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虚妄

    
    二人沉默良久。
    虞念一缓缓开口道：“你确实很好看……”
    阿颖不禁笑了，笑得恬淡而又张扬，目光上下打量了虞念一一番，道：“这么大人了，跟个傻子一样。”
    “菜来了！”伙计在门外敲门，说道。
    二人尴尬的处境被打破，阿颖道：“快进来！快进来！”
    伙计身后带着五个搭手的跟班，将菜肴一一上桌。
    “第一道：灌汤黄鱼！”
    “第二道：九转大肠！”
    “第三道：乌鱼蛋汤！”
    “第四道：清炖燕窝！”
    “最后一道本店招牌菜：凤凰涅槃！配上窖藏了三十年的女儿红，两位客人慢用，商陆、杜若姑娘马上过来为二位演奏，小人先行告退！”介绍完所上菜肴，伙计招呼跟班们一同下楼了。
    虞念一如同井底之蛙跳出井底，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色香味均是绝佳的菜肴，饥肠辘辘地咽了咽口水。
    阿颖不似虞念一般含蓄，直接动筷子开吃。虞念一说道：“子懿姐姐和琼儿还没到，你怎么能……”
    “你肚子……都咕咕直叫了……还不吃？你的子懿姐姐……是个千金大小姐，这些山珍海味……从小吃到大，别等了，快吃吧，我可不会……给你……留的。”阿颖一边如饿虎扑食一般进食，一边催促着虞念一一起吃。
    虞念一听着觉得有理，便跟着一起吃了起来。二人进食的样子，甚是有趣，一点也不顾上什么体面了，一点也不顾上什么礼仪了，吃饱了就行。
    咚咚！
    “二位客人，奴家二人商陆、杜若，前来为二位助兴。”门外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说道。
    虞念一顿时端正坐姿，停下之前狼吞虎咽的模样，阿颖依旧随性地吃着。
    推开门，门外走进两位绿鬓红妆，眉眼含娇的清秀女子，一人手抚古筝，一人脸带面纱。
    “奴家商陆，为客人弹奏古筝。”
    “奴家杜若，为客人起舞助兴。”
    二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只见商陆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涓涓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随着琴音渐响，杜若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遮在脸上的面纱被风挑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悠悠然飘落而下。
    虞念一生平头回有酒有菜，有舞曲相伴，心想这外面世界的生活哪里像镇上大人说的那般不堪，人活着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少年看着弹奏古筝的商陆和翩翩起舞的杜若眼睛出了神，思绪飞扬。
    阿颖吃饱喝足，瞥见对面眼神有点呆滞的虞念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拉回了虞念一想出了神的思绪。
    阿颖大笑。
    ……
    同醉仙居三楼。
    “公子，我听说今日虞家小姐回来了，就在这里用餐。”
    “哦？管她回没回来，咱去看看不就得了！”
    脚步声沉重而匆忙。
    “章公子！章公子！虞小姐在这里招待两位客人，章公子以和为贵啊！章公子！”
    虞念一正吃着，只见房门直接被强力推开。
    “虞子懿呢！”破门而入的男子身后领着四人，进来直接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叫喊道。
    顿时，琴停舞歇，虞念一茫然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阿颖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大哥哥，你很聒噪。”阿颖眉头微皱，不满地说道。
    那人不减傲慢神色，眼神在房中扫视了一番，问身后的一个随从：“怎么不见虞子懿？我们不会走错了吧！”
    随从凑近其耳边，轻声说道：“公子，刚才伙计不是说虞子懿在这里招待两位客人嘛，应该就是这二人。”
    那人听闻，舒了口气，说道：“妹妹，你是虞子懿请来的吗？”
    阿颖摇摇头，神情漠然。
    那人见状，转过头又轻声问随从：“不是！你消息靠谱吗？这么粗鲁在妹妹眼中印象很不好你不知道！”
    “公子，我也不是很清楚……”随从苦笑，声音微弱。
    章公子脸色一变，满脸歉意道：“妹妹，一场误会！哥哥自罚三杯给你赔不是了！”他旋即走到桌边找个凳子坐下，端起酒杯斟满酒，连续饮下三杯，并示意商陆和杜若二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虞念一在一旁默不作声。
    章公子好奇地问阿颖：“妹妹，都怪哥哥一时冲动。不知这位小哥是……”章公子早已经看到虞念一，心中极为在意。
    阿颖面露笑意，俏皮地打趣虞念一道：“哎，闷葫芦！问你呢！”
    章公子脸色也是显得十分高兴，期待着虞念一的介绍。
    “你找子懿姐姐有什么事？”虞念一古井无波，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章公子顿时跳了起来，眼前这二人果然与虞子懿有关系，“说！你们二人是何人？”
