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轩春晓

    
    张晓晓转头去了里面办公室，把刚才孟丽丽的话跟夏经理说了一下，夏经理有些为难，说这个手续相当难办，让她再去找孟丽丽。张晓晓到外面一看，孟丽丽早已经走了，想到她刚才行色匆匆，肯定有事去了，于是决定下午下班再来。
    下班后，张晓晓又来到新城区项目，找了一圈没找到孟丽丽，售楼处小姐告诉她，孟丽丽下午没来，售楼处小姐不认识张晓晓，所以并未透露孟丽丽的去向，张晓晓有些失望地准备离开。
    “张晓晓？”
    张晓晓刚准备上车，听到有人叫她，她转身一看，有些懵，对面的人似曾相识。等那个人走近了，她才忍不住笑着说：“你好，叶经理，是你呀！”现在是夏季，叶波因为经常要下工地，本来就不白，现在已经晒得跟非洲人一样。
    “是，你还记得我呀？”叶波笑着问。
    张晓晓：“那当然了，你帮过我几次忙呢，我又不是老年痴呆，这么快就忘了。对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叶波摆摆手：“你太客气了，都是同事，没有必要！”
    张晓晓：“真的，同事该说谢谢也要说啊！”
    叶波：“那……现在？”
    张晓晓一愣，说心里话，她确实是客套话，至少没想着今天去吃吧，张大静他们还在家等着她呢。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立马就打脸，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去哪里吃比较好？”
    叶波想了想，说道：“去绿地吧，这附近只有那边有吃的地方。”
    张晓晓点点头：“好，你坐我的车吧，我带你去。”
    “晓晓，你的车可以换了。”刚坐上车，叶波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张晓晓见他这么直白，有些不相信。
    叶波：“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工资也不低，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也不是说要买多好的车，首付买辆十几万的车，至少能保证安全吧！”
    张晓晓笑着说道：“在考虑呢，想要先买房子，再买车。”
    叶波：“你没有房子吗？”
    张晓晓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对一个还不熟悉的人说，自己的房子离婚给了前夫了。
    叶波：“如果没有房子，是应该先买个房子，对了，我们单位不是搞福利房的活动吗？我觉得机会不错，你可以下手了。”
    张晓晓：“是的，我也非常感兴趣，今天过来就是办这个事情的。”
    叶波：“好了，到了，就去这家吧！”
    张晓晓抬头一看，是一家连锁简餐，消费并不贵。进去后，张晓晓先点了自己的，然后把菜单递给叶波，叶波只点了个饮料，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张晓晓连忙说道：“不是，我只点了自己的啊，你怎么只点了饮料。”
    叶波笑着说道：“其实，我吃过了……嗯，你想要还人情，我就过来喝一杯饮料，都是一样的，就是一个形式。”
    张晓晓有些过意不去：“啊？你怎么这样，我要是知道你吃过了，就改下次好了。”
    叶波：“没事没事。对了，你打算买哪一套房子？”
    张晓晓：“孟总说就剩四套楼层不太好的房子了，我定了十四楼。”
    叶波有些疑惑：“孟总？孟丽丽？”
    张晓晓点点头：“是啊。”
    叶波：“不是听说她生病了吗？今天还过来上班的啊？”
    张晓晓呆住了：“生病了？什么病？”
    叶波轻描淡写地说道：“癌症吧，好像是乳腺癌，听说还不轻呢！”
    癌症？怪不得今天看见她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今天她过来可能就是有个事情，不过她丝毫没因为这自己不方便，就拒绝张晓晓的要求，想到这里，张晓晓心里难过极了。
    “孟丽丽这个人，行事作风非常霸道，在新城项目赚了不少钱，这也算是报应吧！”叶波兀自说道。
    张晓晓又愣住了，叶波在她心目中是那种忠厚老实的人，居然讲出这么狠的话来，她听起来十分刺耳。
    她于是问道：“她有做过得罪你的事情吗？”
