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穆棱煤矿收到了一封来自苏俄的加急电报。电报是汇给卡拉尼什科夫的。卡拉尼什科夫打开电报,不由眼圈儿便红了。多勃雷宁赶紧接过电报,连念电报的声音都变了:“父亲病危,接到电报,请速返回。”卡拉尼什科夫便一头扎进多勃雷宁的怀中,抽涕起来。
惠明山犹自不敢相信,一把抢过电报,一连看了几遍才敢相信,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轻抚着卡拉尼什科夫的肩头道:“别难过了,这儿里不用你担心,有我们呢,你就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国吧。”卡拉尼什科夫又一头扎进惠明山的怀中,鼻涕、眼泪抹了惠明山一身。
多勃雷宁却道:“煤矿现在还暂时离不开卡拉尼什科夫,卡拉尼什科夫回国了,煤矿可怎么办?”
惠明山道:“煤矿的事可以放一放,卡拉尼什科夫父亲的病怕是不等人呢,这儿时候不让回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明海,你说呢?”
惠明海点头道:“中国人处世,以孝道为先。相信爸在也一定会让卡拉尼什科夫尽快回国的。煤矿现在暂时是离不开卡拉尼什科夫,但我也相信,没有卡拉尼什科夫,我们也可以应付的。我看就怎么办吧,让多勃雷宁赶快帮着卡拉尼什科夫收拾收拾东西,我马上开车送卡拉尼什科夫走。”
卡拉尼什科夫道:“惠,谢谢,谢谢。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请你们放心,只要父亲的病情一有好转,我会马上回来的。”
多勃雷宁道:“惠,那我去帮卡拉尼什科夫收拾东西了。收拾完东西,还是我开车送他走吧。我也好久没回家了,很想念家里的亲人,想借此机会,买些东西请他顺便捎回去。”
惠明海道:“也好,路上慢点儿开。多注意安全。你不用急着往回赶,煤矿有我和大哥在,你就放心吧。”
几乎汽车还没有驶离穆棱煤矿,卡拉尼什科夫的眼泪便干了。多勃雷宁边开车边道:“卡拉尼什科夫同志,走的怎么急,他们不会起疑心吧?”
卡拉尼什科夫道:“我看不会的。多勃雷宁同志,我走之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任何人联络。”
多勃雷宁点头道:“这我知道。卡拉尼什科夫同志,在这儿个时候,你还绕道去梨树镇,我总感觉有些冒险。我的意见最好还是别去了。有急事时,请相信我会有其他的办法解决的。”
卡拉尼什科夫毅然地摇头道:“不行,这儿个险一定要冒。多勃雷宁同志,梨树镇的线一直是我单线联络的,我暂时离开,但,这儿条线绝对不能断。况且我仔细想过,回国之前,和董事长打个招呼,交代一下工作,这儿个借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多勃雷宁道:“卡拉尼什科夫同志,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卡拉尼什科夫道:“多勃雷宁同志,你谨慎的工作态度是应该值得肯定的,但是,我个人认为,过奋的谨慎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多勃雷宁情知无法说服卡拉尼什科夫,可也不想就此暴露,又改变了一种口吻道:“卡拉尼什科夫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梨树镇虽小,按中国人的话说,却是鱼龙混杂,在这儿样的地方工作,谨慎一些还是必要的。”
卡拉尼什科夫道:“我们现在重点防的就是日本人。”又沉吟片刻道:“这儿样吧,多勃雷宁同志,梨树镇该去还得去,梨树镇这儿条线在如何时候,如何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一旦失去了这儿情报个中转站,我们和上级的联络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儿个损失我们承受不起啊,这儿个责任我们也承担不起。等到了梨树镇,你可以不露面,我会告诉我们的人,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将会另有人和他联络。至于什么时间联络,具体由你掌握。”
汽车驶入梨树镇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甚至有的人家都已经上床休息。窦老成才刚插上门栓,卡拉尼什科夫便急促地敲响了惠家的大门。
惠相东也刚刚上床,搂过窦大脚正准备亲热,便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敲门声。夜半敲门,必然有事。尤其是家里还开着矿,没事则已,有事必是大事。惠相东一骨碌身爬了起来,披衣便问:“谁呀?”
卡拉尼什科夫道:“董事长,是我,卡拉尼什科夫。”
惠相东立时吓得就是一激灵,卡拉尼什科夫夜半敲门,定是矿上出了大事,急忙下地,鞋也顾不上提了,趿拉着鞋便跑出来。此时,窦老成早已打开大门,卡拉尼什科夫立在门口,却不肯进院。惠相东便越发慌了,三步并做两步走,几步来到近前,一把抓住卡拉尼什科夫的手急问:“是不是矿上出什么事了?”
卡拉尼什科夫尚未开口,眼泪先一对一双地落了下来,取出电报道:“董事长,矿上一切都好我,是我父亲病危了。这儿是家里给我发来的加急电报,要我马上赶回去。我是特意来向您辞行的。”
惠相东一棵心落地,长吁了口气,接过电报,边看边道:“老人家得的是什么病?”
卡拉尼什科夫道:“电报上没写。”
惠相东道:“既是老人家重病,接到电报,你赶快走就是了,还来我这辞什么行?”
卡拉尼什科夫道:“您是董事长,没经过您的同意,我怎么能随意离开呢。”
惠相东道:“遇事应知轻重缓急,懂得变通。反之,凡事都要按规章办,那就太迂腐了。”向院外瞅了眼,不见送他车辆,奇道:“怎么没人开送车你?”
卡拉尼什科夫道:“有人送。是多勃雷宁开车送我过来的。煤矿就那么一辆汽车,我担心煤矿有事,就让他连夜返回去了。”
惠相东道:“这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顾忌这儿个。”看眼天色又道:“今晚你是走不成了。赶快进来吧,今晚就住我这儿吧。”
卡拉尼什科夫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董事长,我想,我还是不打搅您了。在来您府上的时候,刚好路过大车店,哪儿还没有打烊,我还是去那里住一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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