串也是把这件事忘了。
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求救?
张西重第一时间想的是,不好,二期丧尸变异了。按照报告和公开资料,二期丧尸能维持将近十年的沉寂期,相对安全和可控,这也是他一时放松警惕的原因。那个丧尸是店员因为私人感情豢养在店内的,不是出了什么危险绝不会求助。越级变异的事,像个千斤坠一样压在张西重的心头,以至于他在听到杜弈说出那些话时,心中的恐惧和压力已经到了极点。他已经有些害怕,再出现越级变异的丧尸了,如果越来越多……整个城市赖以维持的秩序将会瞬间崩塌。
张西重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听到了迟钰的求救通话。
当时他的大脑是不是一片空白,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会议室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大家,我们得改变行动方案了。先把2号目标从绑架犯手里救出来。”
现场一窝绑架犯,一听此言,纷纷留下了猪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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