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之凝脂血莲

第八十章 往事浮现(六)

    
    天帝看看妹妹滢薇,见滢薇一片娇羞的神情,虽然有些诧异,在众神的欢呼声中却还是欣然同意了。
    苍龙满心欢喜的带滢薇回了神龙山,他略施法术,神龙山瞬间变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苍龙携滢薇在神龙殿内饮下了交杯酒,四目相对,情意绵绵,苍龙轻轻褪去滢薇的衣衫,床榻之上,苍龙小心翼翼的碰着滢薇的脸,珍爱的看了又看,好像永远看不够。不知看了多久,他轻轻吻上了滢薇的唇,突然,苍龙像变了个人,他双目血红,脸色铁青,披衣而起,怒呵道:“不,你不是她!你竟敢骗我!”
    苍龙言罢,摇身一变变成一条巨龙,巨龙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向了支撑神龙山的一根巨柱。神龙山晃了几下后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随即下起了瓢泼大雨。
    “苍龙,我是滢薇啊!我没有骗你。”滢薇一脸的忧伤,她披上衣服,飞身而出,只见雨水混着血水像一条急流已在神龙山下汇聚出一个血潭。
    而苍龙却已倒在了血潭之中。
    滢薇抱着苍龙,无力的哭喊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还对她深情以待却在吻上她的唇的瞬间变了一副样子,她看着苍龙,他是她的爱人,她爱他,她怎能让他昏死在这里,流干那些让她心痛无比的血液。滢薇吻上了苍龙,她要救他,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哪怕是付出她的生命,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她。虽然苍龙紧闭着双目,面无表情,滢薇却能感受到苍龙的不悦。滢薇的心痛了一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她几乎耗尽所以灵力的时候,葵融来了。
    葵融为滢薇输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滢薇得以不死。
    “不用管他,他总是如此,待酒醒了自然就无事了。”葵融安慰着一脸忧伤的滢薇。
    “葵融上神,你能否告诉我,他心中是否恋着别人,若是这样,总有个先来后到,滢薇离开便是。”滢薇的声音有些颤抖。
    葵融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滢薇明白了,求上神待滢薇照顾好他。”滢薇轻轻吻了一下苍龙的头,起身飞走了。
    葵融将苍龙扶至殿内,取出一株仙草,小心捣碎后喂给了苍龙。
    苍龙服下仙草后伤口竟愈合了,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滢薇想他了总会不顾天帝反对悄悄来看看他。
    苍龙有时双眉紧蹙,有时却一脸的安详,滢薇不知他在做什么梦,不知他的梦里是否有她,滢薇想,应该是没有的吧!他许是在做一个与她滢薇无关的梦,只是那梦中有一个她一无所知的女子。
    有一次苍龙又双眉紧蹙,她实在忍不住便跑去问葵融,葵融也只是笑而不语。
    她又跑去苍龙床前,小心翼翼将手放在苍龙那紧蹙的眉上,她想要抚平他的不悦,可是,那不是因她而起的愁节,她又怎能抚平呢?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滢薇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终于,有一天葵融从冰河归来,不知为何,以往葵融从冰河归来都会心情大好,今日却闷闷不乐,他坐在凉亭中怅然若失,滢薇见状,取来几坛酒,滢薇以为他不会饮,没想到葵融看到酒,竟然抱起酒坛狂饮起来。
    “她不理我,不理我。”葵融面色微红,有几分醉意,他放下酒坛怅然若失道。
    “她不是一直都不怎么理你吗?”滢薇抱着酒坛问。
