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娴靠在那人身上,半仰着脸看他,面色微微泛红,明眸皓齿,笑的像朵儿花。
明媚,生动,充满热情。
这样的梁思娴,许西故还是第一次见。
他脸猛地沉下。
侍应生本来是要上前将车钥匙递还给许西故的,被他的脸色吓得犹豫了一下,只几秒,许西故已经径直离开了。
许西故向着那边走近,在看清那男人的脸时,脸上的阴沉瞬间变成了勃然大怒,压都压不住。
他死死盯着那人,额头青筋暴起。
宋致!
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小孩子胡闹而已,他懂些什么。”
许西故永远记得,当年,梁思娴就是用这样傲慢好笑又充满轻蔑的语气评价了自己的感情之后,没多久,便转身和宋致在一起了。
而那个时候,他远在异国他乡,正努力学着成熟。
多可笑。
明明宋致比许西故还要再小几个月,本质上和他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梁思娴不是不可以忍受荒唐,也不是看不上幼稚,只是,那个人不能是他。
许西故承认自己是在迁怒。
可那又怎么样,宋致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之前是,现在更是。
许西故大步过去,用力一把扯过梁思娴,正要发作,宋致见是他,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刚好搭把手。”
许西故眸子里满是喷薄的怒火,闻言忍不住冷笑,音调拔高,声音发狠:“我认识你吗?别人老婆搂着就那么舒服?”
宋致一脸莫名:“……”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笑出来:“不就是那次没给你抄答案么,这么记仇?”
盛怒之下,许西故根本不想听宋致说什么,也不想听。
他又转过头质问梁思娴,说话很难听:“都结婚了还对前任念念不忘,你当我死的吗梁思娴?”
他手劲儿大,又没注意控制,捏疼了梁思娴,她皱起眉,小声喊:“疼。”
许西故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听着,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在许家守一辈子的寡!”
梁思娴现在酒的后劲上来,脑子是真的有点不清醒了,难为她还能认出来这是许西故,并且大致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耐心劝道:“你冷静一点,你现在的心情,我们大家都明白的,不过放心,你也不是一个人。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你知道那个卖烧饼的吧……”
虽然喝了酒,但梁思娴说话还正常,不结巴,也不大舌头。
两个人牛唇不对马嘴的,居然还交流到了一起。
梁思娴每说一句,许西故的表情就难看几分,眼看着要濒临失控,宋致察言观色,忙打断她道:“说多了口渴,你歇会儿。”
本来只是想让梁思娴闭嘴,谁知道却弄巧成拙,正好撞在了许西故的矛头上。
他的话立马追上来,讥讽道:“怎么,口渴了你还要喂她喝水吗?梁思娴现在是许太太,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请保持距离,注意你们的身份!”
“……”
宋致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其实他知道许西故误会了什么,原本想解释的话也咽了回去,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许西故。
想了想后,他慢悠悠、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似乎有点困难。”
许西故一顿,而后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宋致又不说话了,看了梁思娴一眼,双眸含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不过他抱起嘟嘟往后退了退,以防许西故突然暴起打人。
然后,许西故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嘟嘟身上。
两三岁的小姑娘,粉嫩漂亮,可能才刚断奶,一双眼睛水灵灵,五官和宋致有七八分相像,明明白白,一看就是他的基因。
要十分仔细,才能看出来,这小孩和梁思娴好像还有一丁点儿相似。
可许西故确定,梁思娴之前没有过婚姻史。
这宋致,简直就是个人渣!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孩子你带,赡养费我会出,不要再来找她了。”
宋致却摇头:“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而且,时间长了嘟嘟会想她的。”
摆明了拿小孩当借口,告诉他,我和梁思娴的牵扯这辈子都断不了。
固执又无耻。
许西故彻底被激怒,什么涵养、风度通通都丢到一边,他一瞬间理智全无,速度飞快地一拳打出去。
即使宋致早有防备,也还是被擦到了脸颊。
许西故拳头硬的很,只轻轻一擦,宋致颧骨那儿火辣辣的疼,估计要不了多久就青了。
他疼的心里骂娘,脸上却还笑着。
倒是被他抱在另一侧的嘟嘟哇一声哭了出来,趴在宋致肩头,抱紧他脖子:“哥哥,怕。”
宋致顺着她的后背安抚,柔声哄道:“不怕不怕,哥哥在呢。这不是坏人,他只是脑子有点问题,生病了,还要被关在医院里打针,多可怜,是不是?”
