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眼皮太过沉重,不消片刻安逸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
夜幕散去,天空渐渐明亮。
清晨的医院,比往常多了几分吵闹,一批又一批穿白大褂资历颇深的医生步履匆忙地向住院部四楼走廊的最后一间病房赶去。
刚来上早班的护士见到这一幕好奇地问身边的同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来吧。”同事一脸你错过大事的表情,“昨晚,那个最后一间病房昏睡了七年的患者突然醒了。”
刚来的护士一脸吃惊,“你说那个烧伤很严重的男孩醒了。”
“这都堪称我们院的医学奇迹了,睡七年都能醒,啧啧啧。”
“难怪惊动了这么多医生。是我我也想去看看。”
“哐当”
“滴答滴答”
热水壶掉在地上,瓶口大开,残在留瓶中的水断断续续地滴落地面。
走出房间的安然顾不得摔在地上的水壶,转身冲回病房,神色慌张,双唇一直在哆嗦,“君扬,他……他醒了,他醒了,他醒了……”
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正写着些什么的君扬,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向呼吸急促的安然,不紧不慢地开口,“谁?”
“我弟弟,我弟弟他醒了。”安然纠结地在原地踱步,“我想看看他,可是我又怕。”怕被他看见,也怕被父母看见。
唔,原来真的醒了,昨晚不是她的错觉。
原地打圈圈的安然见到君扬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君扬,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安然的话顿时令君扬整张脸都透出一种不悦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昨晚自己偷入病房,差点被正主看到,就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安然忐忑地等待着君扬的回复,虽然她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淡漠表情,但安然就是感觉到她不高兴了。
思索了片刻,出乎安然意料的是,君扬答应了,“就在门口。”
“嗯嗯,听你的。”安然连连点头,“穿鞋穿鞋。”安然将君扬昨天粘了血迹的鞋子擦干净后,放在了君扬面前。
通过这短暂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若她不把鞋拿出来,君扬就打算直接光着脚出门了,也不知道她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眼前多出来的一双鞋,令君扬晃神了片刻,一段有些久远的记忆似要浮现,在即将聚拢时却又毫无声息地消散了,心变得空落落的。
恍惚间已然穿好鞋子,和安然出了病房。路上安然恨不得把整个人藏在君扬身后走路。
君扬心不在焉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安然悄悄看了一眼安逸。安逸昏睡七年神奇地醒来的消息在医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许多人故意走过病房前,有意无意看一眼。
夹杂在这么多人之间,安然和君扬倒是没那么显眼了。
停留了一分钟左右,安然便果断离开了,病房里的父母像对待易碎品一般,轻声细语地询问着安逸想吃些什么,有没有哪里不适。
很刺眼,因为造成这一幕的是自己,很难过,因为剥夺了安逸正常生活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隔着一道门,门里门外却像是两个世界。
她,不属于里头那个温暖明亮的世界。
君扬回过神,毫不留情地嫌弃道,“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很丑。”
“你……”安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君扬,什么伤春悲秋的感觉都被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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