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杨元霸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秦叔宝,这也是他景仰已人物,和单雄义的简单交谈中,他便知道,现在的秦叔宝和他所知的秦叔宝相差并不大.
秦叔宝是瀛州刺史来护儿手下的一名低级军官,他虽然军职不高,但武艺高强,在山东一带极为有名,尤其他仗义疏财、事母极孝,赢得一个‘似孟尝、赛专诸,的绰号。
很快,杨元庆便第一次见到了秦叔宝,他年纪约二十三四岁,身材高大强壮,脸色微黄,一双虎眼炯炯有神,但目光却十分沉静,下颌留一缕短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之感。
秦叔宝话不多,单雄义已经给他说了杨元霸不惜得罪齐王杨,仗义救他之事,和单雄义一样,秦叔宝深知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他将感激放在心中,也坦然接受杨元霸叫他一声秦大哥。
在利人市的‘酩酊醉乡,酒肆中,单雄义置酒给秦琼压惊,对单雄义的豪爽仗义,秦叔宝同样也是感激肺腑,只是他和单雄义的交情深厚,彼此言语间还感觉不出这种感激。
但对杨元霸,他的感激之情还是按捺不住,流露于言表。
“元霸兄弟,这杯酒我敬你,感激的话我不想多说,你的救命之恩,我秦叔宝会铭记于心。”
秦叔宝站起身,双手将满满一碗酒高高举过头顶,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又将酒碗翻下,滴酒不剩,他笑了笑,一摆手道:“元霸请随意!”
杨元霸微微一笑·也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在草原,他喝酒比这个还要豪爽,引来单一信连声赞叹:“元霸,好酒量!”
“单二哥可是小瞧我了,这一碗酒就叫好酒量?”
杨元霸眯起眼睛笑道:“在边塞喝酒都是用皮囊,没有碗·有一次和突厥牧民赌酒,我曾一口气喝下三大袋马奶酒,二十几斤啊!那些突厥大汉当场举手认输,让他们认输,可不容易,可事后我却酩酊大醉,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他***·罗总管还打了我一顿板子,说我喝酒居然不叫他。”
说完,杨元霸仰头大笑·秦叔宝也被他豪气所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一竖大拇指,“不错,大丈夫心胸当如此!”
单雄义听得满脸羡慕,他重重一拍秦叔宝肩膀,“叔宝,什么时候咱们也去边塞喝酒去?”
“将来有机会一定去,不过不是为了喝酒,而是要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
秦叔宝从军已经好几年,因为后台不硬,普升艰难,一直令他郁郁不快,这次京中公平选将,他十分心动·便千里迢迢赶来,不料却伤了人命,虽蒙杨元霸相救,但他参加武举的机会也没有了,他的报名的考牒被县衙拿走,不会再有机会,令他心中一阵黯然。
这时,单雄忠快步走上楼,单雄义大喜,连忙上前问:“都安排好了吗?”
