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六叔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文烈攥紧了手中的荷包。
“进去把衣服换了吧,为师在外面等你。”
“是,师尊。”
苏文烈小心地松开师尊的手臂,见师尊站在原地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连忙转身进入洞府,将自己身上的碎布条全部扯了下来,拿起六叔烘烤过的一件内衬和一件青色棉布袍子穿在身上,将荷包塞进怀中,心里暖洋洋的。
又环视一圈,信步离开了洞府。
师尊见他走了出来,点点头。
“我们去一趟潭边。”
苏文烈忙上前搀起师尊的手臂,引领着他向水潭走去。
原来师尊的道号叫做折风道人,不知是什么样的寓意呢。
头顶一直不出声的小云雀缓缓落了下来,飞在苏文烈的前方,似乎是在引路。
“没想到这只小云雀只是沾染了些灵气,却如此的有灵性,就带它一起上路吧。”
折风道人慢悠悠的迈着步子,看到小云雀始终追随在苏文烈的左右,便动了将它一起带走的心思。
“师尊,这云雀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沾染了灵气又是什么意思?”
苏文烈一直都想要向师尊请教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天总算是给他机会问了出来。
“等到了水潭边,为师再一并告诉你吧。”
发觉师尊暂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苏文烈识趣地没有再多嘴,两人一路安静地走到了水潭边。
折风道人坐在石子滩上,望着这片水潭有些出神。
苏文烈在旁也不出声,对着小云雀招招手,它竟真的飞了过来,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安静地梳理起羽毛。
一人一鸟,就这样在一旁静静地守候着师尊。
恍若呆坐了半晌之后,身子有些僵硬,折风道人慢慢的向上伸起双臂,又猛然向着身后的石子滩倒了下去。
“师尊!”
惊叫出声的苏文烈赶忙跃起身,奔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师尊身旁,溅起了一片石子四散而出。
却见师尊躺在地上,一脸得意的笑着,颤动的皱纹像是油锅里的麻花。
“师尊,您这是?”
这一下,把苏文烈吓的肝颤不已,却发现只是师尊的恶作剧,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为师只是觉得,长年的修炼那么枯涩,偶尔地皮一下也挺有趣。”
苏文烈无奈的点点头,在自己面前师尊都是对的。
自己一个刚刚修炼六天的小修士,根本没有资格说修炼枯涩这句话。
“啊,就这样躺着说话吧。身为掌门,为了形象就这样绷着绷着一下子绷了一百余年,没想到这样把一切全部放下,再痛痛快快地躺下歇着,还真舒服。”
折风道人甚至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总也爱不够的安宁。
只是微微闭合的双眼又快速的睁了开来,折风道人又开口说话了。
“这只小云雀,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它的特殊是它生活的环境造就的。”
好像是听到了夫子在说自己,小云雀安安静静地蹲在苏文烈的肩膀梳理着羽毛,突然就抬起头望着夫子,微微偏着头不动弹了。
它似乎对自己的来历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在为师几年的布置之下,这里不会有鸟窝兽巢之类的存在,它出现这里,应是被遗落在此处的一只云雀蛋。”
“它在云雀窝里经过了几年的灵气浸染,或者它的窝就是建在某一种擅长吸收灵力的植物上面。当灵气浸染达到某一个程度便会自行孵化。这种事是有很多先例的,只是能像它这么有灵性的却是未曾听说过。”
“其实为师倒觉得,它这么黏着你,或许是因为你是它孵化出来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妖修修士驯养蛋生妖兽也多是在妖兽孵化之前,让妖兽从孵化出生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也是这样的道理。”
苏文烈惊讶地听着师尊讲述,突然间脸一红,嗫嚅道:“那,那是不是说,这小云雀已经把我当成了它的云雀爹娘?”
“哈哈哈哈,对,对对对,为师猜来猜去,也只剩这个可能了。”
折风道人难得地不顾风度仰头大笑起来。
看到师尊能笑的如此开心,这让文烈也稍感欣慰。
也许,趁着师尊现在高兴,问问他的身体状况,师尊便不会那么难过?
“师尊,能跟弟子说说您的伤势吗?徒儿很担心您的身体。”
苏文烈也干脆盘膝坐在了师尊一旁,有些紧张的望着师尊的脸庞。
“唉,为师虽然很不想谈这个话题,但这又是难免的。”
“你也看到了,为师之前那种修真者的风度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是因为为师的修为已经消散了,换个说法就是为师现在只是个糟老头子,没有了任何功法和能力。”
苏文烈听闻至此,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师尊,怎么会这样?!”
