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萧沐辰带着上千人,远远围着城墙在煮饭烤肉。
肉香米香被风一吹,晃晃悠悠飘进了大丰城。
他已经被刘二爷晾在城门外两个多小时了,这两个多小时,完全够他们烧几大锅米饭,熬出酥烂的炖肉,烧烤好的肉在火上吱吱冒油。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吃肉吃饭了。”
陈若渝端着大碗,笑得脸上乐开了花。
从萧沐辰出现到现在,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沐辰。
不管萧沐辰怎么说,他只有一个目的,不离开他身边,打死不离开萧沐辰的身边。
那场海啸他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可他看着被冲得不成样子的春城,心中只有懊悔。
如果萧沐辰出事,他还不如陪着他一起死了的好。
“陈队长,我再给你装一碗饭,肉汤泡饭,咋样。”
烧饭的是个粗人,人粗手艺不粗,大锅饭都能做出好吃的味道。
陈若渝放下碗筷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饱了,不能吃了,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基地不是没有粮食,他们离开春城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粮仓清空。
可一路上,他们不敢随意的吃喝。每天,只标配着人口,按饿不死,吃不饱的状态做饭。
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兵士,大家没有一个抱怨的。
这些年,萧沐辰带着他们吃了很多苦,唯一没让大家受罪的就是吃。
哪怕吃的差点,也一直让大家尽量吃饱吃好。
他们吃什么,萧沐辰吃什么,从来没有特殊过。
有这样的领导人,他们应该感觉到庆幸,偶尔吃不饱不算什么,等到了石城,回到家,他们就不怕了。
“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那么多粮食,你自己扣扣索索的不吃,怪我?”
萧沐辰吃了一碗泡着肉汤的米饭,又被陈若渝硬塞了一块大肉。
他笑着撕下来一块,将剩下的放在陈若渝的碗上:“吃吧,多吃点,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
“打仗我不怕,我就怕饿肚子。”
陈若渝也不和萧沐辰客气,接过大肉低头啃了起来。
真香啊,这是他一路到现在吃过最香的肉饭。
另一处,风正来正对着桑榆和孟庆虎吹胡子瞪眼。
他总算看见桑榆,活着的桑榆,心放了下来,却又更加生气。
这兄妹俩就是一对没良心的,听说他们没事,他就带着绿洲的心腹十几个人跟着萧沐辰最精锐的部队赶路。
幸亏萧悟归身上有粮,他们吃的饱,不然非累死不可。
绿洲还有的人都跟着萧沐辰的大部队在往这边赶,那些人和他们可不一样。那些人是和萧沐辰的人一样吃喝的,他给了陈若渝粮食,让他帮着养绿洲的人,陈若渝才勉强答应。
要不还要跟着基地的人走,以风正来的性子,他直接想大家散伙,各走各的才好。
桑榆笑嘻嘻地将一碗汤递给风正来:“风叔,你别瞪我,我差点被海怪吃了。不信你问我二哥……”
说着,桑榆指了指坐在她身边的景战:“当时可凶险了,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进海怪的肚子里了。”
“怎么会有海怪,我怎么不知道?”
萧悟归一听急了,怎么会遇见海怪,他拉着桑榆详详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形。
知道当初的凶险,风正来也不怪桑榆了,只一个劲地拍着胸口喊庆幸。
“幸好你遇见你二哥,不然你死定了。”
“嗯嗯嗯,是啊,我吓死啦。”
看着嬉皮笑脸的桑榆,风正来狠狠一指头戳她脑袋上。
虽然大家都叫他风叔,他其实并不比大家大多少。可他真的在心里,将这些兄弟当家里的孩子一样照顾。
想到谁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他心里就寝食难安。
大家平平安安的多好,绿洲多好啊,几乎有大家梦想中的一切。
这贼老天,非不给人留活路。
这次,风正来带着萧悟归和面面来的,得得被他留下去协助明达和陆遇去照顾那群老弱妇孺了。
绿洲转移,以前靠在绿洲附近的那些居民一看也跟着转移,一来二去,本来只有百十多人的绿洲逐渐扩大到近三百多人。
其中还有不少犹豫不决没走的,舍不得家里那点吃的喝的没走的。
那些人应该是尸骨无存了吧!
想想都心酸,再怎么也没命重要啊。
跟着基地走,难道还能饿死?
风正来当初动员大家走的时候就一句话:“你们相不相信我们,相不相信绿洲,相不相信桑榆?”
