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毕统领真的不知道的话……”
谷半芹缓缓走到了毕庚面前,目光直射毕庚眼底,毕庚一开始还有所挣扎反抗,却最终被催眠了。
谷半芹的手在木头桩子般的毕庚面前晃动了几下,毕庚的目光由清明变得空洞,谷半芹往院子外看了看,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毕庚的异样,都只当谷半芹在问话。
“赫连弘义是不是抓了我娘?”
对于被催眠的毕庚,谷半芹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发问。
毕庚点头:“是。”
“抓到哪里去了?”
“城外十里坡以北,平公王府别院。”
谷半芹眉头蹙起,平公王是赫连弘义最小的叔叔,先帝对这个小弟弟还是很疼爱的,登基之后,就给他封了平公王。
手里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是所有王爷中过的最悠闲自在的了,如果不是问了毕庚,谷半芹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赫连弘义把段氏藏在那里啊。
“一般赫连弘义什么时候让你去看她?”谷半芹继续问。
“以前是三天一日,现在是每天一次,辰时去。”
毕庚这样回答,谷半芹想了想,觉得这个逻辑通的,因为最近赫连弘义已经意识到谷半芹开始怀疑他了,所以,才会让毕庚每天都去段氏那里问话。忽然心上一惊,又问道:
“我娘怎么样了?赫连弘义有没有对她用刑?”
可能是谷半芹接连两个问题让毕庚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微微的摇了摇头。
谷半芹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他不知道,还是没有的意思,正要接着问,就见柳絮跑上台阶,奔走到门边,对谷半芹说道:
“娘娘,皇上的仪驾快到了。”
谷半芹心上一紧,神色如常的对柳絮回了句:“知道了,我和毕统领说完话就出来。”
柳絮退下之后,谷半芹看着空洞的毕庚,知道没法继续问下去了,用极低的声音在毕庚面前说道:
“明天辰时到宫门外等我,带我一起出宫去,我打响指过后,暂时一切恢复原样,忘记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是被我召来找人的,明天辰时之约不能忘。”
谷半芹说完这些之后,就在毕庚的耳边轻轻的打了个响指,毕庚的目光猛地醒过来,就看见谷半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脑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可又说不清,就像是说着话的时候,突然睡着了……
谷半芹对毕庚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人下所的那个宫婢已经失踪好些天了,我让贾进禄去找她来教我折纸,贾进禄去了几次也没找着人,这事儿太古怪了,你帮我去查查看。”
毕庚目光迷茫的看着谷半芹,似乎有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谷半芹一嗔:“毕统领你看着我干什么呀,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毕庚连忙拱手作揖:“娘娘恕罪,臣刚才好像走神了,还请娘娘与臣再说一遍。”
谷半芹无奈摊手:“我说,我让你帮我去找一找人下所的一个宫婢,名叫梁虹的,她之前教我折纸,我当时学会了,第二天就又忘了,我想找她过来重新教一遍,可是人下所的人说她好些天没回去了,我让你帮我找找她去。这回听清楚了没有?”
谷半芹说完之后,毕庚才愣愣的点点头:“是,臣听清楚了。待会儿就派人去找。”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外头就响起了参见皇上的参拜声,毕庚和谷半芹到回廊上等着,赫连弘义过来瞧见毕庚,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毕庚就立刻上前说道:
“参见皇上,娘娘喊臣过来吩咐了些事。”
赫连弘义如常点头:“嗯,吩咐完了没有?”
谷半芹上前说道:“都吩咐完了,毕统领拜托了。”
毕庚说了句应该的,然后就对赫连弘义和谷半芹行了告退礼,精神恍惚的离开了丽华宫。
赫连弘义盯着毕庚离开的背影,对谷半芹问道:“你吩咐他什么了?怎么好像他没听懂,糊里糊涂的样子?”
谷半芹搂着赫连弘义的胳膊入了内,说道:
“我让毕统领去给我找个人,人下所有个宫婢失踪了,我找她有事儿,贾进禄去了好几回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让毕统领替我查查看去。”
谷半芹在宫里找梁虹的事情,赫连弘义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知道,谷半芹就干脆直接说出来,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赫连弘义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看的谷半芹心又凉了半截,他这样善于伪装,她就更加分不清楚他对她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
“人下所的宫婢也值得你这样费心。”
赫连弘义在谷半芹脸上捏了捏,然后就去了里间,谷半芹抚上脸颊,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和赫连弘义的缘分难道就这样尽了吗?