    “有时候她开心了会看着我笑,虽然是微微一笑,却有融化积雪的力量,你懂吗?”葵融说着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我知道那种暖暖的感觉,她既然肯对你笑,那就说明她还是挺喜欢你啊!”滢薇递给葵融抱着着酒坛。
    “她也只是初见我时对我笑过两次,现在她看到我都会蹙眉,然后快步离去。”葵融接过酒坛,狂饮了几口道。
    “蹙眉?”滢薇一时有些恍惚,他看着靠在亭柱上的苍龙,他好像是醉了,滢薇心中一片窃喜,接着说:“那她可能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吗?那你可知她为何要心情不好?”葵融问道。
    “女儿的心思自是只有女儿家知道,不过,女儿家的心思怎能轻易诉与他人,不过,刀神若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毕竟你曾对我滢薇有过不娶之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葵融打了个酒嗝问。
    “只是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苍龙哥哥他心中思慕之人……”滢薇看了葵融一眼接着道,“不过,刀神您不愿告诉滢薇滢薇也不好勉强,女儿家的心思呢,嗯,我还是不说的好。”
    “苍龙所爱之人舜华,早已消失于天地之间,苍龙发下毒誓,若能让舜华起死回生,他宁愿永世忘情。他已上神的名义起誓,可是天地之间却没有任何回应,舜华已经不在了。但他却执意要封印自己对舜华的爱,只是那是爱呀,封印有何用?念至浓时必然会涌现出来一些断断续续拼凑不齐的记忆,苦的也只有他自己。还不如留下那段完整记忆,来安慰漫长岁月中的自己。”苍龙起身看着天空中有一颗流星划过。
    “又一位神殒命了。”滢薇也看到了流星。
    “又该有人心痛了。”葵融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不多时便下起雨来。
    “那日苍龙吻了我。”滢薇说,“天空也下起了雨。”
    “苍龙竟然吻了你?他发过誓再不会去吻舜华之外的神。难过会下雨,他是心痛了吧!”葵融坐了下来,靠在亭柱上。
    “他竟爱舜华如此之深吗?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滢薇也靠在了亭柱上,她拎起半坛葵融喝剩的酒,猛灌了几口。
    “是他爱舜华……”一阵风过,雨水打在了葵融脸上,葵融瞬间清醒了很多,他的话也戛然而止。
    “这雨越下越急了。”滢薇见葵融酒醒,急忙岔开了话题。
    “早些回去歇息吧,方才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没有,我去看看苍龙哥哥。”滢薇跑开了。
    但一个名字却在滢薇的脑海中萦绕着,舜华,舜华。
    滢薇飞去了天宫,她问天帝哥哥,“哥哥可知舜华?”
    “舜华!”天帝闻言一惊,看着滢薇背过身去说,“那是在神魔大战中殒命的上神。”
    “那哥哥可知她长成什么样子?”滢薇问道。
    “记不清了,舜华上神已然离去,滢薇不要再问了。”天帝擦了下额角渗出的汗珠。
    滢薇还想再问,但听哥哥一副敷衍的口气,只得暂且作罢。苍龙昏睡了十年,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却见葵融正愁眉不展。
    “怎么了,葵融。”苍龙拍拍葵融的肩。
    “你醒了。”葵融并未看苍龙,显然他已经习惯了。
    “快同我说说。”苍龙坐在了葵融对面。
    “你就别为我添乱了。”葵融闷闷不乐道。
    “我猜猜,我们的刀神定是在思春,思谁呢?让我想想……”
    “可还有酒?”葵融问道。
    “你不是酿了一坛佳酿吗?不防取出来咱们尝尝。”苍龙笑道。
    “那是要送给冰卿的,你不许打那酒的主意。”葵融紧张道。
    “我就说嘛,从不饮酒的刀神怎么爱上了酿酒,要酿就多酿些,却仅一坛。本以为是要送我的,不曾想,竟是送给冰冰的,漂不漂亮?”苍龙揶揄道。
    “是冰卿,很美。”葵融说着一副陶醉的样子。
