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这可是凶器。
韩云兮小心翼翼的将那柄剑插入为普通材质铸造的剑鞘中,而后将其放入锦盒。
毕竟,她已经决意为了那个人,选择过另一种生活。
少女出了自己的卧房,而后去了绣房,看着一匝又一匝颜色各异、质地不同的线圈,先是蹙了蹙眉,深呼了一口气后,坐定在绣架前。
一道臃肿的身影在窗外轻轻滑过,裙底是黑蓝色的。看着那双瘦小白皙的手指被戳了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小小洞,房妈妈那叫一个心疼。
“哎——我的心肝儿,谁让你自己捣鼓这些玩意儿了。”房妈妈忍不住推开房门进来,见着韩云兮伸出惨兮兮的左手食指,赶忙小心翼翼的捧起,用素娟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房妈妈一边将韩云兮揽着怀里,一边心疼的看着韩云兮的手指。
韩云兮仔细的端详着那张上了年纪早已经皱纹横生的面容,就是眼前这个人,一直把她当个心肝宝贝。韩云兮依恋在干脆爬在房妈妈怀里,脸上泛着一圈又一圈的红晕。
看着韩云兮白里透红的耳背,还有眼角带着的温柔笑意,房妈妈自然会意了。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房妈妈,怎么突然这么说?”韩云兮有些诧异。她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难不成,我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房妈妈抽了抽嘴角,而后拿起绣架上的那块蓝色鱼纹,上面分明有着两只比翼鸟的轮廓。而后悠悠道,“竟然是比翼鸟,还不是鸳鸯那般俗气的玩意儿。”
韩云兮惊叫,两条原先努力并拢而使她像个淑女一般的腿自然腾起在空中,“房妈妈,你说真的吗,你竟然能看出来这是两只比翼鸟而不是两只鸡?”
“我虽然上了年纪,可也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这这么长的两条翅膀,可不就是比翼鸟吗?”
“连房妈妈你都能认出来的东西,我想他定然也能认出来。”韩云兮将绣布捂在自己胸口,待日后做成香囊,赠予他,也算有了正式的定情信物。
房妈妈看着韩云兮又自言自语,眼中流露着满满的怜爱,“你啊,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既是两情相悦,何须害臊?”韩云兮心虚,但还是振振有词,“再说了,这不也就是只有在房妈妈面前才敢稍稍放肆一下吗?”韩云兮又为自己解释着。
“啊哈哈哈哈哈——”房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继续缝着那两只比翼鸟,自然没人注意到门外多了一个青色身影。
韩静打理好了云阁里的一应事务,刚欲找小姐好好说说心里话,不巧便遇见这一幕。
小姐少不更事,这也可以理解?可是房妈妈,那可是看人比狐狸还精,一颗心比夜明珠还要明的人,竟然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很高兴。
黎启臣,那可是不出意外会成为未来宰相的人。他必要回盛京,那小姐呢。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们怕是早已经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有家不住,来云梦寄居了!?
想到此处,韩静自然越发生气。都怪她,应该一开始就把那个小火苗给掐断。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闹明白,黎启臣为什么心喜他们家小姐韩云兮。
论才貌,小姐和盛京城里的那些小姐比起来,当真算不上第一流;唯有论家世,小姐是谏议大夫的独女,而且盛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韩家几个少爷都视韩云兮这个唯一的妹妹如掌上明珠。
想到此处,韩静不免有些揪心,也对一向一脸谦和,总是带着笑意的黎启臣感到反胃。
小姐就是太过天真,根本不知道朝中权力之争水有多深,黎启臣那样的人,如何会对小姐真心以待。
是啊,若不是韩聿清提醒她,她自己又岂能参悟这一点。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她该如何是好?
就在韩静困惑的时候,通传的小厮跑了过来。
“掌事姐姐,大少爷已经回来了。”
韩云兮这才注意到外边有人,还是韩静,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进去?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禀明小姐。”韩静正说着,韩云兮已经走了出来。
她受人之托,自然是要将信交付给韩聿清。
见到韩云兮手里拿着信,韩静突然间似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主动道,“既然只是信,那便由我去送好了。”
看着韩云兮还有几分迟疑,韩静又道,“小姐怕是现在还不能出去乱走动呢。”
房妈妈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埋怨,到底是自己的家里好,这人家小年轻两情相悦的事情,大老爷和大夫人掺和什么,居然还禁她们小姐的足。
“好了,小姐,那就让静儿去送吧。”房妈妈做主道。
“好。”韩云兮心知韩静分明是借故找韩聿清,但是她没有任何阻止她的理由。
看着韩静穿着青衣,快步往外面的回廊走,韩云兮不由得又想起那件事。
韩云兮回旋转身,裙裾下摆画了一道完美的弧形,似是闲聊,“没想到,与我一同长大的静儿,竟然比我要高上几分。”
“静儿本就比你大上三岁,而且,她十岁那年刚入府时,就已经出落的要比同龄女子高几分了。”其他的,房妈妈欲言又止。静儿,心思太重,总是搁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她待云兮好,所以房妈妈也一向对她温和宽厚有加。
韩云兮笑嘻嘻答道,“原来静儿要比我大三岁……”
比我大三岁,十岁入府。那她入府的时候,她才七岁,所以她才对她年幼时的事情很为陌生。
在这副躯体的记忆的最开始,韩静一出场,就已经扮演起了一个姐姐的角色。
在那漫长的禁足日子里,她是唯一肯放弃大年夜和那些小孩子一起出去看灯逛庙会的机会,而陪着她一起透过阁楼看一整夜雪的人。
“这个世界上上,除了亲人之外,也就只有静儿和房妈妈待我最亲最真。”那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的。
这样的情谊,让韩云兮觉得,怀疑她的所作所为,是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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