相信。
好,相信的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用十年,一定会再带领大家再建立一个绿洲。
从此,你们不在是住在绿洲外围的人,你们跟我们走,逃命,以后你们就是绿洲的人。
然后,那些以前靠着绿洲种植的人们,毫不犹豫地跟着绿洲走了。
人家那么大一个农场,说丢下就丢下,我们这两块地算什么。
只要人不死,跟着绿洲,他们在哪里种地我们就去哪里种地,总能挣一口吃的。
桑榆和孟庆虎靠坐在一起,听着风正来说起转移前前后后的事情。
很多事情他们兄妹并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当风正来说起当时的情形,一切仿佛都在眼前。
真好啊!
这就别重逢。
真好啊!
大家都好好的活着,能见面,能在一起好好地说话。
景战蹲在旁边仔细给他们熬着粥,微笑着听他们说着彼此分别后的一切。
他能感受到桑榆对这些人的关心,也能感受到这些人对桑榆和虎子的关心。
有人关心真好!
从此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怕风吹雨打,再也不会在午夜梦回突然惊醒,想着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光明,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死去。
孟庆虎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景战的后背,这个时候,景战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流泪了。
他会哭?
他竟然还会哭?
他不是一直被训练营称为冷血无情,无泪无心的死神景战吗?
喝着桑榆亲手端过来的粥,风正来的脸上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从知道桑榆没死,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现在看见本人,反而矜持了许多。
大家能团聚真好,如果不是桑榆,可能整个基地整个绿洲,包括他们都不在了。
活着真好啊!
城外忙忙碌碌,大家忙着说话,忙着吃饭,忙着准备。
而城里,一片死寂。
刘二爷跌跌撞撞从后院冲了出来,他一只手按在肚子上,一只手抓着一把匕首。
人还没跑到院中,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他的身后,一名高大瘦弱,浑身满是血迹的男子跟了出来。
院子里的守卫惊呆了。
“大爷?”
大爷不是死了吗?
“二爷?”
二爷怎么受伤了?
大家忙冲过来,有的人想跟大爷见礼,有的人想去扶二爷起身。
整个后院乱糟糟一团。
刘大爷追上刘二爷,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匕首,手扬起一刀捅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他早就这么想做了。
小时候,他带着弟弟跟着爸爸妈妈在大丰城打天下。
爸爸说,这个城市以后就叫大丰城,这以后就是我们刘家的,就是你们兄弟俩的。
后来,爸爸死了,他被人暗下杀手,差点死去。
如果不是妈妈跪下来求弟弟,他早死了。早被这个小时候牵他手,亲热喊他大哥的畜生杀死了。
他没死,可他和死了几乎没区别。
他以为自己要在后院的暗房里躺一辈子,谁知道,这个孽畜,竟然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竟然勾结独立团,实验什么变异兽。
那种会吃人的东西,那种凶残的东西是人能驯养的吗?
驯养这种东西除非对付人,还能用来干什么。
刘大爷一颗冰冷的心,在刘二爷慌乱的述说中越来越凉,最后凉成一摊死灰。
他不死,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
他不死,对不起整个大丰城跟着刘家打天下的穷困百姓。
他不死,大丰城就毁了,彻底的毁了。
“大爷,我去叫大夫来吧,二爷,二爷好像不行了。”
一名手下拼死冲过来抱着疯狂的刘大爷:“大爷,大爷,你醒醒啊,这是二爷啊,是二爷啊!”
刘大爷停下手,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刘二爷。
他死了吗?
死了好,死了好啊!
“哈哈哈哈……”
刘大爷站起身,放声大笑。
死了好,死了就不能祸害人。
“二……大爷,城外,萧沐辰带着一千人不但没走,还留下来围着城墙开始埋锅做饭了。”
进来通报的是刘二爷的心腹,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二爷,再看看站在二爷身边握着匕首的大爷,腿一软跪了下来。
“萧沐辰?”
刘大爷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少年的脸庞,那是萧家的孩子?
他还记得刘家和萧家关系好的时候,他还抱过那孩子。
现在已经长大了吧!
萧家好啊,萧家好!
刘大爷摇摇晃晃从刘二爷身上迈了过去:“给他找口棺材葬了吧,就葬在老太爷身边。”
身后的人疑疑惑惑地点头,看着刘大爷一头乱发,穿着带血的衣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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