赫连弘义洗了手出来,就看见谷半芹还站在原地,目光一软,暗自叹了口气,走到谷半芹身后,将她拥在怀中,对谷半芹说道:
“这些天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谷半芹抬头,愣愣的看着赫连弘义,眸中闪过一丝希望,内心有个声音在呼喊,希望赫连弘义能够对她坦白一切,只要段氏毫发无伤,她还是愿意原谅赫连弘义的。
“哪里……不对?”谷半芹的声音满怀希望。
赫连弘义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在她耳畔说道:“你最近对我都冷淡了,难道你没发觉吗?”
谷半芹敛下眸子,掉转了目光,强忍住失望的心情,对赫连弘义勉强扬起了一抹笑容:“我怎么没发觉,我对你还是一样啊。”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赫连弘义圈在怀中,赫连弘义两只手捧住了谷半芹的脸颊,姿态亲昵的说道:
“谷半芹,你仔仔细细的看着我,这些话我只和你说一遍,你要听好了。”
赫连弘义凝视着谷半芹,目光深邃透着浓烈的情感,让谷半芹心头一动,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心跳急速之后,连带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小猫一样,叮咛回道:
“好,你说。”
赫连弘义酝酿了一会儿,在谷半芹翘起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才舔唇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永远都不会。”
寝房内的气氛似乎开始凝滞了,谷半芹的脸颊被赫连弘义捧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泪珠掉落在赫连弘义的手背上,似乎还带着温热。
这样的谷半芹,赫连弘义从来没有看见过,凶悍的,甜美的,温顺的,暴怒的,他都见过,可这样悲伤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
忍不住想安慰她,在她的眼角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然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谷半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两人之间似乎都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转变,却谁都不敢捅破那层纸,生怕捅破之后,就再也难以修复。
谷半芹不知道赫连弘义是什么想法,但是现在要她接受赫连弘义是骗她的这个事实的话,简直是挖心般的难受,她现在还是愿意相信,赫连弘义没有骗她,一切都是有苦衷,有原因的。
他是皇帝,肩上担着万民福祉,天下太平,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可段氏的事情,让谷半芹如鲠在喉,对他说不出任何承诺。
赫连弘义不知道怎么安慰谷半芹,就一个劲儿的抱着她,让她不要哭,谷半芹在赫连弘义的怀里哭着哭着,居然就睡了过去。
赫连弘义将谷半芹抱上了床铺,盖好被子,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的睡颜,亲手拧了一块帕子过来替她把脸上干涸掉的泪痕擦拭干净,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后便走出了丽华宫,回了一趟太和殿,招了毕庚来问:
“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把你喊去,问你什么了没有?”
毕庚摇头:“没有,娘娘是喊臣去找一个人下所的宫婢,没有问其他的。”
毕庚的话让赫连弘义稍稍放心下来,走到窗台前沉吟片刻后,说道:“明日你再去平公王府问,如果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朕便亲自去问,务必要在娘娘发现实情之前,将事情问完,送她离开才行。”
毕庚抱拳:“是。若是没什么事,臣便回去了。明日辰时,臣出宫去……”
赫连弘义没察觉毕庚的不对,抬手让他退下,赫连弘义在太和殿中站了一会儿后,才回到丽华宫,谷半芹还在睡。
第二天辰时一刻,谷半芹扮作小太监的样子,随着毕庚身后一同出了宫门,侍卫们给毕庚行礼,对他身后跟着个小太监,并不觉得奇怪。
毕庚带着谷半芹一路骑马往城外平公王府别院去了。
别院周围看着没什么异样,但是毕庚等人到了门前一百米处的时候,就有守卫出来迎接,将毕庚和他身后的人尽数迎入了宅院后,院门就果断关起,恢复了外院的平静。
谷半芹低着头,紧紧跟随在毕庚身后,从外院走到内院,谷半芹暗自记下了这些关口和方向,终于走了大概三四分钟以后,就到了一处院子。
院外有嬷嬷守着,院门是紧闭的,嬷嬷看见毕庚,确认了他身份之后,两个看守嬷嬷才将两把钥匙拼接在一起,给毕庚他们开了院子大门。
谷半芹因为是随着毕庚进出的,所以,并没有做特别检查,她随着毕庚入内之后,又经过一道拱门,才正式入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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