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将军来为步风做媒,亲自到姑苏少卿山上庄,路遇徐氏老夫人来迎,老夫人施礼道:“山庄小事,何劳将军莅临?”
余杭将军也下马还礼,稽手谢老夫人道:“我今此来,为老夫人令孙女女婿做媒,玉成二人美事,其一也,步风为我下属。其二是借此机会,登门拜访致歉谢罪之意。”
老夫人愕然道:“将军此话怎讲?将军为一方长官,于我山庄又有何罪过呢?”
余杭将军道:“此事不好提起,但不得不提。十余年前,贵庄商船在扬子江中被江中盗贼所劫之事,后官军舟师剿贼,那时我曾参与此事,然未能剿贼成功。此事在我心中积压多年,成为心结。后来我虽然做了余杭将军,然未尝忘记此事,所以今日才借此之机,前来谢罪。”
老夫人闻言,不禁想起往事,一时间心中有些哀伤。但还是劝慰余杭将军道:“此事已经过去十余年了,已经成为过去了。官军出师无功,并不干将军干系,将军何须自责呢?”
余杭将军道:“不然。当年长江中驻有舟师,但却巡防不力,以至于盗贼猖獗,致使贵庄人口蒙难。如若舟师巡防得力,盗贼岂能得手?此虽非我之罪,但身为行伍军人,保境安民,未能完成。是所以感到心中不安,愧对自身。”老夫人闻言喟然叹气,又对余杭将军道:“将军是国家良将,识大体,知大义。国家若有将军这等忠勇之人,则当国靖民安。将军品德,令老身敬佩无限,何须谢罪呢!既然莅临敝庄,便是贵客!将军且请,入庄一座。”
言罢,便让从人让开道路,请余杭将军先行。
余杭将军道:“今我不过是媒人,又特为谢罪而来,怎能先老夫人入庄呢?此有不妥。”
老夫人笑道:“老身是敬将军为人。请将军勿要嫌弃山庄偏僻。请将军先行,待老身见过亲家。随后即到。”便让管家吴大,为余杭将军带路。
余杭将军只好先行去了。老夫人这才来见步风父母,问候步风父母路途劳累,态度十分和蔼,步风父母是寻常乡下百姓,还不曾见过徐老夫人这样的贵妇,此番来见亲家,夫妻二人都被徐老夫人的气度折服了,心中都惊讶赞叹不已。只好又是施礼,又是诺诺连声应答。
寒暄完毕,老夫人道:“此非说话之处,容请至山庄一谈。”见步风父母皆步行,便对步风道:“你父母前来姑苏,怎么徒步前来呢?须知他们年岁大了,长途跋涉,如何受得了?”
步风只好告道:“父母不会骑马,只好如此。”步风父母连忙道:“我们乡下人,走路走惯了,不打紧。从余杭来姑苏,我们是坐船前来的。这几十里路程,又是空手,走走也不觉得累。”
老夫人道:“礼数还是要有的。”随即令步风:“你可骑马先行至山庄,告知管家吴大,让他安排车马来迎接亲家。”
步风父母还欲坚持步行到山庄,说不必如此烦劳。老夫人笑道:“亲家来我山庄,岂能步行呢?传扬出去,也好让人笑话我山庄吝啬。我们都在此等候罢。”于是让数名丫鬟先回,自己与轿夫等在此等候,一面陪步风父母说话。
吴大已经陪余杭将军来到庄上了,请余杭将军在客厅上座,酒馔果品待客。步风随后即到,传老夫人之令,吴大立即安排了一辆马车,步风驾着下山庄路上来。
见步风父母上了马车,老夫人才令起轿。一行人缓缓向山庄而来。
老夫人回到庄上,便先安排吴大与丫鬟们伺候步风父母,自己来客厅相配余杭将军说话。
流云在闺房中,听说步风已经带媒人来了。大喜,便下楼来看步风父母,相陪说话,十分融洽。
老夫人对余杭将军拱手谢到:“老身孙女婚事,得让将军上门做媒,实乃蓬荜生辉。老身在这先谢过了。”
余杭将军道:“老夫人客气了。我此来也是看了黄道吉日,就在今日订婚为宜。订完婚后,我还得赶回余杭。”
老夫人惊讶道:“将军果然想得周到,今日的确是吉日。但将军远来一趟,不歇宿一夜,明日早上再走的话。恐怕老身有所失礼了。”
余杭将军道:“何须如此客气。但求老夫人不再为当年之事而对我心存芥蒂就好。今日正好双方家长都齐了,决下婚事,大事就定了。非是我推辞不愿再贵庄住,只是投军从戎,身不由己。”
老夫人闻知如此,才道:“既然将军戎机繁忙,老身也不敢强留将军。请将军稍待,即刻便给他二人订了亲事,让将军见证。订完婚后,且吃一杯庄上水酒再走不迟。”
余杭将军应诺了。老夫人当即便安排,又让管家吴大,去账房取黄金一镒,到时临走前以馈赠余杭将军。
