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在她长大的谷家,病情还能有所好转,若是今后王氏还想给她找个人家,建康城不行,也能外嫁到他乡,总好过如今在宫里被软禁折磨。”
“我先声明啊,我可没折磨她,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我虽然嘴上说让王氏留下来伺候她,但我暗地里也吩咐了下去,不许别人亏待她们娘儿俩,你说的好像我是故意把谷念姝留在宫里折磨她似的。”
谷半芹说这些话的时候,摇荡的动作停了下来,平安在她怀里就开始扭动,嘴里嘤嘤发出声音,谷半芹低头看了他一眼,抓住他乱舞的一只小手,然后脚下用力,继续摇荡起来,平安才安分起来。
“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这么觉得,谷念姝在宫里过的很不快活,与其这样折磨,不如做个好人,将她送出去呢。”
段氏先前就已经想到了谷半芹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误解她,只是想尽力的劝劝谷半芹,让她想想办法,成全了王氏和谷念姝。
谷半芹想了想后,幽幽一叹:“这个方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容易不容易的,总要试一试。”段氏说。
“我只怕我们费了大劲儿将谷念姝送出去,最后这对母女还不会说咱们一句好,你信不信?”
其他人如何,谷半芹不知道,但是王氏和谷念姝肯定都是希望谷念姝能留在宫里的,至少留在宫里还有机会和谷半芹一争高下。
可若是出去了,谷半芹就会变成谷念姝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身份,到时候,谷念姝若是留在建康,就只能在闺阁里走动,不能出门。
“我信啊,怎么不信,但我还是觉得要试一试,她们出去了,谷念姝住到她原来的院子里,身边都是亲人,总能对她病情有好处的,若是能痊愈,也算是全了他们谷家收留我们十多年的恩情了。”
段氏心意已决,谷半芹听得出来,即便段氏在谷家十几年,日子过的很不好,每天受气不说,还要担心王氏会不会害谷半芹,过的心惊胆战。
如果谷半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觉得谷风茂是她亲爹的话,那段氏所说的这份恩情,就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可以不理会。
但正是因为谷半芹知道了身世,明白自己不是谷风茂的女儿,是段氏单方面找到了他,让谷风茂坐了一回糊里糊涂的接盘侠,那既然不是亲生的,那么谷半芹和段氏这十几年在谷家,就确实算是寄住了,既然是寄住,那就能算是恩情的。
尽管这恩情夹杂着很多很多的不情愿,但谷半芹依旧选择尊重段氏,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该怎么去办,我想办法把谷念姝用别的身份送出宫去,王氏那边也会去安抚说明,但她们出宫以后,过的好不好,幸不幸福,我可就不会去管了啊。”
谷半芹就怕段氏好人做惯了,还要谷半芹三不五时的照拂照拂她们,这事儿谷半芹觉得自己可做不到。
“行了,只要送出去就行了,今后她们过的是好,还是不好,都不是咱们能够操心的事情了。谷念姝自有她爹娘替她打理一切的。”
有了段氏这句话,谷半芹就放心了。
怀里的平安又对谷半芹提出了抗议,因为谷半芹一说话,摇荡的动作就停了,谷半芹无奈,只好继续,段氏过去将平安抱了过去,说道:
“孩子不能总这么摇晃,要不然今后哭起来,你就回回要抱着摇了,而摇多了,对孩子也不好。”
谷半芹想想好像曾经听到过某个育儿节目说过,几个月的婴幼儿的确不能时常抱在手中,倒不是因为回回要抱,而是因为颖儿的脑水还没有平衡,摇了对发育不好。
段氏将平安放到了床上,解开襁褓看看他有没有尿尿,这回平安倒是乖了,解开襁褓之后,张嘴就哭了起来,吓了段氏一跳,谷半芹也过去看怎么回事,还没起来,就看见一道晶莹的泉水,由下至上飚了起来……
“平安,你又来这招?”