    “无酒怎能话美人,来,领你去我的酒窖逛逛。”苍龙引了葵融便来到了神龙是的后山。
    苍龙略施法术,后山厚厚的巨石下竟出现一个石门,苍龙推开石门,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而来。
    “进来吧!”苍龙说着走进来酒窖。
    酒窖内屯放了很多佳酿,葵融拎起一坛,猛灌了下去。
    “好!”苍龙看葵融如此豪爽,也拎起一坛灌了下去。
    “你说她,为何就不喜欢我呢?”葵融靠在了石墙上,“理都不想理我。”
    “谁这么不识抬举?”苍龙一边饮酒一边问。
    “不是不识抬举,是我葵融做的还不够。你知道吗?她哪怕是对我点点头,我都会开心半天。”葵融将酒坛放在地上,自己也做在了地上。
    “哦?不知是哪位仙子能令葵融兄如此神魂颠倒?”苍龙问道。
    “冰河神女冰卿。”葵融说着又是一副陶醉的样子。
    “哦?未曾听闻过,这位神女姿色如何?”苍龙又问。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
    “竟有此等美人?葵融兄定是受了她的魅惑。”苍龙又饮下一坛酒道。
    “魅惑?她若肯对我费那心,我还有何愁?”葵融闻言摇摇头,知苍龙解不了他的忧思。
    “葵融,一个小小的神女,怎值得你这上古刀神如此耗神?”苍龙不解道。
    “苍龙,你可曾忘过她?”葵融问道。
    “她?他曾与我并肩作战,一个小小的神女岂能同她相提并论!”苍龙不悦道。
    “假她不再是上古之神,却回来了,你会不爱她吗?”葵融见苍龙不语,接着说,“在爱情里,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她是冰河神女,可我却仰视她,倾慕她,只要她愿意,我心甘情愿做的奴仆。我又是什么,我是一个卑微的求爱者。”
    “葵融!这还是你吗?”苍龙又饮下一坛酒,将酒坛哐当扔在了地上,飞身而去。
    苍龙来到了冰河之上,故事回到了雨霏初回冰河的地方。
    苍龙生事,葵融救了冰卿却身负重伤,疗伤拜托苍龙照顾冰卿,苍龙却爱上了冰卿,二人花前月下,私定终身。
    滢薇恼羞成怒,告诉了天帝。
    天帝是要冰卿性命的,是雨霏时,她看不真切,只以为天帝并不想她死,滢薇也未下杀手摧毁她的一魂。
    现在她是冰卿却看的无比真切。天帝在给冰卿用刑之时是要杀了她的,滢薇却偷偷用凝脂血莲护住了她。
    葵融来到冰河,发现了仅剩一魂的冰卿,虽用灵力为她造了灵树,但若没有滢薇的凝脂血莲,她的一魂又怎能在冰河之上飘那么久,等到葵融。
    葵融走后,滢薇来到了冰河,发现了冰卿,她看是怒不可揭,可是背过身去却泪流满面。
    她深知葵融不可能找到冰卿已被天帝毁掉的魂魄,冰卿的魂魄虽得灵树保护,却总会消散。
    滢薇便偷了天帝的固魂丹,却救不了冰卿,她只得选择与魔君交易,从此半神半魔,来弥补自己的错。
    在魔君的帮助下,她冰河化为一片黑色沼泽,灵树沉没,而她冰卿却可以永远的活下去,虽然不见天日,却不至于灰飞烟灭。
    滢薇看着冰河上混沌的天,她不后悔,她跪在冰河旁,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祈祷。
    冰卿看到了她的眼泪,滴落在黑色的沼泽里。
    “我不怪你。”冰卿对身旁的滢薇说。
    “但是我怪你,可是他爱你,我无能为力,也只能尽力护下你。”滢薇露出一丝苦笑。
    “你很爱他。”冰卿轻声道。
    “是啊!他娶了我呀!我们可是饮过交杯酒的。”滢薇说着有些哽咽。
    “对不起!”冰卿看着滢薇道。
    “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爱的人是你不是我。”滢薇背过身去。
    “可是,我已经不再爱他了。”冰卿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都敲在了滢薇的心坎上。
    “你说什么?”滢薇转过身,冰卿看到满脸泪水的她。
    “我说我已经不再爱他了。”冰卿为滢薇擦擦眼泪。
    “你是不是爱上了青騰?”滢薇问道。
