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等蕴含本源之力的武技,若修炼起来,真像通用武技那样简单的话,就不会在炼成之后,施展得那么轻松了。
万物负阴而抱阳,这便是武道的神随所在。
世间之事,也大多都是如此,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若要追寻更加强大的力量,就必须付出更加艰辛的努力。
樊禹即使是一代符祖,对武道理解得近乎透彻,但他也早已作好了失败个一两百次,在这里耗上一天一夜的准备。
然而,令樊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经过又一次失败后,他鬼使神差地,竟然仅仅尝试了不到三十次,便将御云剑式的武技本源,给完全凝聚成功了。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望着眼前雾气中,如同飞剑般上下跳动的本源种子,樊禹心中既是有些惊喜,也是有些疑惑。
他喃喃道:“难道……是因为灵光第十境,让我的识海变大了一倍后,导致我的悟性和资质,都跟着提升了许多?”
念及于此,樊禹脸上不禁有些古怪。
前一世,樊禹的资质其实算不得太好。
但饶是如此,他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以及各种机缘造化,硬生生修炼到了武道第九境,屹立于天地之间。
而这一世,他有了祖龙逆鳞和饮日吞月诀,本就已如虎添翼。
若是资质再拔高一重,那还得了?
樊禹目中精光一闪,张嘴便将御云剑式的本源吞入了腹中。
此时此刻,樊禹已经可以感觉到,只要他心念一起,这颗本源种子,就会焕发出御云剑式的规则之力。
根本不需要他主动操控,便能在不消耗太多源力的情况下,将这武技释放出来。
如此一来,便等于是让樊禹拥有了持久作战的能力。
毕竟,他虽可以通过吞噬,来补充体内源力的消耗。
但施展寻常武技所带来的心神负担,却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的。
强忍住施展御云剑式的冲动,樊禹心念一起,开始尝试凝聚第二道武技的本源种子。
打铁要趁热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沧海洋流,无始无终,江中有龙,咆哮天地……”
又是一段冗长的武技口诀,足足千余字,竟是比御云剑式还多出两倍不止。
但这越到后面,越艰涩晦涩,旁人光是读起来就十分吃力的口诀,却似乎早已被樊禹烂熟于心。
因为,这道武技,本就是他曾经的拿手绝技之一!
——地阶中品武技,沧江龙吟!
虽然听起来,像是某种驾驭水源之力的水属性武技,但实际上,这却是一道非常罕见的音波武技。
早在上一世,樊禹昔年大道未成之际,便凭借着这道偶然得到的音波武技,不知斩杀过多少强敌,度过了多少难关。
所以如今修炼起来,竟是比御云剑式还要轻松得多。
仅仅是七八次失败后,便彻底将本源种子凝聚成功!
只不过,这道武技本源,并未如御云剑式一样,潜藏在腹部的玄脉中。
而是隐藏在了,一处喉咙位置的窍穴内。
樊禹喉结翻滚,气息一吐,果真便似一条从江海中乘云而起的怒龙,即将咆哮天地!
不过,又被他忍了回去。
他体内的源力,已经剩得不多。
若不趁这股势头,一口气将三道武技全部修炼成功,等下恐怕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状态了。
尤其是这最后一道武技,流光片羽步,还是三道本源武技中,最难修炼的地阶上品武技。
演武室内,渐渐光辉盛放。
漫天璀璨晶莹的流光,迅速变成灰色,凝聚成千万道纯灰色的羽毛,围绕着樊禹旋转起舞。
每一片羽毛,尽管都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却呈现出一种灵动的美感,美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似乎只要有一丝风,便可以乘风而去,转眼便已在千里万里之外。
这便是流光片羽步,这道身法武技的神韵。
——身如片羽,动若流光,乘风而去,山海已渡。
但要将其练成,却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当初樊禹以聚源境中期的修为,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月的功夫,才勉强将武技本源炼成。
又耗去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将这武技彻底掌握,融会贯通。
所以,此刻等着樊禹的,便是一次接一次的失败。
而他也始终心如止水,一边吸取着源晶,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
几个时辰后。
天玄演武殿外。
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远处刚出现一丝银灰色的曙光,转瞬便撕裂了浓重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洒在了大地上。
昼夜交替,浊气下沉,清气上升,此刻正是武者淬炼体魄,拔高境界的好时候。
演武殿中心的主殿中,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道道身影,要么投身练功房,要么找人切磋比武。
要么也像樊禹一样,租赁了一间带有防护阵法的演武室后,或是尝试凝聚武技本源,或是施展出早已练成的武技,对着铜人不断轰击,精益求精。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蓦然从一号演武室中炸开!