谷半芹赶到的时候,段氏前襟已经被尿透了,谷半芹见状赶忙从床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巾子递给段氏擦手,然后看向床上的平安,尿之前倒哭的大声,可尿完了之后,仿佛知道自己闯了祸,居然还咧嘴笑了起来。
段氏原本是想揪起他的小屁股打两下的,可看见这小东西的笑容,整颗心都给化了,哪里还有打他屁股的心呢。
谷半芹将同样湿漉漉的平安抱到了床铺其他不湿的地方,用被子给他盖好了,然后才将奶娘给喊了进来。
奶娘处理这种意外又经验,直接带着换洗的干净衣裳过来的,还有人打了热水进来,三两下就帮平安擦洗了身子,换好衣裳。
听了段氏的话之后,谷半芹晚上就把让谷念姝出宫的事情和赫连弘义说了,赫连弘义倒是没什么意见:
“她在宫里或是不在,没什么差别。如今既然病的这样严重,那回去也可,只是身份上得改改。”
这一点谷半芹早就想到了:“这是自然的。”
赫连弘义靠在床上,把平安放在他的肚子上,让平安的背靠着他的两条腿,抓着他的两只手,一个劲儿的逗他玩儿。
谷半芹见他这样,不禁说道:“人家都说是慈母严父,我瞧着就你这宠劲儿,将来还不定把他宠成什么样儿呢。”
谷半芹嘴上这么说,自己也凑上去亲了一口平安肥嫩嫩的小脸儿,赫连弘义见她凑过来,还不忘在她脸上捏一把,惹得谷半芹递来一记白眼,赫连弘义说道:
“如今他还小,宠着些的,等到大了再管起来,现在你就是对他严了,他能懂什么意思吗?”
谷半芹抿唇一笑,表示对赫连弘义的这句话并不相信,赫连弘义见她狐疑,也不辩驳,直接威胁道:
“你还别不信,到时候我对他严了,你可别到我面前来哭鼻子求情,一律不接受的。”
谷半芹无所谓的笑了笑,根本不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且等着看。”
“你等着看吧,我总要将他培养出来的,越早越好,我这一生就没为自己活过,他能接了我的位置,我就带着你出宫去,咱们名山大川,四处游历,不带他,让他一个人在这牢笼之中飞不高,跳不远的。想想就开心。”
赫连弘义的话让谷半芹满头黑线,对他斜睨了一眼:“你可真舍得这皇位?”
“有何舍不得?我小时候,只想做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大漠黄沙,马革裹尸,一辈子痛痛快快的,可谁会想到,如今竟是我坐在这位置上。”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位置好,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知道,这个位置上要承担的责任有多大,一步都不能错,都说天下是皇帝的,可是谁又说过,皇帝也是天下的,没有自我,想要一个自己认可的女人在身边陪伴,都需要比旁人努力更多,才能有这个底气。”
赫连弘义的声音在帐子里轻柔的回荡,听起来很温柔,与他平素的冷淡不太一样,可是这些话听在谷半芹耳中,却是别样的滋味。
这是赫连弘义第一次对她坦言出这些心事,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天下是皇帝的,但皇帝也是天下的。
看起来是尊贵不凡,大权在握的,可是却有着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不自由,与责任,他要在其他方面做到最好,才能在一个婚事上面稍微适当的任性一些。
谷半芹看着赫连弘义,回想着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事情,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谷半芹深吸一口气,将身子靠到了赫连弘义的肩膀上,赫连弘义低头看了她一眼,顺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宁静,所谓幸福,便是如此吧。
平安靠在赫连弘义腿上玩儿累了,打了一个不太秀气的哈欠,然后眼睛就开始不精神起来,谷半芹见状,坐起来,将他抱在手上。
果然,肚子里饱饱的,身上干干净净的,靠在谷半芹的怀里就睡着了。
谷半芹抱了一会儿之后,才舍得将他放在床上,赫连弘义给躲到最里面去了,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平安睡,看着谷半芹轻手轻脚的模样,不禁笑道:
“还好意思说我,你瞧瞧你那宝贝劲儿。”
谷半芹反击:“我又没说我不宝贝,严父慈母,我的角色和我的行为是对的。”
两人无聊的斗嘴,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未免惊着平安睡觉,两人笑完了之后,就双双蹑手蹑脚的从床铺上爬下来,将帐子放下,改为坐到秋千上说话去了。
“封后大典定在十一月,你觉得怎么样?”
赫连弘义与谷半芹聊起了这个话题,谷半芹正在给叠平安的小衣裳,听赫连弘义这样说话,不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什么时候都好,我不在乎那些形式。”
谷半芹的意思赫连弘义明白,只见谷半芹回答完了之后,又忽然抬头看着赫连弘义,对他问道:
“定在十一月,那岂不是离你的生辰很近,这么说来,钰王,安王他们都会来吗?”
赫连弘义点头:“嗯,会来。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来不像样子。”
谷半芹叹息:“那岂不是又要忙一阵子了。去年他们回来,就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今年要再来一回……对了,钰王和容富郡主怎么样?还有钰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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