两家家长都聚齐了,流云父母都不在了,便认了管家吴大为义父,吴大之妻严氏为义母,严氏也在庄上负责管理炊饭浆洗之事。便请两人在客厅东厢坐了,步风父母在西厢坐。女方请姑苏城甚有名望的风水占卜巫师为媒人,坐于左首,余杭将军为男方媒人,坐于右首。老夫人当中而坐。步风与流云二人站立厅前。
巫师先焚香祈祷,一炷香之后,巫师道:“良辰吉日,正在此时,喜神当值,宜婚嫁。”便让男女双方家长报二人生辰八字。
双方报完,巫师用笔写在册上,演算比对数番,又以龟甲占卜之。占卜完毕,揭开龟甲看过,然后道:“男二十六,女二十。双方八字六合,年月日时皆为大运。有道是珠联璧合,天合之作。”
众人听之,皆大喜。步风与流云心中更是欢喜无限。然而巫师细细看过龟甲,又道:“此占卜之象,却是空象。”
众人闻知惊讶,老夫人不禁问道:“空象何以解释?”
巫师道:“空象者,不可预测也,难以知晓也。”
老夫人又问道:“二人八字既然相合,为何占卜为空象呢?”。
巫师道:”二人之八字,相合度无与伦比。此无需再占卜,所以得空象。”
余杭将军便道:“某不知预测占卜之术,但闻知八字相合,即可姻缘美满。今二人既然八字六合,还有什么疑惑呢?”
老夫人又问道:“请先生详细言之,此事到底如何?”
巫师道:“所谓日中则仄,月满则亏。阳极阴生,否极泰来。空象者,虽无疑惑,但结果难以知晓啊!”
众人闻知,也不解其中之意。老夫人道:“既然八字六合,便是美满姻缘。至于结果如何,就由上天决定吧。”便点头同意,二人八字也对过了。
然后让男女双方互献聘礼,步风虽然是入赘,但还是准备了金帛礼物。老夫人笑着让吴大收下。女方为答谢男方入赘,特地封给步风父母白银一百两。
男女双方又商定,以一年为期,到时就举办婚礼。若有变故,可延期半年,最多在不超过两年。双方都立下了契约,各自按了手印。
最后让男女二人都见过双方家长,跪拜磕头相谢养育之恩。订亲仪式就完毕了,双方就成为亲家了。
订亲完毕,老夫人令开宴款待客人。后厨已经将酒席准备好了,摆上桌,媒人亲家双方就在一起吃了顿酒,老夫人也相配,流云与步风则为长辈斟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余杭将军端起酒樽道:“今步风与贵庄大小姐婚事已经订下,某为见证媒人。酒席也吃了,某因为戎机在身,不及久留,敬上各位一樽后,某就先行告辞了,务必莫要见怪。”言罢,将樽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樽,立身欲要告辞。
众人都微微惊讶,老夫人对众人道:“将军有要务在身,不能久留,已经跟老身说过了,但你等都要尽兴。”对余杭将军道:“老身今日腿脚不便,就不送将军了,还请恕罪。”于是今吴大:“为将军送客!”
吴大会意,便起身去送余杭将军。步风见状,也对老夫人道:“容孙儿一送将军。”便也跟了出去。从后院去给余杭将军牵马,顺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一镒黄金用锦囊装好拿出来,放在马背上。
步风跟随出来,在庄门前与余杭将军话别,余杭将军嘱咐步风道:“好生相待你未婚妻。事情定了就早日归军。”吴大已经牵马过来,请余杭将军上马,余杭将军见马背上一个锦囊,便问道:“此何物也?“
吴大道:“承蒙将军赏光,老夫人特赠给将军一点车马费,万望将军笑纳。”
余杭将军道:“我来赔罪,怎么能要老夫人的馈赠呢?”便解开锦囊一看,见是一镒黄金,不禁愕然道:“某何德何能,敢收如此重馈?”欲要辞谢。
吴大对余杭将军耳语道:“老夫人家大业大,深慕将军人品人物,本要多馈赠将军,恐将军不收。就略表心意了。还望将军不要推辞。”
步风也劝道:“此是老夫人私下相馈赠,将军但收无妨。”
余杭将军这才收下了,又让吴大代为谢过老夫人,带了黄金,翻身上马,奔余杭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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