师尊在他的眼中,可是需要一直仰望的存在,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失去了修为?
“世事无常,对凡人是如此,对修士也是如此啊。文烈,为师日后恐怕就没办法再教导你修行了,但你还是要努力修炼......”
苏文烈改坐为跪,握着师尊的手臂,沉声说道:“不,师尊,您一日是我师尊,便终身都是我师尊。这点从您传授我功法时就已经无法改变了,不论您以后是什么样子,徒儿都会侍奉您。您不妨跟徒儿说说,现在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万一徒儿日后修炼有成,或者机缘巧合下能得到什么宝物,恰好可以让师尊复原呢?”
“呵呵,你有这份儿心,为师就很知足了。只是这就是为师的命啊,少年不听老人言,结果为了宗门纠结了一辈子,临了终将一无所有。索性,告诉你也无妨,为师中的就是修真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奇毒:湮魔散,历劫以下中之必然修为散尽,历劫以上轻则降下阶级重则掉落境界。”
“为师虚活三百余年,至今还未听说过此毒有解。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为师昨夜想了半宿也想明白了,人们常说世事无常,又说凡事皆有定数,为师如今修为尽失,说不得也是注定了的,注定为师要卸下宗门这副担子。想一想,倒也乐得轻松。”
“师尊您,这是认命了吗?”
苏文烈不敢置信的望着师尊,曾经那个一飞冲天的仙人形象正在支离破碎。他此刻多希望能将弑天前辈呼唤出来,求教他是否知道什么办法能恢复师尊的修为。
折风道人只是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可是徒儿不愿认命,这命运就算是已经注定,我也不愿按照上天定下的路途继续下去了,徒儿想要抗争,要自己定下自己的命。”
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有些气宇轩昂的劲头了,尤其是他举起两个握紧的拳头,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倒有了点他父亲的样子了。想到这里,折风道人不由得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这样很好啊,假如为师当年有你这份气魄就好了。”
伸出干枯的手掌,随意的在苏文烈的膝盖上拍了拍。
“好了好了,别跪着了,为师有东西给你。”
苏文烈依言爬起身,坐在一边,好奇地望着师尊。
只见折风道人在怀中掏了掏,却是掏出了一只锦囊,坐了起来,将它递到了自己的手中。
“幸好为师事先准备了这个锦囊要送给你,不然为师如今想要送你的东西,没有了灵力就连为师自己都没办法取出来了。”
“这个叫做噬空锦囊,是一件比较稀奇的空间法器,里面可以容纳五尺见方的物体,之所以说它稀奇,是因为它不需要修士的灵力御使。”
“远古时有一种叫做噬空蚕的妖兽,喜欢吸食人血,而它作的茧却是自成一处空间,于是便有修士将这噬空蚕连同它的茧一同炼化,炼化之后再剥茧成丝,最后才做出了这等奇宝。”
“它只需使用者以血浸染便可打开其内空间,血被吸收完毕又会自动闭合。所以它常被修士拿来与凡人做交易。”
听师尊说的这样稀奇,苏文烈好奇地拿着这只锦囊上下翻看,在外表上却又看不出与一般的锦囊有何不同。
“为师送你的东西便在这锦囊里,都是从那古江寒的手主夺来的。你在这锦囊上涂上一些鲜血,让它打开缺口就可拿出来了。”
折风道人安静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弟子无比好奇的样子,却没说话。
苏文烈见师尊不再说话,知道这锦囊其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便将右手食指伸到嘴边用牙咬破了一点皮,挤出一丝鲜血抹在左手中的锦囊之上。
就见这锦囊闪电般张开一张大口,随后整个锦囊都蠕动了起来,表面的那丝鲜血正缓缓向锦囊内部渗透。
“别愣着,快伸手进去拿。”
折风道人看苏文烈愣在原地却没什么动作,不由得出声提醒。
“哦,哦。”
只是有些惊讶的苏文烈经世尊提醒,赶忙将手伸进锦囊之内,快速的划拉了一圈,却在锦囊大口边上摸到两个东西,摸起来像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块和一团软软的丝织品。
苏文烈快速的将两样东西全都掏了出来,转眼就见左手的锦囊也已恢复了原样。
在他的右手,拿着一方小小的印玺,上面刻画了一只妖兽,看着像传说中的帝江,只是从未见过的苏文烈也不敢确认。另一件看着像是一件黄金丝织的短褂,可握在手中几乎没什么重量,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了。
苏文烈转头望着师尊,折风道人也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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