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李氏扬唇轻蔑的笑了笑,抬眼看向苏老太的眼神尽是讽刺:“我是不是来闹的不重要,今儿阿宝在,我不想孩子看见什么不好的事情,过几日等阿宝年假结束回书院了,我再来,这几天你们也可以好好想想。”
平静的说完话,苏李氏起身拉整好衣服,神情淡淡的转身走了出去,对于这对母子她如今一点想法也没有了,若不是为了孩子们,她根本不想再踏进苏家大门一步,这里只会让她心头发冷。
“娘,你还好吗?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阿茉去照看外公外婆吗?”苏平宝看到母亲走出来,立马焦急的上前扶着苏李氏,同时也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疑惑问出。
前几日回家没有看到母亲和妹妹,奶奶告诉他,外公外婆病了,母亲带妹妹回去照顾一段时间,他原本想去看望,可奶奶却说年节将至,让他等拜年时再去也无妨。他想着既然母亲和妹妹都已经前去照顾了,那他也不必着急这一两日,何况听奶奶的话头,外公外婆的病情也并不算严重,所以他也没多想什么。
看到儿子眼中的担忧,苏李氏心头微酸:“娘没事,你妹妹还在外公家,娘先回去,过几日等你外公外婆身体好了,就带阿茉回来,你好好在家温习功课,不必多想,今日就是发生了点小事罢了。”
苏平宝不信,他觉得事情不是母亲说的这般简单,若只是口角小事,为何会打闹起来?何况奶奶和母亲一向融洽,若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怎么至于如此?可看着母亲有些疲惫的神色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原本他是想劝苏李氏明日再去李家的。可苏李氏的兄长寻来了,苏李氏终究没有留下。
苏平宝回想着大舅舅和二舅舅刚到时那焦急的模样,心里的疑惑再次升起,母亲只是回家一趟罢了,为何舅舅们会那般担忧焦急?哪怕母亲的样子有些狼狈,可舅舅们却不是意外和惊怒,而是好像早有预感的样子,虽然生气却没有立刻进门质问父亲和奶奶,也没有问母亲发生了何事,若是之前必然不是这样的反应!舅舅们走前也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不像往日一般对他期许鼓励,看了他一眼后就带着母亲离开了。
原本苏平宝还想问问舅舅们,可这么一来他除了有更多的疑惑外,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回头去问父亲和奶奶,却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他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和奶奶在敷衍他,有事情瞒着他,可他问不出来。苏平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这个家和他记忆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苏家老宅发生的一切和苏月姐弟俩都无关,所以姐弟俩倒是好好的过了一个跨年夜。
……【慕家】……
“盈盈啊,今天要去村里的祠堂和神庙祭拜,你可要跟紧三弟,莫要乱跑,村里你都没去过,人也不认识一个,这时候人多,你得多注意注意。”慕景箖低头收拾着祭拜用的祭品,还不忘对赵盈盈嘱咐一二。
赵盈盈无奈的撇嘴:“二哥,我不傻,也不是小孩子,你刚才早饭的时候都说了,昨天也说了,我怎么能忘,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轻重,你不用担心啦。”
慕景箖闻言点点头,继续装着东西,其实嘱咐赵盈盈也是他下意识担心罢了,原本大家都知道赵盈盈是个傻子,村里人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如今突然又不傻了,难免会有村民奇怪,到时候还得解释一下。
“对啦,你到时候可别说漏了嘴,你这傻病是被游医治好的,三弟的病也是,可得记牢了。”想到病的事,慕景箖又头疼的嘱咐来了一遍,这是他们之前商量过的,对外统一口径,慕景筵和赵盈盈都是游医治好的。
毕竟不管是赵盈盈本就不傻,还拥有医术的事情,还是苏月会医术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不能随便让人知道,毕竟这些村民总是爱刨根问底,总归他们自己清楚就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罢了。
赵盈盈无奈的对着慕景筵摊摊手,一脸的郁闷,嘴上还是回了慕景箖一句:“知道啦。”
慕景筵无奈的牵住她的小手,对着自家唠叨的哥哥笑着安慰道:“二哥,你别紧张,我们家本就不怎么和村里人接触,每年也就这祭礼的时候和村人碰面,顶多今天被多问几句,不会有人一直揪着不放。”
慕景箖确实紧张,这会也是叹气道:“唉,希望如此,咱们家祖辈和村里人的祖辈们都是逃亡过来定居的,着实也没什么宗族亲缘关系,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幸好咱们家在山里,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慕景笙看着弟弟这样,突然生出些担忧来,他觉得慕景箖打理家务久了,这想法越发靠近村妇了,这家长里短的事都开始纠结上了,这不成啊!大好男儿可不能养成那妇人思想!看来他要赶紧给二弟找个媳妇才行!可以想到慕景箖之前那一副抗拒的不行的模样,慕景笙又顿时觉得头疼无比。
可这家务事还得女子操办才行,他们如今都好了,必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抬眼看向笑嘻嘻的赵盈盈,慕景笙无奈的摇摇头,这三弟妹虽然是不傻了,可还是像个孩子,若是把家务事交给她恐怕是更不行了。
转念一想,突然便想到了苏月,慕景笙耳尖一红,想到苏月平日里沉稳有条理的模样,不由的眼眸含笑,看来他还是得自己努力啊,这家里确实是最需要一个长嫂。如今已经过了年,苏月也和赵盈盈一样十五了,可以正式嫁娶了,慕景笙想到这,心头一紧,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和期待。
“二哥,我看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沾手这些家务杂事了,越来越唠叨了,你这样可是不讨女孩子喜欢的,哼哼,那我们家二嫂可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门呀!”赵盈盈看着慕景箖一副操碎心的模样不由调笑道。
慕景箖惊的手上东西都差点没拿稳,看着赵盈盈笑的开心,又气不起来,只好转头瞪着自家弟弟:“管好你媳妇,这一天天的就知道笑话我,我还不是为你们操心操成这样的?!”
