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雀山上,青石洞口轰地一声暴开,震得石屑飞溅,树林摇晃。惊得一些山兔和松鼠钻进洞中惊悚着伸头探望。
廉珠从石洞中跃出,火红的狐身在阳光下耀眼争目,落地瞬间化身为端丽女子,她掸了掸身上的大红衣衫,抬头望着午后阳光,眯起眼睛,伸长双臂,沐浴在春日灿烂的阳光下。
十六年,闭关十六年!那桑隐老儿害我骨肉分离,幽闭在青石洞中,独自舔伤。
想到十六年前,自己刚诞下荣朵,桑隐便现身捉她,她情急之下将女儿放在木桶中,顺水推到河里,眼见着木桶顺流而下,转眼无踪,女儿如今是死是活也不可知,这笔帐是时候要算了!
女儿,娘来找你了!等着我。廉珠仰天长啸一声,一转身消失在苍茫林海之中,小兔、松鼠咬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溜出洞来……
美津早早起床,穿上一身华丽丽的盛装,开始在回廊上敲打着各个闺房的门。“都麻溜地给我起来!今天谁要是给我捅了漏子,我决不轻饶!”
她扭到翠红的房门口,拍了拍门,“快起来,不要再睡了。”翠红打开门,伸着懒腰,细细的腰枝斜靠在门上,笑嬉嬉地望着醉春。
“翠红呀,你是红楼的头牌,今儿晚上妹妹们若是抢了你的风头,你也别往心里去,给她们个露脸的机会,以后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若是你的熟客出了价,你千万别去撒娇吵闹,有提价的,妹妹们的身价才能显出了贵气,还不都是为了红楼好嘛!”
“哟!那哪能呀!妹妹们价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赶紧梳妆打扮,下午估计客人就该陆续下了。酋时开场,到时你多提携提携妹妹们啊!”醉春安抚着老花魁,心里却想着,不用傲骄,今夜新花魁选出来,看你还怎么跟我甩脸子。
翠红撇了撇嘴,关上房门,又爬回床上。
醉春转了一圈,猛想起胥辰,“这傻子不知怎么样了,该不会冻死了吧!真是不吉利。”她急急地招呼两个壮奴来到廊下,胥辰低垂着头,头发凌乱地散着身前,结了一层风霜。
虽然是立春已过,这春寒更甚。她探了探他的鼻息,隐约有一丝呼吸。
“卖不卖?”嘶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醉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男人,头发凌乱纠结,一身分不清颜色的衣衫,双眼正眯缝着瞅着她。
“去—边上讨饭去!”醉春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再理他。
“一两。”
“好大胆子,竟然明目张胆要一两,不如去抢!轰他走。”醉春气急道。
两个壮奴拉扯那男人,“十两银子,把他卖给我。”
醉春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指着胥辰望着那男人道:“你—你是说你要买他?”
“没错!”
“十两银子?”
“绝无虚言!”
醉春眼珠一转,忙笑道:“这孩子我平时都不舍得打,打在他身痛在我心。你若是能好好待他,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卖不卖?”男子掌心躺着一个金锭。
醉春眼睛放光,一叠声地道:“卖,卖!快点把傻子放下来,让这位爷带走。”又意识到不妥,忙补充道:“这孩子叫胥辰,聪明得很,这两日受了点风寒。你买了去,喝点姜茶身子便好了,肯定能帮您干活。”
男子不再多话,将金锭抛给醉春,背了胥辰便走。
醉春将金锭拿在阳光下看来看去,又用牙咬了一下,嘴巴乐得合拢。心道:“这傻子竟能卖一锭金子。”再想起看看那男子,人已消失不见。
傍晚时分,红楼里挤满了各色男子,左拥右抱着红楼姑娘,喝酒逗乐。高台上的红色帘幕重重放下,显得神秘、香艳。
见酋时已到,醉春妖娆地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大官人,今天是红楼大喜的日子,红楼的姑娘长大了,姑娘大了就得嫁人,嫁给谁呢?我不说大官人也知道——”
“嫁给我!”“嫁给我!”底下的男人们高声附和着,一片浪笑。
醉春沉吟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大厅,媚笑道:“嫁给谁?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醉春举了举手中的金锭,“它说了算!今晚谁被出的价最高,谁是就花魁。谁出的价最高,谁就是花魁的新郎。”
底下男人们呼喝着叫好,一声声地放浪说笑。
“快叫姑娘们出来看看,模样俊不俊。”
“等不及了,别耽误了老子做新郎!”
“我就要荣朵。”
……
帘幕拉开,四个姑娘站在台上,害羞地低着头,身上只穿着贴身小褂,身形毕露,白花花的皮肤在耀目的灯光下更加晃眼。每个人腰上挂着名牌。
十两纹银起价,现在开始……
一个时辰过去了,八个姑娘都被出高价者定了下来。
帘幕再一次放下,醉春站到台中央帘幕前。
“大官人们,静一静,静一静!”她拢了拢头发,眼里泛着水光。声情并茂地缓缓道:
“大官人都知道我醉春有一个女儿,唤作荣朵,虽不是我亲生,却胜过亲生,我精心调教14年,就盼着这一天,有一个怜她、疼她的人出现,那个人会是你吗?”
“是我!”
“别跟我抢,谁都别抢,她是我的。”
……
底下一片激动,荣朵的芳名他们早就知道,醉春捂着盖着不让这些男人看到她,就想有一天能卖个好价钱。
“起幕!”
红纱重重升起,荣朵一身红色纱衣,曼妙的身子在妙衣下若隐若现,头上蒙着一方垂着丝穗的红纱。”
“今夜我忍着心疼将女儿嫁了,相信娶了她的人一定会好好疼惜她。”醉春作势抹了把眼泪,仰起头,高声道:“一百两底价,五十两加价,开始出介!”
“我出两百两。”
“二百五十两!”
……
“五百两-”
醉春望向前排出价最高的男子,她认得这是李大官人,五十多岁,精瘦白面,在京城花柳巷,人称“摧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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