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妞没想到,事到如今,向溪还想着八王爷。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看不明白呢。他不在乎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你。”
向溪费力的摇摇头,见宋二妞生气,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他躲开。
“我不用他在乎,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昨夜,在面对生死的那一刻,向溪才发现,比起仇恨,她更愿意让他活着。
向家已经没了,爹娘也不在了,他是她惟一的希冀,唯一的寄托,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
什么仇恨,什么不共戴天,她不想管,也不想去想,她只想就这么陪在他身边,别人不理解也好,嘲讽也好,都没关系了……
“嫂子,求你,帮帮我……”
宋二妞起身,黑着脸跑出房间。楚沐风看了一眼宋二妞的背影,微微叹气,“若是你执意如此,从今以后便自求多福吧。我不会阻拦你的决定,但是我也没办法原谅八王爷对楚家和向家做的事情。”
印象里,那个梳着两个朝天揪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变得义无反顾,坚强勇敢,无所畏惧,却也让人心疼不忍,可是人长大之后,总有自己要走的路,她既然做了选择,他便不会干涉。
但是若想让他认同,甚至帮扶,不好意思,他做不到。
楚沐风起身离开,态度决绝。向溪伤心不已,却始终不愿妥协与后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楚沐风从她面前离开……
院子里,宋二妞眼眶通红的看着对面的梅花,冬日的第一场雪下完之后,京都城的梅花尽数开放,漂亮极了。讽刺的是,宋二妞眼下才发现。
“我知道你是心疼向溪,但是既然她已经做了选择,那我们就尊重她的选择……”
“我知道。”宋二妞苦笑,“人这一辈子,能坚守一件事情本就艰难,向溪能不畏惧外界的眼光,坚持己见,坚守本心,实在难得。只是……”
“只是你心疼她,舍不得她受伤对吗?”
楚沐风拉着过宋二妞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帮忙取暖,眉宇间,是难掩的担心与心疼,向溪是他的至亲,如果他能选择,他定然会顾不一起的将人带走,远离所有的伤害,可是他明白,八王爷是她一生所愿,如果离开八王爷,她会生不如死。
那样的日子,连他都不愿意过,他又怎么忍心去强迫她呢?
再次来到书房,楚沐风拒绝了八王爷的提议。
八王爷闻言,瞬间动怒,“你们在耍本王?”
“我们是不是耍王爷,王爷难道心里没数吗?”
宋二妞冷笑,“看在向溪的份上,我奉劝八王爷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向家和楚家的仇,向溪可以不找你,但是我们,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八王爷大手一挥,侍卫立刻冲了进来。显然是早有图谋。
楚沐风将宋二妞护在身后,“八王爷确定要在府里与我们动手吗?”
“是又怎么样?本王早就厌恶了这般的日子,皇上若是想借由此事打罚本王,本王也认了。”
八王爷上前两步,“是不是那个贱人告诉你们的?”眼底满是愤怒,“本王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安好心,嘴巴说的倒是好听,只可惜心肠太歹毒了。”
“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说她,唯独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宋二妞替向溪委屈,“王爷以为你做的十分周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吗?王爷应该知道,向溪中毒的时候,是在太师府的。当年楚家军中毒一事,京都城不少人都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向溪来与我们说吗?”
宋二妞真想上前给八王爷两巴掌,向溪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的否定了她所有的付出?
“你以为,我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为何迟迟不对王爷动手?”
八王爷沉默不语,宋二妞步步紧逼,“若不是向溪苦苦哀求,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有机会威胁我们?不妨告诉你实话,今日我们拒绝你,也是向溪求来的,否则,你怕是活不过明天。”
宋二妞觉得八王爷就是一个傻子,瞎子。懒得与她多说,拉着楚沐风一路打出去。
回去的路上,宋二妞脸色十分难看,不管楚沐风怎么安抚,宋二妞依旧沉默不语。
“宋姑娘……”
陈大郎拉着二花走过来,“我们今日是来辞行的。这几日多有打扰,眼下二花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我们想回陈家村了。”
、“不行,你们现在不能走。”宋二妞反应太过激了。吓到了二花。
“宋姑娘,可是出什么事情了?”陈大郎护着二花,示意她别害怕。
宋二妞回过神,抱歉的朝二花笑笑,“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二花,没吓到你吧。”
“我没事,不过宋姑娘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可是吹什么事情了?”
宋二妞看了一眼四周,拉着二花往回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再说。”
前厅内,二花着急的询问,“可是真的出事了?”
