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谁啊?真能装啊!”
虽然站在学塾前的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但是涂天还是看到了那个穿着黑白学袍的陌生人,一口剑气,斩掉了所有的白花。
荀老夫子看着满地的落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哀之情,这些被斩去的小花,就如同自己已经断掉的道途。
它生于天地之间,本与人无碍,却仅仅因为比他更强大的人的喜好,被生生斩去性命,未来的芬芳艳丽,顿时化作一场空。
他情不自禁的出声道:“老师,花本无争,且自新生,斩与不斩,皆在您一念之间,为何不能留它性命?”
那个陌生人稍稍转过身来,侧面轮廓,刀劈斧凿,气度沉凝,宛若高山,双眼似有情也无情,伸手将一朵残花接引到手中,淡淡说道:
“你如何知道它不争,若它真是不争,又为何要出现在这世间,红尘浊世,大道相争,不来,不就没有了这性命之忧吗?”
“再者,花生自然,你强行催生,不过也是为了自己一观,同是为了私欲,你之做法与我之做法,又有何不同呢?”
老夫子几次开口想要争辩,却发现心中的道理,实在难以凌驾于面前人之上,终自己一生,可能就只是一个化灵修士了,学问阅历,都不及面前的老师太多。
他突然想到了,关于自己老师出身的一些传闻,于是沉默不言。
林天笑将折扇猛地收拢,往手掌中一砸,赞叹道:“花生自然,拔苗助长违背了万物循环的道理,先生所言实在精妙,其中有大道理,大道理!”
云中没好气的瞅了林天笑一眼,小声嘟囔道:“就没你觉得没道理的事情!”
林天笑自动忽略的云中的话,冲着那个陌生人一抱拳,说道:“先生所言,句句暗合大道奥义,想必您就是这一届白枝书院的大先生了吧!”
这人没有答话,反而是继续对着荀老夫子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之所言,有些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辩驳我?”
荀老夫子浑浊的双眼骤然一亮,可眉头却是皱起,问道:“老师何出此言?老师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学生愚钝,尚不能明白您话中的真意。”
这个侧着身的陌生中年男子,先是看了看面前的荀老夫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残花,良久之后,大手翻覆,残花缓缓落于地面。
他长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多的不过是手中长剑,心中执念!”
云中听见这个陌生男
子的话语,心中好似有一阵清风拂过,一道若有若无的意念划过脑海,只是稍纵即逝,再回头去想时,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他有些疑惑的慢慢的跟着念道:“手中长剑,心中执念?”
荀老夫子已经明白,老师是在借斩花开导自己,让自己释去心中执念,接上已经断掉的道途,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苦声道:
“可是当年那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男子打断了,男子一拂袖,冷哼一声,有些生气的说道:“算了,想不明白就由你去吧!只是委屈了那枚老竹林的竹叶!”
人群中,有人见得旬老夫子和那个像是这一届书院大先生的陌生男人对话完毕,于是高声问道:“请问先生,这一次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是否已经开始了?”
云中认识说话的那人,周长镜的老子,真名他不清楚,也属于那种成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的那一类人。
人群中顿时没了声音,都看向那个陌生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个男人听到问话,缓缓转过身来,直面着众人,淡淡说道:“鸡鸣钟三响,其中的意思,还要我去多作解释吗?”
云中这时看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正面,觉得一股如同山岳般的气息扑面而来,雄浑磅礴,却又坚凝内敛,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渺小感。
这个陌生男人,身姿雄健挺拔,眉目轮廓如刀劈斧凿,正气凛然,使人不敢接近,只是他的身上,那股由浓浓的书卷气转化而来的平和沧桑,让他又显得儒雅温和。
“长得倒是不赖,都快赶上本王了,就是话有些多,叨叨个没完!”
涂天朝着这个陌生男子看了一眼,也被震撼到了,拿他和自己老爹一比,老爹直接就被打进地里去了。
他心里略微有些不忿,于是嘴里说得,都是些贬低的话。
“这个人,好强大啊!”
不苦与云中还有涂天所看到的不同,他由心印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体,像是一整个完整的天地,有无比磅礴的力量,被他自由收束在身体中。
他觉得,就算是老瞎子还有老裁缝,都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
他之前没有见到三位究极人物动手,所以不好把此人与究极人物进行对比,不过即使是见到了,也不好对比,因为之前那三人的境界,都被压制在万象境。
人群之中,顿时开始交头接耳,很多人都在小声的讨论,这一次的名额之争,来的太过突然了,绝大部分人,都没
有做好准备。
吊死鬼脸上露出冷笑,越众而出,身体缓缓的飘到了众人前面,和那个陌生的男人面对着面:“杜衍,没想到这一次的大先生之位,居然是你来担任!”
杜衍同样也是冷笑着看着吊死鬼,面无表情的说道:“阴兄,多年未见,还是这般走兽模样,当年的伤,还没有好转?”
“老伤又添新伤,这辈子恐怕是好不了了,我就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人,将你从知无涯里放了出来?”
不管杜衍这些话是嘲讽还是无意,吊死鬼都不在乎,他就是有些奇怪,这个犯了人间书院大忌讳的家伙,为什么会被放了出来,还被授予了白枝书院的大先生之位。
人群中有人听到吊死鬼称呼这个陌生男人为杜衍,神情变得异常惊恐,失声叫道:“铜驼花杜衍?他不是已经被人间书院处死了吗?”
“铜驼花杜衍?就是那个借书皮斩圣人崖的那个疯子?是啊,他不是因为犯了天地忌讳,被书院大贤斩杀了吗?”
久久不言的闻如海,此时看着满地的残花,讥笑道:“本是同族,斩来斩去,为何不将自己也给斩了去!”
杜衍凝视着闻如海,良久之后,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
“老树不死,化作荆棘,若是又生出花来,只是徒增伤感,若是这片荆棘真有灵魂,我斩去的不过是他的些许烦恼,他应当感谢我才是啊!”
闻如海接着道:“荆棘生花,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剑气虽锋利,却也斩不尽因果!”
云中此时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被称作杜衍的人,十分的古怪,之前与荀老夫子对话时,淡然稳重,这时再听他说话,却有一股浓重的阴沉意味。
杜衍听完闻如海所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但是却不再理会,而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其中有一些人,是我人间书院的生死大敌,至于为何会在此,相信不用我多言了!”
“我人间书院,秉承院训,向来以最广博的胸怀容纳天地众生,即使你们与我人间书院有旧丑,也不会阻挡你们去争夺白枝木,以前不会,现在,同样也不会!”
人群中,有许多人,脸上露出冷色,他们抛弃外面的一切,来到栖月镇,就是为了那根传说中的白枝木。
杜衍冷眼扫视人群,然后继续说道:“往年之争,死生天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白枝书院,但是这一次,规矩变了!”
人群之中,很多人的神色急速变化,眼神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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