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逐渐没了耐心,他一脚踹在了宛如死狗一样的陶开身上,要不是来之前那人特意交代过必须留活口,他是百分之百会忍不住的。
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溢血的陶开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那年轻男人一脸的茫然无措。
他又是一脚补上,怒喝道:“一个将死之人,你有什么资格笑?”
“将死之人?”陶开越到死亡边缘他就越不怕死,冷笑一声,“我是不会死的,因为你要找的人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我要是死了,你们想要知道的秘密就会跟我一起入轮回了,所以我一定不会死。”
他说的十分笃定。
年轻男人沉不住气了,他弯得下腰纤长的手指勾起陶开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得起头。
他面目狰狞的看着那张被血糊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么,你可以下地狱了。”
此话一出,年轻男人就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跟陶开装腔作势的玩具枪不同,这可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真刀子。
不说会不会削铁如泥,但杀死一个濒临死亡的陶开绝对不在话下。
男人恶狠狠的举起刀,他的脸上的笑容可掬,眸底升起一股罪恶的快感。
近了,刀尖就在离陶开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一把冰冷的手枪就抵在了年轻男人的后脑勺上,不管是不是真枪,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出年轻男人的意图,枪的主人看着这个还在负隅顽抗的小喽啰,冷哼一声:“你大可以赌一把,看到底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匕首快。”
年轻男人既没有放下手中短刀,也没有就此服输。
他一脸倨傲的缓慢站了起来,然后想趁其不备手中短刀用力往后一挥,眼看着马上就要刺中身后穿着警服的林福生了,但林福生是谁啊?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上当。
只见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那人握着短刀的右手,一个用力就卸掉了那人一条胳膊,本以为会是条硬汉子,没想到却疼的那人哭爹喊娘。
林福生鄙视的说了句:“懦夫!”
原本以为敢做出杀人这样的龌龊事的人,至少也会是一个扛得住事的,却没想到刚一到刑警大队的审讯室,那人就哭的好生惨烈,骂骂咧咧的道出了真相。
林福生只觉得兴致缺缺,审了那么多人,就这小子最没骨气,还不如被他打的半死不活的络腮胡子呢。
男人名叫林家宝,原本也只是个在街头混口饭吃的手艺人,几天前有人用五十万找他办件事。
要知道,五十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有了这五十万,家里那黄脸婆肯定会对他笑脸相迎,也不必再时刻提防着自家媳妇儿被外面的猪给拱了,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为了串虚无缥缈的数字,现在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小湖边上雁儿欲把余长曦带走,余长曦却说她要见她老板,其他人还没资格带她走。
想了这么多天,余长曦总算是琢磨出他们为什么非要抓她的原因了。
其实这一切也不过只是个不太美丽的误会。
薄繁很是能忍,他就坐在不远处佯装成垂钓的老者,而吴良就充当了躲在暗处的角色。
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雁儿声音说的很小,她好像是十分防备周遭的人和事,哪怕那人是个耳聋眼花的老人。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雁儿实话实说。
她本来是没资格策划这一切的,但仗着父亲在老板身边的身份,其他人再憋屈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那就等你能做决定的时候再来吧。”
雁儿假意附和,缓慢的往余长曦那边挪动了步子,从袖管里掉出一支针管,不动声色的把针尖刺进了余长曦的脖子,轻柔而缓慢的把药剂一滴不剩的推进了余长曦白的吓人的皮肤里,看着余长曦软软倒下的身体,雁儿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垂钓老人看在眼里。
与繁华的闹市不同,这里的建筑和安静都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这里被外面人戏称贫民区,住在里面的人地位都很低。
一个盲女手持一根竹竿向前探着路,她又要去巷子口了,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归人。
街坊邻居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等谁,但姑娘就是风雨无阻每天都倔强的一个人坐在巷子口的台阶上,从日出等到日落。
没有人知道究竟想要做什么,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她的自由,盼她的自由。
曾经有个腼腆的男孩告诉她,只要他回来,他便会把外面世界告与她听。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一生向往却不敢踏足的地方。
那个男孩不谙世事,连怎么赚钱都不知道,他好像一个与世隔绝了许久的人,除了翻垃圾就什么也不会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巷子口的垃圾堆里,身上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路边的流浪汉过得都比他要好。
他平日里总是凶巴巴的对着外人,但一到了晚上却总是被噩梦惊醒。
她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不主动说她也不主动问,这是属于两个人之间不宣于口的默契。
还记得那日少年离开时的模样,他以为她看不见心也盲,还故意朝她天南海北自夸自大的胡吹一通,他说:“等我回来,就把世界带给你。”
他说:“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给你把眼睛治好。”
他还说:“实在不行,我就回来捡垃圾养活你啊。”
只是这个姑娘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根本就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一个,哪里有那本事去凭真本事赚钱。
医院里,浑身插满管、白色纱布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陶开只剩下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而医生办公室里舒薇眉头紧锁,坐在她左手边的林光也是同样的不安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欣喜,当两种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时,那就显得怪异了。
舒薇看着那些被放大了的照片,她的语气复杂的说道:“这些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孔,医生提取过他体内的血液,检测结果很不理想。”
陶开并非瘾君子,但他的血液却是呈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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