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丹沙哑着声音说:“韦恩,我是闫丹,就算面貌上变了,也改变不了,看着一模一样的脸,你难道就不觉得膈应吗?我闫丹好强一辈子,本以为知错了,还能有个好结局,可我忘了,爱错了人,永远也回不了头。”
若说她之前是又爱又恨,现在是又惧又恨,至于爱,早就在他的手段中快要消磨殆尽了。
曲韦恩在床边坐下来,面色忽然平和了下来,淡淡的说:“池清禾跳楼了,本想解决了那孩子,却撞了潇潇,幸好潇潇跟孩子平安,闫丹,你爱错了人,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曾想听小凝的话,试着去爱你,或许那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可我们又是同类人,我爱的人永远不会为我停留哪怕一秒,这一切冥冥之中是被你篡改了,你的一次错,才让我跟着你走到今天,当初你不执意嫁给我,或许你也不会有这天,但这人啊,非得等到吃了苦头才知道回头。”
闫丹静静的听着曲韦恩自说自话,眼泪不流了,咸涩的泪水浸透纱布湿了脸,那种辣辣的疼就像是一只蚂蚁钻进了伤口中噬咬。
风依旧吹卷着窗帘的角,飘荡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飘出来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吓人。
她说:“你想要怎么样?你的公司要被穆厉延给吞了,舒凝你是得不到了,你现在是想让我这个躯壳吗?”
曲韦恩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嘲讽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等一切结束了,我就带着你走,你该高兴才对。”
“错,这不是我闫丹想要的,韦恩,如果你的这句话早几个月说,我会答应,没有尊严的答应你,可现在我不想跟你走了,你放了我吧,我不想被你一辈子折磨。”闫丹恳求着说:“你一直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舒凝穆厉延是舒宝贝父亲的事吗?是我,是我说的,不管是最初还是现在,我才是那个妨碍你的人,别说你现在想带我走,你根本自己都走不了,你能在这里连续待几天,那就证明你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了退路。”
闫丹的话戳中了曲韦恩的心思,他面色忽然冷厉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曲韦恩是谁,怎么可能就这么输了,这只是暂时的,他们以为找到了李全水就能指控我,真是太天真了,他们有证据吗?我曲韦恩做事岂会让他们抓住尾巴。”
闫丹闭上嘴不再跟曲韦恩说一句话,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疯了,既然让她整容成舒凝的样子,这对她简直是屈辱。
池清禾的事告一段落后,舒凝端着一杯水进了穆厉延的房间,见他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隐隐中听到有李全水的名字,她没有打扰,只是轻轻走过去,将水放在茶几上。
失明之后的穆厉延耳力特别好,一点轻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甚至能从声音里辨别出是谁。
很快讲了电话,他朝着茶几这边过来,这房间他太熟悉了,连导盲棍都用不着。
舒凝将水端起来放在他的手上问:“你刚才是在跟樱赫打电话?李全水那里还是不指控曲韦恩吗?”
“还没有。”穆厉延蹙着眉喝了一口水说:“我打算待会去见一见李全水。”
“还是我去吧,你下午还要去医院做检查。”舒凝在他旁边坐下来说:“相比于你,我更了解李全水,我们找到了他之所以没交给警方,就是不想他在警方那边拖延时间,然后将事情闹大后曲家出马,我们不仅要想让李全水开口,还得找到曲韦恩当初制造事故,安排车祸的最直接证据。”
如果只是单凭李全水的指控,曲韦恩不承认,没有证据还得折腾一番。
穆厉延薄唇紧抿着,微微蹙眉:“那让樱赫跟你一起。”
“还是让辜磊吧。”没有人陪同,穆厉延是不放心的,可樱赫身上也一大堆事,舒凝不想再麻烦他,更多的是她不想将樱赫卷入此事太多。
穆厉延最后答应了,舒凝跟辜磊去见了李全水,穆振跟穆娉婷跟穆厉延去医院做检查。
舒凝跟着辜磊到了地点时,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辜磊:“人在这里?”
