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朗,蝶蜂成群,锦花照水,波光粼粼。
今是个极好的天气。
竹楼前,一众人或坐或站在前不久搭起的凉棚下,斑斑驳驳的阳光洒落在脚下。
年轻人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苏媚和白柔低声嘱咐着唐婉晴有空便回来玩,李秋白则与岳磐并肩站在凉棚外,两两无言,只看着清凉湖外愈发葱郁的绿树成荫。
李柳儿一家四口不凑这个闹,在栏杆边玩闹,两个孩子不时大呼小叫,十分喧嚣。
正午的阳光灿灿得晃眼,跨水木桥上,一只白团子灵巧顺着栏杆奔跃而来。
“毛球!”李柳儿叫了一声,猛地反应过来,就往凉棚方向跑,边跑边喊,“回来了,都出来啊,宁君惜来了!”
十方见李柳儿喊,也跟着边喊边跑,像是个跟虫。
竹楼前一时间只听到两个孩子的大喊大叫。
李禅和王燕也不拦,只是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结果下一刻王燕就翻了个白眼,李禅一愣,然后忍不住翘起嘴角。
岳磐伸长脖子往画桥上看了看,见到有个少年不急不缓走来,咧嘴笑了起来。
李秋白深深吸了口旱烟,将烟杆在柱子上磕了嗑,边吸烟边往画桥上去了。
岳磐愣了下,想到什么,无奈耸了耸肩膀。
毛球的速度极快,还没等两个孩子进凉棚,它先窜上了苏媚肩膀,咿呀叫了一声。
“乖啊。”苏媚眉开眼笑,才将毛球抱进怀里,一个人便一头撞进了她怀里,抬头连忙道,“宁君惜回来了。”
“知道了,假小子!”苏媚刮了下李柳儿鼻子,调笑道。
“我是女侠!”李柳儿纠正。
苏媚并不说话,只咯咯直笑,调侃之意溢于言表。
李柳儿小脸渐渐涨红。
白柔将李柳儿揽进怀里,温声道,“走吧,出去迎迎。”
李柳儿鼓了鼓腮帮,哼了一声。
一众人一股脑儿出了凉棚,却被岳磐长臂一挡拦了去路,他低声道,“稍微等一会儿,李老和小惜在那边谈事。”
一众人见到不远处李秋白正与宁君惜在桥上交谈,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没有笑意,便都站在原地等着。
李湘湘扶着唐婉晴肩膀与她低声耳语了两句,唐婉晴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被李湘湘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下脑门。
苏媚侧头看岳磐,狐媚眼眸中闪过一丝妩媚笑意。
岳磐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咳了一声,弯腰低声道,“听意思是打算让他去趟剑气长城。”
苏媚眉头一拧,“你没劝劝?”
岳磐耷拉下眉,无奈道,“不说其他利害关系,只他现在的况,没有比那里还合适的地方了。”
苏媚低头沉吟了会儿,忽然抬头去看唐婉晴,低声说了声,“婉晴!”
唐婉晴转头看过去,刚想问什么事,却见苏媚那双狐狸眼眸笑意盈盈,秋波流转,似乎一轮漩涡,瞬间整个人便陷了进去。
“婉晴,发什么呆?”白柔的温柔声音响起。
唐婉晴猛地回
过神来,再看苏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与岳磐继续交谈起来了。
“怎么了?”白柔关切问。
唐婉晴摇摇头,眼中有些迷茫之色,微微皱眉,又垂下头一下下捏自己手指。
白柔摸了摸唐婉晴脑袋,笑了笑。
桥上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宁君惜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苏媚几个人上前迎着,苏媚招手去唤宁君惜,“过来,让媚姨看看。”
宁君惜并未越过李秋白,一直慢他一步,到一众人面前,李秋白冲苏媚几人点了点头,径直往竹楼里去了。
宁君惜视线在一众人上扫了一圈,面上微有疑虑,“媚姨,柔姨,岳叔……”
“你厘姨他们有些急事出门了,这次是赶不上送你了,给你留了些东西,”苏媚将手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摘下,递给宁君惜,“拿着,出去了用得着。”
“媚姨,不必……”宁君惜微微皱眉。
“自家人,客气什么。”苏媚直接将戒指塞进了宁君惜手里,视线在宁君惜手指上的那个芥子戒上停了停,“芥子戒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用自家人的比用外人的保险。”
宁君惜笑笑,打量着手里的戒指,吞吞吐吐道,“我只是出去转一圈,轻装简从便好,这些东西也用不着啊,再说,要是被人盯上……。”
“万一能用到了呢?”苏媚直接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不拿也别出去了。”
宁君惜一下子噎住,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逗他。”白柔有些看不下去出声,又视线柔柔看着向宁君惜,“你拿着吧,以防万一,有些人记差。”
宁君惜面色一凛,点了点头。
岳磐蹲下,显得有些滑稽,目光却是肃然,“别有什么顾忌,要有老东西倚老卖老,老岳一巴掌拍死他。”
宁君惜笑笑,上前两步道,“岳叔叔,有没有带酒,我想尝尝。”
岳磐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一把将宁君惜捞上肩膀,大步就走,“你们等着,老岳一会儿回来!”