    “爱?我对不起他,又怎配去爱他。”冰卿眼中有泪。
    “青騰其实是我侄儿,是先魔君与我哥哥的孩子。是我同幼雷副使还有现魔君将他养大的。”滢薇说道。
    “啊?那他的母亲呢?”冰卿问道。
    “他的母亲,呵呵,早就去云游四方了。哼!我就是騰儿的娘。”说起先魔君,滢薇一脸怒意。
    “这样啊!那青騰为何会出现在冰河之上?”冰卿不解的问。
    “我去神龙山看望苍龙,魔君趁机逼迫騰儿接替他的位置,騰儿不肯,为躲避魔君,寻个清净,才误打误撞来到了冰河,并不小心唤醒了你。”
    突然凭空掀起一阵飓风滢薇说着拉了冰卿就走,“我们要快些出去,这里要塌了。”
    天突然暗了下来,冰卿抬头,看到天空已经聚满了黑压压的云层,云层在飓风里翻涌,不时有碎石飞来。
    “等一下!”冰卿突然看到在翻涌云层里,蛮刀带着盼儿离开,孟溭追来,二人打斗起来,盼儿为了阻止他们打斗,挺身而出,眼看就要被孟溭来不及收回的剑刺中,孟昱却突然冒出来护住了盼儿,孟昱口吐鲜血,孟溭扔掉剑看着眼中对他只有仇恨的盼儿,呆在了那里。蛮刀抱起孟昱,孟昱却生无可恋的让她照顾好盼儿。盼儿却拿起了被孟溭扔掉的剑,像孟溭刺去。孟溭死了。黑云不停的翻涌着,雨霏看到了天漠皇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天漠国陷入了一片混乱,各处都是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
    滢薇强行拉着冰卿飞出了镜子。
    冰河之上,依旧一片寂寥无声。
    “冰卿最后看到的是真的吗?”冰卿瘫倒在地上。
    滢薇不语,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道。
    “不,我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百姓。”冰卿泪流满面。
    “我要怎么救他们,他们将凝脂血莲给了你,会因为你陷入永世轮回。”滢薇冷冷道。
    “不,不行,不能这样。”冰卿像在喃喃自语。
    “冰河神女冰卿,你可曾后悔?”滢薇站在冰河之上冷冷的问。
    “冰卿后悔了。”冰卿一脸的悔恨。
    “我若可以救他们,让他们免于那场打斗,寿终正寝后归来,但是需要你永远的消失,你愿意吗?”滢薇问道。
    “冰卿愿意。”冰卿认真的点点头。
    “”好!你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滢薇走到冰卿跟前问。
    “没有了。若是可以,我希望这天地间从未有过冰卿,不被爱,不去爱,也不被忆起。”冰卿说着闭上了眼睛。
    “我也希望这天地间不曾有过你,那我至少还能在神龙山看到苍龙哥哥,葵融和青騰也能活的开心一些。只是,我只能做到救他们回来,却也注定不会被原谅。”滢薇轻声说完便要对冰卿施法。
    “等一下!”冰卿突然睁开眼睛。
    “你后悔了?”滢薇问道。
    “没有。滢薇公主已未冰卿做了够多,还是由冰卿自己来做个了结吧!”
    冰卿说完,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她起身向冰河内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冰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轻轻的踏在冰上,冰河,让她熟悉又疼痛的地方,她好像看到了她的神女殿,隐隐约约的立在那里,她曾以为她会永远的生活在那里,只是,她再也迈不进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殿堂。
    一滴泪落在了微风中,冰卿死了从此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冰卿了。
    滢薇捡起从冰卿身上掉落的凝脂血莲,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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