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猜中心思的男人不怒反笑,他就站在床边,一手拿着枪,一手叉着腰,神色自然悠闲。
余长曦知道那个人在打量她,她也同样在观察着他,黑暗中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轮廓。
她已经猜出眼前人并非先前那个人了,这个人她完全陌生。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余长曦坐起了身子,男人也收起了枪,替她垫了个枕头。
她平静的说道:“一把没有子弹的消音枪确实吓不到我,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就算是再断我一臂也无妨,到时候大你可以推脱到警察身上,只是就谈不出个好价钱了,换我我绝不会这样做。”
男人轻笑了一声,“刚才是我错了,女人还是笨一点的好。”
余长曦一点也不意外她的身份为什么会被暴露出来,毕竟那人扛着她跑了一路,认不出来才是奇怪。
“那你觉得,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余长曦只回了他一个字,“等。”
薄繁冷静之后他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上再把事情捋了一捋,如果他是抓走余长曦的人,那么他会给自己规划出一条什么样的路线?
他从车里拿出了一张地图平铺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处,拿出笔勾勾画画。
现在科技突飞猛进,城市里全是监控探头,想一点不被拍下是绝无可能的,所以他需要运输工具,最好是藏一个人。
他思来想去,如果那个人不是异人的话,就肯定会去坐出租车,只有这样才能安全的把人带出去而不被发现,只需把自己和抓走的那个人稍微伪装一下,就算警察去查,出租车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如果那个人也是被注射过转基因药剂的异人,那他更不会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了。
难道他是跟几个月前发生想望宇楼的那个“蜘蛛人”一样?也具有飞檐走壁的能力,那样的就比较麻烦。
但他无论逃得再远,也总会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薄繁在地图上找了许久,终于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处地方,那就是最为鱼龙混杂的城乡结合部。
他圈出这里然后收好地图就上了车,一路上车子飞驰着前行,要不是他车顶上那个闪烁着蓝白灯光的警灯,还不知道要交多少罚款,要遭多少暗骂。
袁文源速度很快,几分钟后就把城乡结合部那边的信息发了过来,薄繁看了先是皱了皱眉,再说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悦。
因为他看到有一处地方是个三不管地带,那里的房东只负责把房租赁出去,根本就不会登记房客的身份信息。
如果他是那个人,这个地方肯定会是首选之地。
某处别墅里,身穿唐装的老人眉头紧锁,而他身后站着的魁梧汉子面色平静,只等老人一声令下。
老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副价格不菲的精致茶具,茶壶和茶杯上分别雕刻有富贵牡丹花和清新小百合,雕刻师鬼斧神工的雕刻刀把这两张本不相融的花种雕刻的栩栩如生,两者相映成趣。
牡丹是老人自己最欣赏得来的花,而小百合则是他已经逝去的女儿最喜欢的。
老人抿了一口茶,茶香浓郁,入口先是苦涩,而后又生出几分余甘,残留在唇齿之间回味无穷。
这茶名为思曦茶,是明珠市有市无价的第一名茶。
老人闭着眼睛,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他问道:“如何?”
身形魁梧如一座黑铁塔一样的汉子竟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他低头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那个人躲得很隐蔽。”
“你觉得我叫你来就只是想听这个?”老人一眼就看穿了汉子的心思,毫不客气的拆穿他的避重就轻。
这名汉子名叫阿忠,是老人身前算得上最听话的一枚棋子。
阿忠低着头苦笑一声,“雁儿她不愿离开……”
“究竟你是她爸爸还是她是你爸爸?”老人又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这句话,上一次脱口而出还是几个月前。
阿忠抿了抿嘴唇想解释,但他知道老人最会看人心思,他找再多理由都是徒劳,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结果都会被老人无情拆穿。
“是我答应过她妈妈,这辈子什么事都会依着她,雁儿不想做的事,我绝不会逼她。”阿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坚定。
就算老人要予以重罚,他都会欣然接受毫无怨言。
老人叹了口气,“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份心思,也不至于闹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罢了罢了,她要怎样,便随她去吧,只要不来给我添堵,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忠喜出望外,他下定决心今后必要更加效忠老人。
“去查,就算他是离开了明珠市,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老人下达了最后通牒,刚刚尝到甜头的汉子立即领命,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
那间肮脏狭窄的出租房外,邋里邋遢的男人对面站着个矮个子女人,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斜对面也又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为什么不按照事先说好的约定来?”女人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皮肤黝黑,短发,身材矮小,但眼神却十分恶毒。
男人笑了笑:“我说雁儿小姐,你们老板让我必须保证屋子里的那个人毫发无损的活着,而你却要我杀了她,我只是个亡命天涯的流浪汉,只拿钱办事,别的都是屁话!”