慕景筵无奈的捏了捏赵盈盈的鼻子,而后对着慕景箖无奈道:“二哥,可不是我不管,我是舍不得,不想束缚着她。而且盈盈说的也没错,你确实不该操那么多心,你现在最缺的就是媳妇,赶紧给我们娶个二嫂回来才是正经,不然你就等等继续被我们笑话吧。”
赵盈盈配合的笑的更欢乐了,还吐了吐舌头,调皮的不行。她家相公这段日子真是被她带坏了啊,以前他那纯情的作风可不敢这样在家里人面前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如今都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抛狗粮了。
慕景箖顿时就被这小夫妻两怼的无话可说,看向一脸看戏的慕景笙,炮火转移:“还说我呢,大哥这才是该努力的,赶紧把人家苏姑娘娶回来给你们当大嫂,这以后家里的事不就不用我操心了嘛。”
突然被炮轰的慕景笙倒是没有恼,他方才自己也已经想了一遍了,所以只是淡淡一笑,当作无事发生。
“对呀,对呀,大哥,你和阿月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赵盈盈顿时八卦之火燃烧,双眼发光的看向慕景笙,这自家大哥要拐自家闺蜜的情况,她实在是不敢干预,只能静待事情发展。
虽然和苏月一直有见面,可她怂啊,不敢问,就怕自己弄巧成拙帮倒忙。所以她压根不知道两人究竟相处的如何了,主要也是慕景笙一直很稳,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所以她就更判断不出来了。
慕景筵和慕景箖听到赵盈盈发问,也齐齐将目光转向慕景笙,其实他们也一直都很好奇来着,可基于对自家大哥的威慑,兄弟俩硬是不敢试探,连问一句都不敢,就怕大哥恼羞成怒,到时候被揍是妥妥的。
慕景笙被三个人这般直勾勾的看着,突的有点不自在,但面上依旧沉稳严谨,平淡至极道:“若没记错,盈盈与苏姑娘是同岁的吧,你们不觉得太早说这些不合适?”
赵盈盈眨巴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她和苏月这身子还年幼着呢,昨天之前才十四,连这个世界的成年年龄都没到,今天她和苏月才算是个成年人,十五岁了。咳咳,她这脑子哟,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慕景筵和慕景箖也统统反应了过来,虽然之前就知道苏月和赵盈盈是同岁,但苏月一向表现的很沉稳有度,做事情十分的条理清晰,待人接物也自有一番礼度,并不像赵盈盈这般还有着几分孩子心性的爱玩闹,所以他们也就下意识的就把苏月当作更沉稳年长的姑娘看待了,如今才恍然过来,顿时有些赫然。
“咳咳,那现在过完年了,阿月也十五啦,大哥,你加油加油!争取今年成亲哦!不管怎样先娶回来嘛!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阿月一起玩了!不用每天都约时间去山里,还能在家里玩。”赵盈盈知道苏月真正的底细,倒是不尴尬,还一脸正色的给慕景笙打气出主意,她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苏月和慕景笙能够两情相悦,那就在一起呗,成亲什么的她是没什么概念的和感觉的,主要她之前也没结过婚,对婚姻的概念也很模糊,来了这里后成亲也是昏迷中度过的,在慕家也一直是被照顾的小妹妹的角色,所以她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为人妻子的觉悟,否则说她压根没有进入妻子这种角色。
慕景笙听着她这还带着分玩闹话,无奈轻笑,这三弟妹恐怕还得再养几年……家里的事可真靠不上她。
慕景筵闻言也是无奈的紧,只是这无奈中还夹着几分宠溺,小媳妇还小,他有耐心慢慢养大。按照小媳妇刚才的话,他已经先娶回来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怕她跑了呢,就算小媳妇想跑也得跑得掉才行吧?慕景筵心里暗暗准备好了一堆追妻套路,而此刻毫不知情的赵盈盈依旧天真烂漫。
慕景箖看着几人轻松的模样,只是轻笑着摇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了。看着情况,他还真的白操心了,大哥可不比他又成算?从小到大,大哥想做的事有那件不是四平八稳的就水到渠成了?他真是瞎操心了。