    阿颖更觉此人有趣，笑吟吟说道：“章公子是吧，我说章公子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直接和你说吧，这位呢，是你要找的虞子懿的弟弟，至于我呢，就是半路遇上他们顺便来蹭顿饭的。”
    “哦？弟弟？我可听说虞子懿的弟弟可早就死了，这难道是虞尚的私生子？我就说这次偷偷出城干什么去了，原来是接‘弟弟’去了，哈哈哈哈哈……”
    身后众人也应声笑了起来。
    虞念一对这满屋的讥笑声深感刺耳，站起身猛地冲向章姓公子。子懿姐姐对她的弟弟感情很是复杂，决不能容忍这些纨绔子弟拿子懿姐姐过世的弟弟开玩笑，这些人简直罪不可恕！
    “上！”
    章姓公子身后果断冲出两名打手模样的精悍男子，虞念一还没碰到章姓公子便被擒拿住不能动弹。章公子走过来，嘲弄似的拍了拍虞念一的脸庞，讥讽道：“还想怎么着不成？在这锦城之中谁还敢动我章昊分毫？”
    章昊旋即对阿颖道：“你呢？你想怎么样？”
    阿颖舔了舔牙，“我？刚才吃得太油腻了，有点不舒服，我想再来点清淡的水果……”
    “哈哈哈哈！妹妹当真是有个性，我喜欢，贾耀，把店中新鲜瓜果都一样上一盘！”听到章昊吩咐，方才章昊出谋划策模样的随从立即出门去办。
    只见贾耀一步一步后退回来，神情极不自然。
    “混账东西，不是让你去……”
    只见虞子懿头戴金爵钗，腰佩翠琅玕，俨然一副贵小姐模样，身后随着面若芙蓉眉如柳的琼儿，二人步步走进雅间。这两位未随虞念一进醉仙居，原来是回家收拾，顺带着精心打扮了一番，毕竟这醉仙居人流形形色色，虞家小姐怎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呢。
    “哦？终于来了……”
    虞子懿斜眼瞥见一旁被擒的虞念一，厉声斥道：“还不放人！”
    打手不为所动，章昊阴阳怪气地抬高声调，假意责备道：“还不放人？没听见虞小姐说嘛！”打手马上恭敬地放开虞念一，章昊见状很是受用。
    “章昊，我们四人是来吃饭的，我无意在此与你针锋相对。”虞子懿平静说道，神情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章昊继续阴阳怪气，道：“针锋相对？我没听错吧！”章昊故意问问身后随从，“凭你那点在剑术上的造诣，锦城其他人也许会怕你，我章昊可不怕！贾武！”
    章昊带进来的四人之中，除贾耀和两名精悍打手外，一直默不作声但神情之中无不显露傲慢的男人走上前，阴沉答应道：“属下在！”
    “看见没有，我身边的怎么说都有个灵修随从，你看你……啧啧啧，整个虞氏家族的门客之中灵修个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吧！”
    虞子懿和琼儿面露难色。
    “要是你愿意给本少爷做牛做马，本少爷或许……”
    “章公子，你说这位大哥是灵修啊？有这么厉害？”阿颖打断道，一副惊讶好奇的样子。
    章昊神色更为不可一世，“妹妹，谁不知道我锦城章家门客上百，其中当然是不乏各种人才啊！就连百中无一的灵修，也有几十位之多甘心听从我章家号令！”
    章昊拍了拍贾武的肩膀，“这位便是本公子的保镖，有他在身边，谁敢碰本公子一根毫毛！”说完，更是洋洋自得地向虞子懿示威一般。
    阿颖眼色崇拜之意浓郁，章昊瞧见很是受用，丝毫不收敛，更加旁若无人、飞扬跋扈。
    “我说章公子，我们醉仙居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可经不起您闹腾哟～”传入雅间的是一阵柔中带媚的女性声音，走进雅间是一个成熟女人，此人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里穿一件白色的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腰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
    “掌柜的，本公子也只是听闻子懿小姐这半月不在城中，今日听说子懿小姐回城特意前来寒暄几句！”章昊说道。
    “那寒暄客套话都说完了，您就别打扰她们几位用餐了？您要是想留下一起吃，这碗筷也是不够您这些大老爷们吃的，不如令开一间，今日算我请客了！”女掌柜苦口婆心劝诫着纨绔公子。
    “好好好，多谢掌柜的！我们走！”
    章昊走后，掌柜地责备商陆、杜若道：“你们二人也是，不懂事！”
    商陆、杜若二人委屈道？：“琬琰姐，我们只是给客人表演的，客人怎么说，我们二人怎么做而已……”
    一旁愤愤不平已久的虞念一终于开口道：“掌柜的，此事不怪两位姐姐，都是刚才那几人不讲道理……”
    女掌柜看了眼虞念一，问身边的虞子懿道：“子懿，这位小兄弟是……”
    虞子懿温和说道：“琬琰姐，这位少年是我刚认的弟弟，这位姑娘我答应于她，带她在锦城中游玩。”
    经虞子懿介绍，女掌柜点点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几位了，商陆，杜若，我们下去吧……”
    商陆、杜若见状，行礼告退。商陆走前，在虞子懿和琼儿身边停下，道：“子懿，你的这个小弟太冲动了，以后在锦城可要多加小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