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轩春晓

    
    新京集团总部董事长助理办公室。
    有人敲了敲门，郭飞抬头一看，进来的是汤晶晶。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过来了。
    “汤主管，请坐。”郭飞很客气地招呼汤晶晶坐下。
    他和汤晶晶同事一年多时间，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撇开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的恩怨不谈，他对汤晶晶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闹翻了，两人也是各为其主，私人之间是没什么过节的。
    汤晶晶：“子轩的身体怎么样了？”
    郭飞略一思索，答道：“没什么大问题吧？早上临走的时候，他只是说休息一会。”
    汤晶晶：“那到现在你联系过他没？我怎么联系不上他？”
    郭飞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黄子轩留的字条，说是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让他跟其他人解释说自己不舒服，需要休息一天。可是郭飞发现他的手机和车都在。一般人好解释，但是遇到像汤晶晶这样特殊的人，就比较难对付了。
    郭飞：“董事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不接电话也正常。或许在家里睡觉呢，也或者他就是心情不好，不想上班。”
    汤晶晶：“心情不好？为什么？”
    昨晚，她在张晓晓的朋友圈里发现那张照片，她第一时间发给了黄子轩和雷雨，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回她的信息，她心里有些隐隐地失落，而究竟失落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不用想，就知道那只手是雷雨的，那块表是她觉得不错，他才会去买的。看到那张照片，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个曾经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终究是搂了别人在怀里。而且，那个女人，并不一般。她是张晓晓。
    她相信黄子轩和张晓晓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丝暧昧，尤其是在她知道了张晓晓已经离婚之后！清醒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在臆造假想敌，但是总还有那么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和黄子轩之间隔着一层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难以突破。
    这两个对她至关重要的男人，偏偏都和张晓晓扯上了联系，这让一向清高的她有些抓狂。张晓晓不过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长相、气质、能力和家世，无一能与她匹敌，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被她碾压的感觉？
    雷雨没回信息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这让她难以接受！就算她不会和他在一起，他至少也要找一个和她差不多的人，跟张晓晓混在一起算什么？是不是有些太自暴自弃了？她本来是想规劝他的，没想到他居然信息都不回！
    郭飞：“最后一个月了，不是对赌协议要最后兑现了嘛！”
    汤晶晶：“那他心情不好......是因为想赢还是想输？”
    郭飞一愣，随即笑道：“他无所谓输赢，新京集团现在效益这么好，他又要跟你结婚了，他是双赢啊！”
    汤晶晶也笑着看着郭飞：“郭总，咱们也认识一年多了，最近，感觉忽然......和你陌生了。”
    郭飞：“怎么陌生了？”
    汤晶晶：“好像......说话总是有太多顾虑。”
    郭飞：“没有啊，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汤晶晶：“那我......我今天中午去子轩家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按门铃没人回应。”
    郭飞一副愕然的表情：“不会吧？是不是自己去医院了？”
    汤晶晶：“他的车应该还在，我看到地库的门是关着的。再说了，去医院不至于不接电话吧？对了，我让你打电话给他，打了吗？”
    郭飞连忙说：“打了打了，没打通，不信你看。”
    汤晶晶瞄了一眼郭飞的通话记录，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全。你说他生病了，又不接电话，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郭飞：“对，你说的是......”
    “所以，郭总中午派我回去了一趟，董事长还在睡觉，他说昨晚加班赶一个文件，一夜没睡，让我不要打扰他，所以我立马就回来了。”Austin忽然出现了，郭飞松了一口气。
    汤晶晶：“你有钥匙？”
    Austin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汤晶晶：“可他家明明是密码锁！”
    Austin笑了笑：“密码哪里方便告诉我，密码锁也可以用钥匙，我拿的是钥匙。”
    汤晶晶：“你有钥匙？”
    Austin：“是啊？郭总给我的，怎么了？”说完，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智能锁卡片钥匙，他把钥匙放到了郭飞桌上：“还给你吧。”
    汤晶晶很尴尬地笑着：“没事儿就好，是我想太多了。好了，不打扰了，我下去工作了。”
    看着她的背影，Austin摇摇头：“每个多疑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以前，我记得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郭飞：“你以前认识她？”
    Austin：“哦，不，我是说刚来公司的时候，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郭飞：“你......哪里来的钥匙？”
    Austin神秘一笑：“我自己家的呗，我的指纹浅，总是会识别不了，所以我都随身带着。”
    郭飞：“你还挺机智的嘛。Austin，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Austin：“味道？香味吗？汤小姐的香水可是顶级香水，你挺识货的。”
    郭飞无奈地笑笑：“以前汤晶晶在我眼里是傻白甜，今天却咄咄逼人。你说，她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公司？”
    Austin：“感情吧！她还没到为了公司发愁的地步。你看她，像是为了汤氏集团操心的样子吗？”
    郭飞：“那就奇怪了，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之前去送订婚物品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
    Austin：“她该不会怀疑董事长在外面有人吧？”
    郭飞：“别瞎说了，你认识董事长以来，看到过董事长跟哪个女的接触过吗？”