准备好一应祭拜要用的物品,慕景笙带头牵着小毛驴驮着东西,慕景箖顾着毛驴左右,防止意外脱落之类的,而慕景筵牵着赵盈盈走在后面,一家人缓缓向山下走去。
而此刻苏月这边却在慌里慌张的准备着,祭拜这种事她真的是毫无经验,要不是刚才去苏成全家拜年看到了他们家在准备,她好奇问了一句,而后堂婶好一番给她科普了下,她都不知道今天还有这一遭。
前世她家虽然也算传承久远,可到底是新时代,很多旧俗都简化了,而且祭拜什么的都是以家庭为主,像这样集体氏族祭祀的她根本没见过,之前哪怕家里过年祭祖什么的她一个为嫁女也就是上香磕头的份,操办什么的根本不沾手,而这世原身之前也没有特地去操办这些,虽然分家可祭祖之类还是跟老宅一起的。
只是如今她们和老宅彻底闹翻了,自然不会再凑在一起。既然早已经分家了,她便要带着苏平瑞单独祭祖了。按照礼制苏月身为女儿家是不必特地祭祖之类的,但苏平瑞是男丁,那就必不可少,所以这些是不能少的了,虽然慌乱,但苏月还算镇定,哪怕是为了苏平瑞她也得好生准备,今天一定不容许出差错。
苏平瑞也忙里忙外的帮忙着,他对祭祖的事情还是有印象的,知道今年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祭拜,所以也格外的放在心上,受到环境的影响和熏陶,小家伙对这些也是比较重视的。
姐弟俩忙的团团转,到底是在中午祭祖开始之前将东西都准备齐全,准时参加了苏氏一族的祭祀典礼。
苏成全夫妇看着姐弟两拿出的祭祀物品一样不差,皆是松了一口气,这新年第一天他们作为长辈是不能去看望小辈的,只有小辈拜年的份,原本这习俗倒也没什么,毕竟谁家里没有个长辈在呢?串门什么的也没关系,可苏月姐弟却偏偏撞上了,不能亲自去帮忙所以夫妻两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如今终于松了口气。
而苏老太和苏老大看到姐弟俩并不突出的普通祭品也不感兴趣,如今母子俩还烦着苏李事的事情呢,根本没有心思放到苏月姐弟两身上。倒是苏平宝看到姐弟俩的时候多注意了一番,他觉得这堂妹和堂弟与往年似乎有些不同了,可也没有多想什么,他的心思如今也被家里的事牵住呢。
苏氏的祠堂里肃穆严谨的进行这祭拜事宜,而慕家所属的百家村祠堂里却显得热闹的多了。
“哎呦,那游医这么厉害?他们这一家子的病竟然全都给治好了?”一个穿着新作的红布衣的大娘惊讶道。
一旁嗑瓜子的大娘应道:“那可不是,要说着慕家兄弟真是运道好,这简直是遇到神医了呀。”
“那确实是神医啊,他们家又瞎又傻又哑又瘸的不说,就说慕三郎那要命的病都能治好,捡回条命来,可不是真神医嘛!”一个听八卦的妇人惊呼的讶异道,慕家之前是什么情况他们村可没有人不知道。
慕家四人出现在村里,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直接引起了村民的惊讶和轰动,一顿口舌解释了,费力的不行,慕景箖觉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慕景笙一向话少,这活可不得落他头上,不过好歹是过了这茬。
“景筵啊,你如今身体好了,可得多加小心,你这病根是娘胎里带来了,莫要不放心上,多将养几年才好。”村长语重心长的拍着慕景筵的肩膀道,村长姓吴,是百家村唯一的秀才,也是村里孩子们的启蒙老师,慕景筵三兄弟年幼时都是在村长的私塾里启蒙的,是有着师生之情的。
“劳烦先生挂念,学生会好好顾着身子的,先生放心。”慕景筵笑道,笑容温暖和煦,对于这位启蒙恩师他还是念着好的,整个百家村与慕家有情分往来的不多,这吴家算一个。
吴秀才点点头,抚须慈蔼道:“好,好,之前你受苦了,如今上天眷顾能得遇神医是你们家的福分,你娘子的病也好了,日后好好过日子罢,莫要辜负上天的眷顾。”
“是,学生谨遵恩师教诲。”慕景筵恭谨应道,礼仪也惧是一丝错处皆无,此刻的他哪怕身着棉布衣衫也看起来颇有几分文人儒雅的味道,若是赵盈盈能看到定是要惊艳的喊一声,禁欲书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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