“没有,你别担心,我不让你们现在就离开只是觉得纪家那边并没有放弃找二花,眼下你们在这边,纪家或许还有所亟待,但是如果你们离开了这里,若是纪家再动手……”
“其实我们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陈大郎担心的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陈大郎实在感激宋二妞的恩情,更清楚,二花若是一直待在这里,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
他们已经帮了他们不少了,若是再连累他们,陈大郎和二花过意不去。
“我们费尽心思才救了你们,若是你们出了事,那才是真的对不起我们。”
宋二妞拆穿他们的心思,“再说了,陈家村已经没有你们的亲人了……”见陈大郎神情失落,宋二妞歉疚的说了一声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的。”
“我知道,宋姑娘是为了我们好,再说,宋姑娘说的是实话,爹娘没了,家也就没了,即便我们回去了,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宋二妞不想看他们这般伤感,转移话题,“二花,你不是想见你姐姐吗?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会想办法寻到你姐姐的。我与你保证。”
“还是算了吧。”二花确实想见姐姐,可是她却不愿意让宋二妞为她冒险了。
“姐姐说,纪家困了他半辈子,即便离开,怕是也回不到当初了,与其守着无望的将来,还不如行尸走肉的这般活着。”
在府里的时候,二花曾经偷偷去见过大花,不过几年没见,大花早就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了。
二花抱着姐姐哭了许久,大花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若无其事的看着黑漆漆的墙壁。
那一刻,二花的心情,她到现在都记得。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又是双生子,大花的痛,即便她不说,二花也能感受到。
可是,感受到又能如何,有些事情,终究回不去了。
“宋姑娘,我们真的不能再连累你们了,前几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宋二妞一直让人瞒着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是知道了。
“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连累我们,那就听我的,在纪家没有被绳之於法之前,留在这里,等到纪家被绳之於法后,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的。”
宋二妞一锤定音,下午,宋二妞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研究如何进入纪家。
楚沐风猜到她的心思,推门进来,“之前不是说不会再插手此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之前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眼下你也看到了,魏小姐还在大牢关着,楚家的仇,魏家的仇,还有大花,二花的遭遇,我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于心不安,辗转难眠……”
“楚沐风,我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没办法……”
宋二妞痛苦的擦了一把眼泪,楚沐风心有不忍,上前将人抱进怀里,“好了,我又没怪你。”
“那你……”宋二妞哭着抬起头,“可是答应我了?”
“是,我答应你了。”楚沐风宠溺的笑道,“只要是你想做的,我就都会陪着你。”
“那若是我让你陪我回宋家村,你也回去吗?”
宋二妞笑着询问。楚沐风微楞,看着宋二妞,迟迟不说话。
宋二妞以为她是不愿意,有些失落的推开他,转身要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话语声。
“你愿意陪我回宋家村?”
之前她不是很抗拒,每次她一提起,就各种敷衍找借口吗?眼下这是怎么了?
楚沐风快步上前,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宋二妞,“你想起来了?”
“没有。”宋二妞虽然不忍心,可是她真的没有恢复记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可是对于我来说,那便是最欢喜的事情。二妞,你可知道,从我们离开宋家村的那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我是在京都城长大,我所有的一切也都在这里,但是宋家村是让我最有安全感,最放心的地方。也只有回到那个地方,我才能真的感觉到轻松和快乐。”
“人人都说京都城繁华,红砖黄瓦的宫墙让人心生向往,但是在我看来,那都是我噩梦的开始,向溪说的对,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瞻远瞩,与我何干,我一直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份平凡的日子罢了。”
“楚沐风,你怎么了?”
宋二妞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上前想去拉她的袖子,楚沐风反手将他扯进怀里,
“真希望你可以尽快想起来,等楚家的仇报了,我们就回到宋家村,一辈子都不再出来了。二妞,你说可好?”
“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二妞不忍她难过,小声安抚。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沐风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大牢。”
楚沐风松开宋二妞,“关于魏小姐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瞒着我,是怕我担心。可是你却为了此事,夜夜难眠,你可知,我看着你这般,心里多着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看到她的无奈痛苦,与愧疚了,“好,明天就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来到大牢,魏小姐看到楚沐风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也知道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楚沐风说完,看了宋二妞一眼,继续说道,“你虽然恨纪家,却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你肯定知道,纪坤的死会让人查到你头上,若是只有你一人,你必定无所顾忌,但是你还有两个孩子,所以,你绝对不会去冒险。”
“再者,你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若是你想以身犯险,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从我知道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肯定是迫不得已。只是我没想到,幕后主谋会是纪烟柔。”
“是啊,谁会想到,貌若天仙之人,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
宋二妞上前,“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好,可是牢里住的不习惯?”
“宋姑娘说笑了,大牢里若是舒服,岂不是人人都想做牢里。”
魏小姐看了两人一眼,询问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今日来这里,应该不只是看看我这般简单吧。”
“的确,我们今日过来是想向你打听大花的下落。”
魏小姐不认识大花,“我不知道你们是活的是谁?”
宋二妞随后反应过来,她太着急了,以至于忘记,纪家一直藏着大花,外人根本不会知道。
“那你可知道,纪家有什么密室之类的,或者纪家的暗卫都藏在什么地方?”
宋二妞打算打听清楚,这样一来,下次行动,就不会再这般被动了。魏小姐不赞同,“你们还要去纪家?不行,纪家比你们想的还要危险,你们千万不可莽撞。”
“我们不是莽撞,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宋二妞拉过魏小姐的手,“你可想过,只要纪家一日不能被绳之於法,你便一日出不来,你可以不在乎什么时候出来,可是你想过小雪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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