他说出“亡命天涯”这四个字的时候咬的极重,威慑之意明显至极。
雁儿饱经风霜,她从小就是在黑暗里长大的,虽然有父亲的庇佑,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杀伐果断的笑,笑容嗜血,冷的吓人。
男人不为所动,两个人互不相让。
雁儿直接问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男人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甚至因为脸上那减分的串脸胡而让人觉得丑陋。
他打趣道:“不会我前脚收了钱把人交给你,后脚我跟她都死了,你回去之后就说我与她是鹬蚌相争死不足惜。”男人的笑逐渐冷冽,“这样可不太好,我的目的是挣到了钱就要花出去的,而不是有命拿没命花。”
雁儿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但毕竟还是少女心性,她恼羞成怒的呵斥道:“我若真是你说的那种人,你根本就逃不出那幢宅子!”
男人终于不再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回去告诉你家老板,想要人,我唐七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但我要他亲自来取。”
雁儿怒道:“就凭你也配?”
“我又不是钥匙,谈什么配不配的,里面那位还有利用价值就行了,记住,我要这个数。”随后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在雁儿眼前晃了晃。
看着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雁儿真是没见过比他脸皮还厚的,她指着男人骂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哪里来的勇气要五百万的?”
“是五千万。”男人不悦的反驳道。
雁儿皱了皱眉,她压低声音说道:“贪得无厌的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我只管拿钱,至于生死就无需你操心了。”
“我要见他。”
雁儿跟着男人七拐八拐来到一间房门前停下,他掏出钥匙无所顾忌的把后背露给了她,打开门雁儿正准备抬步进去,却被那个叫唐七的男人拦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雁儿眉头紧锁,面沉似水的看着他,眼中杀机乍现。
“你,还没资格进这间屋子,等你老板亲自来了这扇门才会允许被外人进出。”说着,男人突然玩味一笑,“不过我跟雁儿姑娘也是老相识了,不妨就打开门给你看一眼。”
说完,随着男人的动作门被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里面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正静静的望着他们,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更显惨白,屋子里一点光亮也没有,但雁儿就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张脸白得骇人,她竟被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男人随即把门又轻轻合上,他笑问:“雁儿姑娘可还满意?”
雁儿进咬嘴唇不说话,只留下一句:“你等着就是。”
男人看着她踉跄着离去的背影发呆,真不知道她突然一下子在怕什么。
楼梯转角处,薄繁的手摸到腰间的那把枪,刚准备冲上去把余长曦救出来,一股力道快速把他拖了回去。
薄繁猝不及防险些摔倒,还没等他站直身子右手就伸了出去,刚准备用一个过肩摔加擒拿制服住袭击他的那个人,就听后面的人赶忙求饶道:“小姑父,是我,别打!”
面对神出鬼没的吴良,薄繁还是有些印象的,他自称是余长曦的侄子,但他调查过,“许晚”名下并没有这么大的侄子。
薄繁毫不手软的还是把他按在了地上,他低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吴良啊,小姑父,你真不记得我了?”厚脸皮的吴良还在那里胡说八道。
薄繁只是问道:“许晚没有姓吴的亲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接近许晚?”
吴良举手投降,得了,这位爷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了一遍。
他信口胡诌:“我是余长曦的侄子,不是许晚的,你当然查不到我了。”
薄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许晚就是余长曦这件事他用五根手指都数的出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连刘局都不知道,还是郭厅告诉他的,那这个吴良又是如何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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