    叶波一愣，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张晓晓接着说道：“她没有得罪过你，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说她生病是报应，并且她生得还是癌症，是不是有点过了？”
    叶波被张晓晓的反应震惊了，只好赔笑着说道：“对不起，其他同事的态度影响了我，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说，毕竟她和我之间没什么矛盾。”
    张晓晓情绪缓和了些，然后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住院吗，我想去看看她，毕竟，她也帮过我几次忙。”
    叶波：“我……不知道呢。”
    张晓晓：“不会吧，你们是一个项目的同事，她生病了，都没有人去看望她？”
    叶波尴尬地说道：“她都是女同事，怎么去看？”
    张晓晓摇摇头：“不是，你们不是这么想的。我说话可能不太礼貌，也很直接。在你们这个项目上的正式员工中，孟丽丽是为数不多的女员工之一，但是她却占据着整个项目最挣钱最有权利的位置，所以你们这帮男员工心里不是很舒服，再加上她行事雷厉风行，甚至有些霸道，所以她生病以后，你们有些幸灾乐祸，对不对？”
    叶波支支吾吾地回道：“不是，晓晓，你别把我们想得太坏……”他极力想争辩，却词穷了，只好叹口气，僵笑着看着张晓晓。
    “叶经理。”张晓晓轻声说道：“得了癌症，对一个人，对一个家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觉得我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但是我觉得，再坏的一个人，也有值得同情的时候，何况，你还没有真的接触过孟丽丽，你只是听说过她的行为，或者看到过她的表面。算了，不说了吧，我看你也挺忙的，有电话就接吧，别总是按掉。”
    叶波连忙解释：“一直都是这样，从早上到晚上闭眼，不停地接电话，最近赶工期真的太累了。”
    张晓晓：“是不是很烦？”
    叶波摇摇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选择高收入，就要有更多担当啊。”
    张晓晓：“好了，有什么情绪就大胆地说吧，是不是又担心我教育你？对不起，这是我的毛病，我下次注意点。”
    叶波笑着说：“没没没，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对了，你今晚找孟丽丽干什么的？”
    张晓晓：“唉，算了。本来是想找她把之前的房子退了，重新按照福利房的程序走的。中午她同意了的，不过下面的人好像觉得麻烦，不敢做主。唉，她现在生病了，我就不去麻烦她了吧。”
    叶波干脆地说道：“我来帮你看看吧，明天我抽空去问问，有什么我再通知你。”
    张晓晓有些难为情，刚才自己刚怼过他，他现在居然这么热情要帮助自己。“那谢谢，事成之后，我就正式地请你吃一顿大餐！”
    回到家后，张大静她们已经吃完饭在看电视，张晓晓径直走向房间。张大静家是两室，平时张晓晓和文文就跟刘燕飞挤在一个房间。刘燕飞正在做作业，见张晓晓进来，扭头冲她笑着。
    张大静也跟了过来问道：“黄老板来了？”
    张晓晓摇摇头：“不是，就是请同事吃饭的。”
    张大静：“真假的，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大方。”
    张晓晓没好气地说道：“是，我不大方，确实是因为欠人情太多了，所以才请人吃饭的，不过后来人家偷偷把钱付了。”
    张大静：“男的？呵呵，你别一脚踏两船，最后掉河里去了。”
    张晓晓：“好啊，那我就不去找他了，本来他说要帮我买房子的。”
    张大静：“哎呦，我找你就这个事情的，差一点聊忘了，你赶紧出来，我有话问你！”
    到了客厅，刘庆等不及地说道：“那套房子已经在卖了，我跟他说我挺着急的，让他尽快帮我出手。就是这个信用贷，我手续没带齐，可能明天还得跑一趟。”
    张晓晓：“哪有这么费事？你有手机银行吗？”
    刘庆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像有，有一次去银行，大堂经理劝我办的。”说完，把手机拿出来，翻找出APP递了过来。
