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堂燕

第二百五十章 诸位有所不知

    
    顾谨看了冷山一眼,后者会意,上前替顾疆元解了穴道。
    而后其余人的面上便瞬间涌上了笑容:那伤口果真不再流血了!
    顾谨仍旧不敢大意,又回身取了新的棉花沾了烧酒去擦拭顾疆元的伤口,见的确没有纰漏,这才随着众人欢心一笑。
    她伸手擦擦额上的汗水,对那军医道:“外伤医理我并不精通,能做的只有这些,父亲的伤口还要劳烦军医包扎好。”
    那军医见到顾谨这胆大心细的本事,心中对她早就没了偏见,此刻得了吩咐只笑着连连点头,取过新的药膏与绷带为顾疆元包扎伤口去了。
    顾好眠不着声色地为顾谨递过来一杯茶水,少女笑着接过。
    众人皆默然,唯有姜云令沉吟一声,问:“顾小姐,这丝线缝合伤口固然有效,可时日一长岂不是会有血肉生于一处,那岂非会有诸多不适?”
    这话问的不无道理,就连顾好眠和军医亦回首去看顾谨。
    少女解疑:“我特意择选了蚕桑丝线,此线不会与皮肉长于一处,待伤口愈合了拆除即可,此事我会亲自处理,必不会让父亲落下疾患。”
    几人这才放心,委实觉得有顾谨在此,实在是让人省了不少心思。
    顾疆元伤了十日有余,军营里的军医轮番诊治,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不过就是用银针镇着经脉,谁又能想到事上有这等出奇之举,竟然还可缝伤救人。
    那军医心中佩服更甚,本以为顾疆元已经是回天乏术之态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顾谨的出现会让原本的死棋变为活子,她敢同阎王抢人!
    姜云令默默退出屏风之后,将方才桌案上写好的军报放到烛火上燃成了灰烬,上面的字迹渐渐消失:
    缺月池破,主帅重伤,性命堪忧,朔北告急。
    屏风之后,顾谨一双清然的眸子眯了眯,将姜云令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姜云令这封军报原本是要送往汴梁城的,看样子,他们皆不知道如今的汴梁城已经换了局势。
    顾谨抿唇,正要与顾好眠言明此事,却忽然听着门外顾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冰疙瘩到底还要在这里杵多少时候,我要进去看我爹爹,你快让开!”
    顾谨皱眉,与顾好眠对视了一眼,而后满怀着担忧的看向了床上仍旧昏睡的顾疆元。
    “琐事繁多,父亲就暂且交给军医照料了。”
    军医连连应下,顾谨便与顾好眠一同出了屋门,顺便把姜云令也叫了出来,却自始至终没有让何氏与顾湘入内。
    顾疆元此时需要休息,她们母女二人吵吵嚷嚷,会吵了顾疆元休息。
    三人出门,只留了那军医和小医童在内,外头已然是天色向晚,一度微黄光晕在天边绽开琉璃古韵,微醺。
    “母亲。”
    顾好眠淡淡唤了何氏一声。
    何氏不答,只冷着眼看眼前几人,待目光触及的顾谨的时候竟然不由地一缩,生了两分心虚。
    顾谨捕捉到了。
    她嘴角扯出来一丝笑意,却看也不看何氏,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顾湘身上。顾湘同何氏一般,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形容音貌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本艳若海棠的一张俏脸上蒙了风尘,失了神采。
    “看样子,母亲问过妹妹了。”
    这话除了冷山旁人都听不懂,却隐约看出了何氏眼中的踌躇。
    她问过顾湘了,问过她那一夜为什么要去那座树林之中,得到的答案却是自己女儿长久的沉默,何氏仍然未明真相,却已经觉出来此时另有隐情。
    姜云令在一旁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是顾好眠一家人的家务事,他在边上听着着实别扭,也不知那冷山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
    眼看着姜云令就要请辞回去,却被顾谨拦了下来。
    “军师且等一等,我有事要同诸位说。”
    顾好眠深看她一眼,便请众人入了花厅叙话,何氏与顾湘亦同行。
    待众人坐定,顾谨直截了当地问姜云令:“想必自我父亲重伤,军中派往汴梁城的军报便一直是军师撰写,兹想问军师统共上了多少封军报。”
    姜云令又是一声沉吟,没有想到顾谨问的会是此事,便细细回想了一番。
    “自元帅受伤,我一共发过三封军报,第一封言战况,第二封道粮草不足,第三封叙圭氏猖獗。”
    顾谨默默点头,“那敢问军师,这些日子里可有收到圣旨,回信,或者是粮草的拨款兵力的补给?”
    “没有。”
    这“没有”二字不是姜云令说的,而是出自顾好眠之口。
    说起此事他心中便不痛快,这些日子朔北的将士们日日浴血奋战,朝廷收了军报却半丝圣意未下,他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
    顾谨微微叹了口气,语意缓缓,像是怕惊了众人。
    “诸位有所不知,半月前咸王殿下奉旨离朝入定州城协助国舅行剿匪事,咸王前脚出了汴梁城,舒王与宁国公后脚就调了守备营入宫。挟天子以令诸侯,掌监国大印,听四海之事的人是咱们的舒王殿下,汴梁城中文武百官皆在其监视之下,我甚至难与丞相府取得联系,这就是汴梁城里的局势,不是圣上不想理朔北战事,而是囿于深宫,理不了。”
    石破天惊!
    饶是姜云令这等从容惯了的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谁都听明白了顾谨这番话,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是哄骗哥哥和军医呢吧!”
    顾谨冷冷一眼,扫向质问自己的顾湘,冷笑:“你当夜用计陷害我不成,结果反受其害,事后一定找成宝琴讨要过说法吧,那敢问妹妹,成宝琴可给你回信了?”
    顾湘一噎,顾谨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当夜的情景又翻涌上了自己的脑海。
    何氏尚且被顾谨前一番话惊着,这会儿又听了顾谨提起顾湘被害之事另有隐情,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理也理不清楚。
    但顾谨问的问题是有答案的:顾湘事后确实想要再与成宝琴取得联系,但送出去的信全部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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