    Austin摇摇头：“没有，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会没来？真的是生病了吗？”
    郭飞：“回你的办公室好好待着，不要打听领导的隐私。刚才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下班后，郭飞着急回去看看黄子轩有没有回来，就没有继续加班。刚走到大门口，看到Austin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郭飞：“怎么了？”
    Austin向外面使个颜色：“看，是等你的么？”
    郭飞向外看去，汤晶晶拎着包，等在楼下。
    Austin：“要不要给她使个金蝉脱壳？”
    郭飞摇摇头“再逃她就要起疑心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我只希望老天保佑我，董事长这个时候能回来。”说完，他笑着迎了过去。
    “呦，汤主管还没走呢！”他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我想跟您一起回去看看可以吗？”汤晶晶有些忐忑地笑着。
    “好啊，一起吧，正好我坐你的车，就不用Austin送我了。”郭飞故作爽快地答应。
    进门的时候，郭飞故意笑着问：“要我回避一下吗？”
    汤晶晶轻轻摇摇头。
    郭飞：“行，那你上去吧。我去张罗点饭，你待会一起吃点吧。”
    说完，他进了厨房，一边轻手轻脚地忙碌，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
    “郭总。”不知什么时候，汤晶晶已经站到郭飞身后，把他吓了一大跳。
    “哎，怎么了，怎么下来了？”郭飞已经明白大半，黄子轩十有八九没回来，于是他佯装惊讶地问。
    “子轩不在呢！”汤晶晶说道。
    汤晶晶说话的时候一脸平静，郭飞看在眼里。如果汤晶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应该是很惊讶的。她之所以这么冷静，似乎是早就料到自己是在骗她。到这个时候，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飚演技了。
    郭飞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跑到楼上，假装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喊着“董事长。”找了一圈，当然是没找到。“董事长手机还在，车子还在，就是人不见了，能去哪里？不过，不在房子里是好事，至少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
    汤晶晶：“郭总，那他能去哪里？”
    郭飞：“我也没有头绪。”他假装很着急，其实他心里确实有点着急，黄子轩要是还不回来，他就编不下去了。“你对董事长比较熟悉，他有没有一些朋友？是不是他的朋友送他去医院了？”
    郭飞这么一问，就是把皮球甩给汤晶晶了。黄子轩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雷雨被他发配到淮清了，即使还有什么其它朋友也不会跟汤晶晶分享。汤晶晶又不能直言自己对黄子轩朋友圈并没有那么了解，只有讪讪地回道：“我想想。”
    汤晶晶：“你给......雷雨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去淮清。”
    郭飞：“他怎么可能去淮清？即使要去，最起码带个司机，淮清开车要十多个小时......他生病了，跑淮清干什么？”
    汤晶晶：“没事儿，你问问看。也许，雷雨有线索呢！”
    郭飞：“哦，你说的有道理。我问问雷雨他有什么朋友。”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雷雨看着手机屏幕显示郭飞，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心里有些嫉妒郭飞，他曾经的位置被郭飞毫无保留地接替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和黄子轩有十几年感情，而郭飞不过是黄子轩一年的下属。即便他内心隐隐约约觉得黄子轩的安排有一定的用意，但是这也不能排解他内心的失落。
    “喂，雷总您好，我想问一下，董事长今天和您有联系吗？”郭飞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热情。
    “没有。”雷雨淡淡地回道。
    “哦，好好好。”
    “那问下张晓晓在不在？”郭飞旁边一个熟悉的女声小声说道。
    雷雨警惕了起来，联想起昨晚的事情，他问道：“怎么了，郭总。”
    郭飞有些犹豫的语气：“嗯，就......董事长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他小声地问旁边人：“为什么要问张晓晓......哦，雷总，你知道董事长在北京有什么特别熟悉的朋友吗？”
    雷雨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太清楚，他经常失踪，你不用太担心。他是不接电话吗？”
    郭飞：“手机和车子都在家呢！”
    雷雨：“哦，你别着急。再等等。”说完，他轻轻地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下，张晓晓正坐在位置上，但有些心神不定。上一次失踪，黄子轩就是来淮清找张晓晓！
    郭飞：“那晓晓在吗？”
    雷雨：“在啊，今天一直在上班。怎么了，你要找她？”
    郭飞：“哦，那你问问她董事长有没有跟她联系？”
    雷雨：“不用问了，我知道。他们没有联系。”
    郭飞：“你确定吗？不用问一下？”
    雷雨故意很大声地说道：“当然了，她什么话都跟我说，谁还能有我了解晓晓？”
    挂了电话，雷雨喊了张晓晓进来。
    雷雨：“说吧，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
    张晓晓一脸迷茫：“为什么？”
    雷雨：“好，那我说了。他来找过你没有？”
    张晓晓一脸错愕，红了脸。
    雷雨叹口气，一脸不屑：“原谅了？”
    张晓晓撇着嘴巴，笑着不说话。
    雷雨：“瞧你那点出息！昨晚还抱着我，今天就躺到别人怀里，真够无情的。”
    张晓晓连忙解释道：“我那是喝多了......雷总，你怎么知道的？”
    雷雨：“你还打算瞒着我？说吧，他又怎么忽悠你的？”
    张晓晓嘿嘿笑着：“就是男人惯用的那些伎俩呗！”看着雷雨的眼神，她立马改口坦白：“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原谅他了。他千里迢迢，不吃饭不睡觉，跑来淮清，我不仅原谅他了，还好心疼他！我觉得我太任性了。”
    雷雨闻言，心里瞬间又酸又痛。这么多年，自己付出那么多，何曾得到过别人的心疼？好半天，他才恢复过来，淡淡地说道：“你给他打电话，就说郭飞打电话过来找他，似乎汤晶晶也在旁边，让他做好准备。”
    张晓晓惊讶地张大嘴巴：“怪不得他换了车换了手机过来，原来汤家盯得这么紧啊！”
    雷雨：“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张晓晓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告诉一部分吧，我也不是特别懂。”
    雷雨：“那你信他吗？”
    张晓晓沉默半响，幽幽地说道：“我信他！不是因为我真的相信，而是，我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判断能力。他说谎话，我也愿意相信，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