    张晓晓接过手机，点了两下，说道：“你看吧，你们本来就有授信，根本不用再去办。一般工资卡所在行都会这样。”
    她把手机卡递给刘庆，接着说道：“买房子下手要快，但是卖房子不能着急，一着急中介和买房的人都会压价。要是压个几万块，那就不划算了！”
    张大静：“那怎么办？你不是说只有几天时间嘛。”
    张晓晓轻松地说道：“想钱的方法很多，可以借啊，银行，支付宝，还有实在不行，找爸妈借啊！反正我没钱，我也打算找银行叔叔和马爸爸借呢。”
    张大静：“找爸妈借？亏你想得出，我们是不能惦记他们养老钱的，要不然弟媳妇不高兴，反正就算惦记你也惦记不到，爸爸妈妈不会借的。哎，你那个富二代呢，不能借一点吗？”
    张晓晓叹口气：“你就别想了，爸妈都指望不上，你还指望男人？人穷，也要有尊严好吗？”
    张大静：“又不是不还，我告诉你，要是男人舍不得给你花钱，那你没戏！要不你试试？”
    张晓晓微微笑着起身，然后边走边说道：“告诉你吧，他有卡在我手上，但是我不能花。”然后，她转头给了张大静一个得意的笑容：“该是你的跑不掉，何必急于一时？”
    张大静看着她的背影切了一声：“傻子一样，别让人骗了再被甩了，到时候啥也没落着。”
    张晓晓走到卫生间，锁了门，准备给黄子轩打电话。下午她就给他发信息，但是一直没回。电话响了许久，但是没人接。不安的感觉又包围了她，很快，她就开始安慰自己，要沉住气，不要胡思乱想。
    新京集团总部。早上。
    黄子轩正在低头工作，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是汤永年打电话过来的。汤永年这个号码他记得，号码很牛，牛到让人看一次就能记住。这是汤永年第一次用自己手机亲自打电话过来。黄子轩深深呼吸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黄子轩：“汤叔叔，您好！”
    汤永年声音很高亢，夹着一丝兴奋：“哎，子轩，你好！我们集团高层昨天开会，讨论上次你提的那些要求，哎呀，好不容易有一个结果了。你看，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黄子轩嘴角微微一笑：“汤叔叔，当然是我过去了。这样，我这边有点事情，处理完了就立马过去，您看行吗？”
    汤永年：“哎呀，那你尽快啊，这边几位领导都在等着你呢！”
    黄子轩：“好好好，我尽快过去。”
    黄子轩挂了电话，把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向一边推去，然后站起身，向窗户边走去。他的办公室是在顶楼的最边上，是唯一的一间南北通透的房间。南侧是他硕大的办公桌，北侧是会客区。
    外间有四个房间，通道南侧最里面的房间是带卫生间的休息室，唯一的门在办公室内侧，另一间是总助的办公室。通道北侧里间是会议室，外间是秘书办公室兼接待室，这三间的门都在通道上。
    办公室的三个方向都有大的落地窗，他在窗前来回踱着步。他不知道汤永年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是他必须保证，既能抓住时机，又不能有任何破绽。
    汤永年在电话里说有一群人在等他，那就是说，他面对的不是一只老狐狸，而是一群！想到这里，一向沉着冷静的他，竟感觉有些微微出汗了。
    这时候，有人轻轻地敲门。他爸爸进去以后，秘书也被带走了。加上雷雨走了，门口就是空着的，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请进！”
    门打开，一个穿着肥大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挑挺拔，迎着阳光望去，皮肤格外白皙，头发黄得刺眼。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远远看去，还真的挺像欧洲人的。
    青年笑着说道：“黄董事长，我是新来的秘书，我叫AUSTIN。”
    黄子轩：“叫什么？”
    青年笑着重复：“我叫AUSTIN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秘书，请多多指教！”
    黄子轩一脸不屑地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仔细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