单雄忠点点头,找个空位坐下,随即将单雄义面前的热茶一饮而尽,这才道:“放心读书阁!我已经把他们送出城,他们暂时去潞州二贤庄住一阵子,秦老爷子也不敢在京城呆了,托我把他的房子卖掉。”
单雄忠负责安置秦琼族弟一家,以齐王猎奇的本性,得不到的女人,他不会善罢甘休,最好把他们送出京城。
杨元霸心中刚刚有个念头,却被单雄忠的到来掐掉了,他想把这件事推给晋王杨昭,让他利用此人打击杨,不料单雄忠却把证人送走了。
但杨元霸心念又一转,这件事若推给了杨昭,势必会把事情闹大,从而牵连到秦琼,反而使他的人情落空,说不定还会把单雄义也得罪,此事不能两全,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结果。
杨元霸目光一瞥,见秦叔宝神情黯然,他明白秦叔宝的心病,便给他倒一碗酒笑道:“秦大哥不用太介怀,你所伤的人并不是普通民众,而是齐王走狗,齐王不会准许官府立案,这件事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并不影响你参加武举。”
杨元霸的话无疑给秦叔宝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打死人也是大案,如果能不了了之,那是最好不过,但秦叔宝为人谨慎,知道齐王不会轻易放
沉思片刻,秦叔宝便道:“现在参不参加武举倒并不重要,先看看再说,若形势不妙-,就立刻离开京城。”
如果说齐王杨的头号敌人是兄长晋王杨昭,那么此刻他最恨的人就是杨元霸,灞上争斗,把他的心腹乔令则打断一根肋骨,而今天又将他另一个得力手下库狄仲琦射碎了肩骨,等于整个人就废了。
齐王地望着桌上一支铁箭,愤怒、恐惧、担忧、沮丧、懊悔,各种感受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在他心中翻腾。
他恨透了杨元霸,几次坏他的好事,扫他的面子,眼前的桌子就像是杨元霸,他恨不得一刀便将杨元霸剁为两段,此时他手中就握着一把刀,可是这一刀他怎么也砍不下去。
愤怒在他心中只占三成,恐惧和担忧却占了七成,他的恐惧来源于大兴县令楼穆云告诉他的一个细节,杨元霸竟然拥有父皇的磐郢剑,那可是皇祖父赐给父皇的剑,一直都佩戴在父皇身上,父皇几时把它给了杨元霸,这件事他竟丝毫不知。
杨元霸的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紫金鱼袋、磐郢剑,还有什么?杨元霸究竟做了什么,让父皇如此恩宠于他,难道传言中那件事情是真的吗?仁寿宫救驾。
杨发现自己消息太闭塞了,很多重大的事情他都一无所知,比如这次杀贺辅伯、元胄等人之事,他也是事后才知,可晋王杨昭居然是当事者之一。
杨顿时感到一阵焦躁不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迁都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他竟然被边缘化,而似乎他的大哥却参与了·这让杨闷不已,在重大军国决策上失分,很可能会影响他的东宫之位。
而现在让杨后悔的是,他今天不该去抓那个新妇,这件事杨元霸参与了,他会不会禀报父皇,或者把这件事捅给大哥·从而使大哥捏自己这个把柄,很多事情都在事后才会让杨感到后悔。
此时,杨唯一期望他的手下办事得力,把那新妇一家灭口,消灭证据,正想着,梁师都匆匆走进,行一礼道:“殿下弟兄们去长兴坊后才知道,那家人已经离开京城。”
“是被人藏起来,还是离开京城说清楚一点。”
“回禀殿下,是离开京城,有人看见他们一家出城,带着很多东西,卑职也认为,如果是被人藏起来,他们就不会带那么多东西,而他们家中值钱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说明他们是离开京城。”
梁师都的分析有理有据,让杨一颗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他见梁师都目光不停瞟向桌上的铁箭,便拾起箭递给他,“这就是杨元霸的箭,你看看读书阁!”
梁师都接过箭,只觉手中一沉,果然是一支铁箭他刚才就发现这支箭不像是竹箭,也不像是木矢,原来真的一支铁箭,让他心中暗暗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人用铁箭,这需要多硬的弓才射得出?
“你说说看,凭这支箭,杨元霸用的是几石弓?”杨问他道。
梁师都脸一红道:“这个卑职确实判断不出,殿下不妨问问其他三名供奉。”
“来人,去把几名供奉给我请来。”
所谓供奉也就是杨的四名贴身侍卫,杨外出他们一般形影不离,也不会轻易出手,这四人都是地方豪强出身,主动投靠杨,想谋一个出身,梁师都是他们中武艺最低之人,但人很能干,所以经常抛头露面,而另外三人只负责保护杨,别的事情不会过问。
片刻,两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人,膀大腰圆,长一张方脸,目光凌厉,尤其他的一对招风耳,让人过目不忘,此人是涿县豪强,名叫卢明月,号称幽州百胜刀,刀法上很有造诣。
后面一人身材高得吓人,身高至少是六尺六,肩膀宽阔,头大如斗,他的相貌极为丑陋,面色靛蓝,双目暴出,貌似鬼怪,但他双臂尤其长,仿佛有千斤之力,此人是河东汾阴人,姓薛名举,年少时随父迁到兰州,家资巨万,为兰州一方豪强。
相貌虽丑,但薛举武艺骁武绝伦,尤其精于箭法,薛举一眼便看见了梁师都手上之箭,眼睛一亮,一把夺了过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眯起了眼睛,仿佛在感受铁箭上的力量。
“你看出了什么?”杨问到。
薛举淡淡一笑道:“此人应该是罗鱼俱之徒,我见过他的铁箭,和它一模一样,天下用铁箭者,只有罗鱼。”
“还有呢?”