“……”
不过,哥哥?
许西故一愣。
宋致变着花样的哄,没多久,嘟嘟终于不哭了,只是时不时抽噎几下,还在宋致的鼓励下转过来看了许西故一眼。
她还是有点害怕,不过哭的湿漉漉的眼睛里现在更多的是同情。
宋致欣慰,又说:“嘟嘟乖,认识一下,这是你表姑父。”
嘟嘟看看宋致,再看看许西故,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小声喊:“表、表布父。”
她还太小,不会发姑这个音。
许西故大脑当机,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这几年见多了大风大浪,并没有当场露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再看梁思娴,她大概是大郎的故事说累了,早歪头倚在了许西故身上,闭着眼睛休息。
宋致微笑,最后提醒他:“表姑喝的有点多,你照顾好她,可以吗?”
许西故不说话,宋致抱着嘟嘟转身便走,没几步,又回身过来,礼貌道:“哦,忘了说,你打人还挺疼,请问我可以打回去吗?”
……
宋致带着嘟嘟离开后,许西故眸色复杂地盯着梁思娴看了许久。
表姑。
这两个字回荡在许西故的脑海里,像魔咒,把他的思想搅得一团乱。
他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身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赵究和傅安辰结伴从大浪里面出来,稀奇道:“咦,你怎么还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许西故刚才和他们分开,那已经至少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话落,赵究又看到了许西故肩上的梁思娴,惊呼:“啊。”
不过却没有下文。
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叫,嫂子怕许西故不高兴,别的又怕显得亲呢。
许西故脸色还很精彩,闻言,示意赵究:“我车钥匙不知道忘哪儿了,你去开车。”
傅安辰也跟着去了,再回来,许西故已经恢复了他平常沉稳、内敛、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他拍拍梁思娴的肩膀,叫她:“醒醒,回去了。”
梁思娴居然就真的睁开了眼睛,自己乖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好。全程动作利落,走路平稳,一点不像个喝醉的人。
只是车子启动,刚驶出去没多久,她脑袋又歪在了许西故肩上。
密闭的车厢里,不被怒火占据理智,大脑重新启动后,许西故选择性失灵的嗅觉又回来了。
梁思娴头发上洗发水的樱花味道混杂着酒气一并传了过来,实在算不上好闻。
许西故冷着脸把她的脑袋推开,没几秒,她就会不自觉地又靠上来,还小声说:“这边舒服。”
当然,因为那边是玻璃,冷冰冰,硬邦邦。
许西故不胜其扰,皱眉,低斥:“坐好。”
“……”
居然真的坐好了。
喝醉酒之后的梁思娴,好像对语言比较敏感,意外地听话。
她终于肯安分,许西故闭上了眼睛。
前面副驾驶的赵究跃跃欲试,频频把头扭后来,充满好奇地,想和梁思娴搭话。
在不知道第几次,毫无预兆地,他对上了梁思娴一双亮亮的眸子。
赵究吓了一跳,之后又有点隐秘的期待,毕竟这是他女神,虽然她早早成了许西故的挂名老婆。
几秒后,梁思娴眼里的亮逐渐消失,她又侧过头小声去和许西故说:“你这个朋友长的好丑。”
赵究:“……”
其实他听得见,大家都听得见。
女个锤锤的神,以后不是了,啥也不是了。
许西故没吭声,倒是前面开车的傅安辰没忍住,笑了一声,问:“怎么个丑法?”
梁思娴:“有点老。”
赵究愤怒地给自己叫屈:“我这叫成熟稳重!”
梁思娴不说话了,眼神逐渐放空。
没多久,就到了许西故的公寓楼下,他下车,绕去另一侧喊梁思娴,才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蹙着,脸蛋红扑扑。
许西故停顿几秒,弯腰将她抱起。
中途梁思娴被颠簸醒了,哼哼了几声,然后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西故的下颌骨看。
一路沉默,直到上了二楼,要进浴室的时候,许西故突然问:“你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梁思娴愣愣地看着他,半响,嘴唇微动:“许……”
闻言,他呼吸一滞,心猛地提起来。
梁思娴结结巴巴地,还大着舌头,说:“许、许你无关。”
许西故:“……”
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冷嗤,然后将怀里的人提起来,面无表情地扔进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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