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点二十分

    
    做错的事没有人替自己来承担后果，做错了就要立正挨打。小时候，可能会有父母替自己来挽回过失，上学了可能有老师为自己来拉响警钟，可现在没有办法了，只有自己。不是任何事情都有人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做，很多需要靠自己去琢磨，多留个心眼儿。
    往出走的路上，姜念枫不停地反思着自己的问题。
    刚刚还有些委屈，现在倒也释然了，思索的箭头突然指向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那时的自己才八岁，放学的时候和小伙伴们玩耍，跑到一块儿空地上去踢球，争抢了好久终于拿到了球，以致于太兴奋了就开了个大脚，结果一脚就把球踢到球场外的居民区，还砸碎了人家的玻璃。小伙伴们见状全都一拍而散，只留下姜念枫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最后的结局就是打电话把父母叫来给人家赔了钱，父母回去把自己教育了一顿，不过姜念枫想着，玻璃是自己打坏的，应该自己去赔，自打那天之后，他每天放学就没有去和小伙伴们玩耍了，而是去捡塑料瓶和易拉罐等可回收的的废品，想着卖了之后把钱还给父母，每天的坚持之下，过了大半年总算是把钱攒够了，可当他把钱交给母亲的时候，母亲先是一脸错愕，紧接着告诉他，能认识到错误就是好事情，钱留着让他自己支配吧，就当是零花钱了，姜念枫把他存到了一个罐子里，直到现在还在。
    过去，到现在，不经意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你是今天被查到乱丢废料的那个吧？”突然一个声音在姜念枫面前出现，姜念枫收起思绪，抬头一看，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姐笑着对他说道。
    姜念枫赶紧点点头，心想着这果然坏事传千里啊，还没怎么样呢，厂子里怎么好像人尽皆知了。
    “喏，这个给你。”说着那女人把一副耳塞递给他，“刚才组长和我说了，要把你调过来。以后进这个房间之前先把耳塞带上，否则耳朵会很难受的。”
    姜念枫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询问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胖姐吧，大家都这么叫我。”胖姐笑呵呵地说道。
    “这样不好吧，也不好听啊，姐，况且你也并不胖啊。”姜念枫总觉得那样叫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你这小伙子，人长得俊，说话也中听，没事儿，就叫胖姐吧，我不介意。”胖姐听到后也是开心极了。
    完后，胖姐便把姜念枫领到各个不同的机器面前告诉他每个里面分别放什么样的管，之前真的只是听说有各种类型的，今天一见，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这些机器都很老了，所以会经常性地出问题，比如卡管，所以需要隔一会儿就挨个看看，长时间卡管会损坏机器，也会影响产量的。取管和放管的时候记得戴上手套，里面有哪些金属残渣，会割伤手指的，就算是戴手套也要小心。然后如果没有原料了就需要上去二楼取货，顺便把这些磨好的管送到洗管那去，这样一来一回，两趟都不会空车，自己慢慢掌握节奏，就可以省时省力了。”胖姐耐心地给姜念枫讲解着整个流程和操作步骤。
    等姜念枫熟悉的差不多了之后便把他交到了两台更小的机器面前，然后从背后拿出两框特别小的管，告诉他这个是要用手去打磨的，一边说着一边给姜念枫做着示范。
    两个人一同磨着管，休息的空挡，胖姐问姜念枫多大了，怎么想着要来这打工的。姜念枫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连同自己前几天查分数的事儿也说了。
    “你们这些文化人何必要和我们一样来这种地方啊，可以让你们做的有很多啊。”胖姐想不通为什么姜念枫这些孩子要和她一样来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上班，要说有意义，唯一的意义就是挣钱，和一开始阿福了解到情况是一个反应。
    胖姐想的是自己没有办法，没读过书，其他很多行业做不了，迫不得已才来的。姜念枫便开玩笑地说道，自己是来丰富人生体验的。
    不过这话也没什么毛病，毕竟有些事情错过了可能一辈子再也没机会去做了。
    到了第二天的凌晨的三点左右料就不够用了，胖姐便带着姜念枫去认一下取料和送洗料的地方。
    两人现实把打磨好的管装了满满一车，姜念枫以前没有怎么推过这种平板车，再加上有一个轮子确实有点小问题，推的是相当费劲，而且摞起来的箱子还把眼前的视线给挡住了。
    通过货梯到了二楼后，先去洗管间把管给卸下了。
    “胖姐，你这又有新学徒了？”一个中年男子从洗管的机台上面走了下来。
    “嗯嗯，阿虎啊，你这是不是又偷着吸烟了？这要再被发现一次你就要挨大处分了。”胖姐对着那中年男子说道。
    “嘘，你低点啊，我这瘾上来了实在是扛不住啊，这不趁没人偷偷吸两口，怎么？能闻到味道吗？”阿虎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和手指。
    胖姐笑了笑没再说话啊，三个人把料卸下之后，姜念枫便把车子推走了，胖姐跟在后面。
    临出门前，阿虎叫住了胖姐，一脸奸笑着说道：“我看这男孩是个老实人，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啊。”
    胖姐斜了他一眼便走了。
    “姐，他刚和你说什么了啊？”姜念枫先出去的，再加上机器的轰鸣声，没太听清两人的对话。
    “哎，这些人嘴里的话，有的就不能听，你就当他没说好了。”胖姐也不知道姜念枫到底听见没有，一句话也就搪塞过去了。
    拉了满满一车料便回去了，和那边焊管比起来，这个活确实是又脏又累，唯一的好处就是，正因为这里面环境不好，所以领导一般也不来查，自己偷闲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
    终于熬到早饭时间了，一众人都簇拥过来关心姜念枫这“新生活”过的怎么样。
    “枫哥，那里边真的太吵了，没法干啊，是在不行，咱几个就撤吧，干嘛非得在这受气啊。”宋治雁打抱不平的说道，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想待了，本想着找乐子，可这里面没有一点让他提起兴致的东西，好不容易有几个姿色还不错的姑娘，不成想都是孩子的妈了，想想就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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