“此箭可穿甲裂盾,铁箭入肩一尺,说明他只用三成之力,一般用铁箭者,至少是要两石以上强弓。”
“阴山飞将之弓我知道,是三石强弓。”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卢明月缓缓说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杨回头问卢明月。
卢明月话不多,却能说到点子上,他笑了笑道:“此人十岁从军,初为火长,在突厥战场上夺西突厥王旗而立大功,逐渐累功到偏将,他虽是杨处道之孙,却没有受到半点优待,比杨府那些平庸子第强上百倍。”
“我是问他的武功,你不要说这些,这些我都知道。”
杨听卢明月语气中有赞美杨元霸的意思,他着实有点不高兴。
卢明月又不慌不忙道:“此人是张须陀之徒,后又拜罗鱼俱为师,学习骑射,武艺超然绝伦,号称边塞第一飞将,又称为阴山飞将。”
薛举听杨元霸竟然是南北双刀之徒,他身子不由一震,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目光,随即他的眼睛射出一道极为期盼的目光,对杨道:“殿下,此人我想会他一会。”
杨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可以,我也是这个意思,此人辱我太甚,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他向外看了一眼,有些不悦道:“那个大胡子呢?怎么还不来?”
提到大胡子,薛举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恭敬之色,“他下午就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读书阁!”
“那就算了!”
杨又想起一事,便对他们三人道:“后天是我皇姑寿辰,我自然要去拜寿,由你们三人陪同我前往,你们有什么事,自己先安排好,后天我不希望你们有事请假。”
“是!”三人答应一声,便退下去了。
这时,杨才问在门口等候了半天的陈智伟,“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陈智伟施礼道:“回禀殿下,这两天卑职和几名了解杨家底细的人接触了,知道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杨坐下,端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笑道:“说说看,我很有兴趣。”
“殿下,杨处道确实很重视这个杨元霸,当年为他不惜休了贺辅伯之妹。”
“不是那样。”
杨摆了摆手,“杨处道休贺辅伯之妹不是因为杨元霸,那些都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和贺辅伯划清界线,贺辅伯是我大伯之人,这一点我很清楚,还有什么?”
“卑职发现了一件有趣地事,那就是杨家的矛盾。”
“什么矛盾,你直接说下去,不要停。”杨有些不高兴道。
“是!卑职听知情人说,杨处道虽然独宠杨元霸,但在族中,杨处道的兄弟和子侄对他独宠杨元霸却很不满,因为杨元霸是庶子,杨处道独宠杨元霸破坏了嫡庶长幼的族规,侵犯了嫡子们的利益,让庶子们嫉妒,我听说,杨元霸在杨府中很孤立,至今没有人理睬他。”
杨点点头,不错,这个消息很好,让他找到了争取杨处道支持的突破口,他满意地笑道:“你屡立功绩,我要好好赏赐你。”
陈智伟大喜,慌忙施礼道:“这是卑职应做之事,不敢居功。”
停一下,他又道:“卑职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新任齐王府仓曹参军事已经到了,在等待殿下接见。”
杨眉头一皱,“让柳长史见一见就行了,还要我见做什么?”
陈智伟上前拢嘴低声说了几句,杨眼睛蓦地一亮,不由大赞道:“你小子行啊!这次真给我立大功了,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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