“老猴子!”苏媚顿时叫起来。
岳磐体型庞大,速度却是迅疾,只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桥那一头,头也没回朝众人招了招手,大步流星而去。
“死熊!”苏媚气得跳脚。
“随他吧。”白柔柔声道。
苏媚冷哼一声,“老娘明便扒了他一熊皮!”
白柔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怀里李柳儿的脑袋。
“开窍了。”李禅啧啧称奇。
“咱就是打酱油的。”林潇无奈摊手。
李承风笑眯眯伸手过来揽他肩膀,“咱本来就是嘛。”
他说着看了眼几个女孩子,脸上带着点欠揍的笑意。
“找打!”李湘湘眉一竖,伸手就要打他。
李承风连忙躲到林潇后,“这么凶,小心没人要!”
林潇咳了一声,“前辈们都在呢,别闹!”
……
白熊洞与狐仙冢毗邻,洞外是一片翻新的土地,往年多种些白菜,萝卜之类的菜蔬,
今年也不曾例外。
清明后,菜蔬开始移栽播种,岳巍一家三口便忙碌起来,三个大白团子成天窝在这片菜地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小小岳通常是使力气的,负责将菜地犁出一道道高低交错的畦垄,往年是被两头大熊赶牛似的往前催,今年他倒是一马当先,犁完整块地,岳巍二熊还在半路上呢。
小小岳除了锄地,其他的也不会做,便将犁车丢在地头上,自己一股坐下,后仰躺在土地上,眯起眸子打盹儿。
“小小岳!”有个少年嗓音忽然响起。
小小岳一愣,猛地弹跳而起,见到宁君惜从岳磐肩上跳下来,连忙跑过去,嚯嚯叫了几声。
“你们俩小家伙先聊,老岳去去就回来。”岳磐笑呵呵拂了下宁君惜头顶,一头钻进了白熊洞里。
宁君惜笑着点头,转头见小小岳有些疑惑瞅他,笑吟吟道,“我来讨两坛酒,你不乐意?”
小小岳挠挠头,咧开嘴笑起来。
宁君惜扫眼面前这片菜畦,冲远处的两只大白熊挥了挥手。
岳霞活动了下腰肢,站在原地遥遥问,“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宁君惜也站在原地大声回答。
“唐丫头呢?”岳霞又问。
“在清凉湖那边。”
“行,那好好玩,要是有人欺负就回来搬救兵,俺让阿巍一巴掌拍死他。”
宁君惜心道真不愧是一家人,这语气都是一样的,朗声道,“记下了!”
这时,岳磐去而复返,怀里捧了两个酒坛,放到宁君惜面前,“喏,压箱底的东西,藏了不少年了。”
“谢谢岳叔。”宁君惜腼腆笑笑。
“跟叔客气什么。”岳磐摆摆手,“收了咱回去,别让你媚姨他们干等”
宁君惜迟疑了下,抬头道,“我就不回去了,劳岳叔帮我走一趟,替我同他们道个别。”
岳磐眨了下眼,爽朗一笑,“也行,那群小崽儿光知道胡闹,腻腻歪歪,晌午都不一定能走了。你去出口等着,老岳接了唐丫头,一道送你们出去。”
他说走就走,形很快消失在葱郁草木间。
小小岳戳了戳宁君惜,低声嚯嚯了两声。
宁君惜收回视线,解释道,“我送婉晴回家,顺便出去走走,你睡一觉的功夫便回来了。”
小小岳点了点头。
“行了,那我也走了,你别偷懒了啊。”宁君惜拍拍小小岳肚子,玩笑道。
小小岳连忙手舞足蹈解释。
宁君惜笑笑,冲那两个白熊挥了挥手,“小岳嫂,小岳叔,走了!”
两头大白熊遥遥应了一声。
宁君惜又看了眼小小岳,心念一动将酒收入芥子戒,“走了!”
他倒退而行,朝后挥了挥手,“别偷懒!”
“嚯嚯。”小小岳抬高声音叫了两声。
宁君惜点点头,转远去。
阳光灿烂,天空蔚蓝,飞鸟掠过,留下淡淡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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