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处处月照花

第四十三章 旧闻

    
    他毕竟是混迹于情场多年的老手,艳阳公主又喜欢俊美男子,只见长空一身水绿色的薄衫,戴着翠玉簪,黑发如云,白面如玉,嘴巴齁甜,一开口就把公主给哄晕了:“瞧瞧殿下,您这个气色,这一大早的,就像初开的荷花儿,又嫩,又润,啧啧啧。”
    “过来这么早做什么?”公主还在梳妆打扮,一边由侍女梳着头发,一边拿个金勺子,懒洋洋地拨拉着鱼片粥。
    宇文长空凑上来,“我们大公子嘱咐我们替他多伺候着您。”
    “去,让你伺候我呢,还是让你占我便宜呢?”
    “佳人在前,谁忍得住呢?”
    一句话,说得真诚无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长空一点儿心机都没有,把艳阳公主的心都看软了,笑了笑,手拿着金勺子,推了他一把,“好好当差,如果我嫁给你们家小侯将军,我自然抬举你。”
    长空站没站相,靠近着公主歪着,“您呢,是个好女人,一般男人不懂怎么珍惜,我们底下人,自然希望您嫁给我们大公子,可是您也知道,目前为止,希望还是有点儿渺茫。”
    这话说到了莫艳阳心口上。她不是个不听逆耳之言的人,可以说也是“闻过则喜”,趁着侯聪还没来,她倒是想知道长空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呢,她对于长空接近自己的动机,还是要质问一下的:“我拿你当人质捉你妹妹,杀你妹妹,你不恨我吗?”
    “反正我妹妹又死不了。殿下您不了解她。她要是没点儿本事,我们大公子能那么上心吗?”
    一句话戳到了重点。莫艳阳梗了梗脖子,“我武功不但不差,而且我还能治军打仗。”
    “这些或许是真的,可我们大公子又没见过。你只有做件惊天动地、谁都想不到的事儿,才能引起大公子的注意。”
    “比如呢?”
    长空也懒的绕弯子了,毕竟侯聪他们随时都会出现,“比如杀了莫昌。”
    “什么?”
    “殿下您这么个痛快人,装什么糊涂啊?你们本来就想杀掉他。不然我们还保护个鬼啊!自然,你们有你们的计划,您啊,就是因为按部就班,我们大公子才觉得没意思。”
    说完这些话,宇文长空就悠悠地站直了,跑到院子里去瞧瞧他自己主子什么时候来。
    艳阳公主心里炸裂了开来,她怎么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呢?莫昌如果在自己手上死了,朝野非议一定朝自己淹没而来,可是亲哥哥莫荣不会不管她的。之所以按计划来,就是为了尽量摆脱嫌疑。但其实,杀掉莫昌,比摆脱嫌疑,重要多了。这件脏活儿如果自己干了,顶多除掉兵权在家里呆上一年两年,不会真的失去什么。
    可是,这样的魄力,侯聪肯定会大吃一惊,对她刮目相看。
    她的目光穿过朦胧的珠帘,与院子里的长空对上。这时候侯聪进来了,飘然俊秀,令人眼馋。
    他担负保卫莫昌的任务而来,如果莫昌出乎意料地就死了——侯聪还有脸北归吗?
    几乎是一瞬间,莫艳阳下定了决心。
    她今日没有那么热情地迎接侯聪,只是大概过了礼数,点了底下的人跟随,开门出发。
    一路上,莫艳阳都沉默不语,终于是沉不住气,打马离长空近了些,悄悄问他:“你有什么主意吗?”
    长空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公主问呢。
    “有。第一,本来调查白家的事儿,说的就是您为主,我们大公子为辅。您得把这个职责担负起来,但别天天粘着他,让他去做点儿文件啊、档案的工作。折磨他。最好把他骗到宫里去,每日点卯上工,没空儿管其他的事儿。没空盯着您。”
    “好!还有呢!”
    “还有,当然就是别关着莫昌了!他一个皇子,住在您家里头,哪天死了,那不用说是您干的!让他出来走动走动。忽然死了,您也只是嫌疑人,不是百分百的凶手。至于怎么杀人,哎呦妈啊,殿下您还用我提点吗?”
    一席话后,莫艳阳觉得醍醐灌顶,云开雾散。
    她和侯聪带着随从到达死牢,被那天侯聪见过的头目带着些能干的狱卒,迎了进去。
    一层层高墙,肃杀的土地,这是侯聪、长空第一次到白衣全家送命的地方,以及这个女子,两次被关的地方。寒意透过脊柱,集中在脑后,锥子般刺着灵魂,深陷这个地方,比想象的更加绝望凄凉。
    他们也到了那片布满了石墩的草地。血腥味儿混着草叶子味道,扑面而来。
    死牢头目带着他们到达旁边楼里一个颇为干净的房间,那就是头目自己当值的地方。
    “殿下请坐。”
    莫艳阳觉得不舒服,不肯坐。因为决定了要秘密调查白家的事儿,所以没有直接说,而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这些日子忙,也没来问你,白家的丫头怎么了?跑了?”
    思考头目也没有解释,也没有借口,跪下来请罪,“任凭殿下责罚。”
    对于这种每天与死刑犯、刽子手打交道的人,一般人还真没太多办法。莫艳阳懒得细问,赶紧直奔主题,“你先起来,先说别的。当年,白家的人收监,是在这里?”
    “是。”
    “你在?”
    “属下那时候,只是个狱卒。”
    “白家是为什么事儿关进来的?谁下的令?谁执行的?知道吗?”
    死牢头目眼睛都不眨,“知道一点儿。抓人的是禁军,打头儿的是孙琦孙校尉。批捕的是谁不知道。抓人的理由是侵占巨款。”
    莫艳阳“哦?”了一声,这与她,甚至与侯聪猜得都不一样。白家世代为官,以清廉著称,再说人家本来就是豪门大族,吃穿用度都靠祖宗传下来的房产地产,朝廷的俸禄都未必看在眼里。因为他负责情报部门,众人都猜测他是知道了什么不的了的秘密死的,竟然死在钱上?
    “那是多少钱啊?值得全家抄斩。”
    “三千万贯。”
    “确实不少。”
    “所以后来,白家的产业,都充了公。只是那个老宅子不吉利,没人要。”
    艳阳公主问身后的长史官,“那个什么孙琦,有点儿耳熟,还活着吗?”
    “身体不好,不在军中了,现在在户部,是个侍郎。”
    “才是个侍郎。哼。”莫艳阳缓缓站了起来,吩咐长史官放赏。这也是个奇怪的规矩,凡是到死牢来的人,一不敢苛责这边当差的,二不敢多加怀疑,三不敢不放钱。
    一是人家天天和死亡打交道,二是人家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死牢头目也没客气,命令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收下了。
    莫艳阳和侯聪打马出了牢门,一行人齐刷刷呼出了一口浊气。
    “真是个晦气地方儿。赶紧回去沐浴熏香。”莫艳阳吩咐说。
    长史官答应了个“是”。
    她看了看侯聪,想起来长空的“建议”:“小侯将军,你信刚才的话吗?”
    “信。”
    反正侯聪认为真相与否并不重要,通过调查旧案引发成国朝野动荡、人心惶惶才是目的。死牢头目撒谎就更好了,就能趁机查更多的人。
    只听莫艳阳说,“听说,许多旧档案,尤其是绝密档案,只有宫里碧翰楼存着,你别在外面跑来跑去了,我向皇上请示一下,你去那儿查资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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