振聋发瞶,宛如天雷轰鸣!
甚至连笼罩住天玄演武殿最外层的大阵光幕,也被炸开了一个水桶大小的窟窿。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怎会有如此骇然的动静?”
每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神色慌张,交头接耳。
一号演武室内。
那道寻常聚源境武者,根本无法轻易攻破的试炼铜人,如今已被打碎了形体,惨不忍睹地倒在了地上。
就连一张提供符阵之力,作为本源核心的三品符篆,也早已支离破碎。
“好像,确实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算了,还是再留下点源晶,作为对天玄演武殿的赔偿吧。”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樊禹虽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反响,但也能够想象得出了。
他苦笑一声,在地上丢下一百来块晶莹剔透的源晶后。
身上光辉一起,在易形化骨符的作用下,又再度摇身一变,从先前那病恹恹的中年男子,化作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然后在一片骚乱和惊慌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演武室,朝大殿外走去。
眼看樊禹已要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他蓦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如电一般射出,浑身上下,陡然迸发出一股森寒的杀意!
这股杀意一出,人群当中,立刻便有一人身躯轻颤,猛地回过了头。
这人身穿一件墨绿色的华服,身材高大,面目威严,眼神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摄人的光芒涌现,显然也是一位常年身居高位,执掌大权的存在。
他的嘴唇很薄,鼻子宛如鹰钩,整个人显得阴冷刻薄至极。
只见他双目如刀,在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上扫视之后,又慢慢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恐怖的杀机突然出现,如同狂风暴雨般锁定了自己。
可是,这股杀机来得突然,去得竟也格外迅猛,当他转身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人喃喃道:“奇怪,莫非是刚才那一下巨震,扰乱了我的心神,出现了错觉不成?”
说完这话,他便不以为然地走了出去。
在两名侍从的恭送之下,他抬脚坐上了一架富丽堂皇的金色马车,从天玄演武殿所在的林地,朝外面不紧不慢地驶去。
他还不知道的是——
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在他离开的瞬间,也已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然后好像化作了一片轻盈的羽毛,被风轻轻一吹,便闪电般掠出,影子般贴在了马车背后的帷幕中!
轻盈,灵动。
又迅速,且诡秘!
除了樊禹之外,又有谁能够施展出如此惊艳的身法?
“真是没想到,刚一练成这三道武技,马上便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樊禹收敛住气息,掀起帷幕,往马车中轻轻望了一眼后,眼中的杀意更冷,几欲结冰。
这车中的男子,樊禹自然是认得的。
不仅认得,而且还有深仇大恨!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人便是那夜在卧云大道上,跟随幽无音和周家老祖,一同来围杀他的周家聚源境武者之一!
周家家主,周文昌!
那一战中,若不是钟离及时出现,对樊禹施以援手,恐怕他就要在周文昌等人的联手围剿下,被幽无音截杀在那条长街中。
尽管烟雨楼一方,才是最主要的元凶所在。
但这与他早已结仇颇深的云水周家,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樊禹的原则,通常情况下,一向都很简单——谁要杀我,我便杀谁!
所以,在看到周文昌的瞬间,樊禹已动了杀心。
必杀之心!
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动手。
周文昌作为周家家主,武道修为高深不说,身上的手段也肯定不少,根本不是天玄演武殿的那银发老者可比。
纵然他经过一夜的修行,体力和源力都耗去了不少,但也不是可以轻易收拾得了的。
而此刻,天已经亮了,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若是一击不成,缠斗过久,必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甚至若是周家武者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将樊禹团团围住,纵使他刚修成了流光片羽步,也绝对插翅难逃。
所以,他必须等。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或是一个合适的位置。
然后雷霆般出手,将周文昌斩杀于他的剑下!
樊禹袖中,流光剑已经泛起一层冰冷的光辉,剑意如潮水般暴涨,却又被他死死压抑在袖袍之内。
眼看仇人就在眼前,樊禹的血已经慢慢热了起来。
但他的头脑,却仍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不急。
因为周文昌,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
——符祖樊禹已决定要杀的人,天上地下,还从来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马车疾驰,离开林地后,并没有沿着大道直奔周家府邸而去。
却是走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条破旧的巷弄中停了下来。
除了积雪,灰蒙蒙的尘埃外,别说是人影,就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樊禹心中心头一沉。
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杀人埋骨的好去处。
杀了人之后,甚至连尸体都不用埋,就这样甩在路边上,恐怕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这简直就像刚一打瞌睡,就有人递上了枕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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