这可是一家娱乐会所,谁会想将人藏在这里面。
辜磊故作神秘一笑,摩拳擦掌说:“嫂子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待会我让你瞧瞧我怎么收拾那老家伙。”
这是白天,会所里没什么人,舒凝跟着辜磊到了顶楼包厢,走廊里很寂静,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家会所,就在刚才她才知道这是辜磊开的,辜磊为她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原本安静的走廊了忽然传出惨绝人寰的声音,好不凄惨。
舒凝听得出是李全水的声音,走进去一看,她不由得笑了,李全水被绑着手脚随意扔在地上,包厢里就他一个人,除了绑住了他,没人对他做过什么,却叫得这么凄惨。
会所的隔音效果都是极好的,任人喊破了嗓子外面人也听不见。
这还真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李全水看见舒凝,停止了声音,从被带来这里,他见到最多就是辜磊,其它全是陌生人,如果不是对方问他车祸的事,这让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谁绑了。
“舒侄女,你快放了李叔,这是干什么啊,李叔不就是问你要了钱,哪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舒凝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李全水的面前,明明都五十多的年纪了,却老了还要做丧尽天良的事,受这种苦。
对于李全水的话,舒凝直接无视,淡淡的对辜磊道:“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这样我看着变扭。”
辜磊遵命,将人一手拎起来丢到沙发上,嘿嘿一笑道:“嫂子,要不要我先教训教训这个老头,这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实话的。”
“不用,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我。”辜磊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递给舒凝,她把玩了一下录音笔说:“你去门口守着,我一人就行了。”
辜磊怎么能放心:“嫂子,这可不行,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老大那还不活剥了我。”
“他都被绑着,还能把我怎么着?”
在舒凝的坚持下,辜磊只能先去门口等着,门关上时,她将录音笔打开放在桌上,自己也翘着腿坐下来,神色淡淡的睨了李全水一眼:“说吧李全水,你知道我来的目的,现在就我一个人,你要是还不想说的话,待会刚才那人被惹急了对你做出什么,那我可不敢保证。”
李全水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勉强靠着沙发坐稳,看着舒凝哭丧这脸道:“舒侄女,你想要知道什么?李叔可什么也没做,当初那电话我只是打过去敲诈曲总的,我这不是也没拿到钱,怎么说你也是李叔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这样对李叔,快松了我。”
“李全水,看来曲韦恩不仅给你的钱比较多,其它也没少给吧,比如威胁之类的,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以为还能逃得了?”舒凝面色清冷的说:“如果不是看在你跟我爸认识一场的份上,今天来这的就不是我,是穆厉延,他的手段厉害还是曲韦恩,你自己掂量着,我要知道当初我爸的事故怎么回事,还有开车想撞我儿子,是不是曲韦恩指使的,今天你交代了,兴许还能给你一条路,如果不说实话,你永远别想出这个门,对了,我去过一趟你家,你的大胖孙子长得可真不错,如此可爱的孙子,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吧?”
“那只是孩子,你们不能这么丧心病狂,我的孙子要是有什么事,我李全水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们。”李全水朝舒凝吼着,眸光里面透着恐惧与愤怒。
舒凝脸色一冷,站了起来,冷声道:“宝贝他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在你对我儿子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有多丧心病狂?你要是不想张开这张金口,一个还在喝奶的婴儿出点什么事,哪怕被奶水呛死了,不小心摔死了,悄无声息的办法很多种,比你用车撞可容易太多了,李全水,你要不要赌一赌?孩子受到了危险,一名母亲有多疯狂,你要不要试试,李叔?”
舒凝的话让李全水怔了怔,有人的狠是做出来的,有的是说出来的,如果是换做刚才辜磊在这,也就拿拳头伺候,可舒凝不用动手,只要抓住人的弱点,那比任何拳头都管用。
他一直当舒凝只是一名女人,是女人就会被看不起,却没想正好掐住他的弱点。
李全水颓然的看了眼桌上的录音笔说:“我李全水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你既然不拐弯抹角,我也就直说了,想让我开口,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要伤害我的家里人,保证他们的安全。”
做这一切为了钱,为了家里人,最后却害了家人,李全水自然得为家人打算。
“那得要看看你提供的证据,能不能够将曲韦恩送进去。”舒凝说:“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李全水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当初舒父事故的前后,以及车祸的事都一一说了,李全水也不是傻子,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曲韦恩每次给他的汇款保留了记录,就连每次电话也录了音的。
本来他这是留着以后敲诈曲韦恩用的,没想最后却给舒凝做了嫁衣。
舒凝没想还有意外收获,她最初还担心着只要李全水的指控不好将曲韦恩送进去,有了录音,把证据往警方那里一送,板上钉钉的事,曲韦恩也跑不了了。
李全水将东西放在了一家酒店的保险柜里,告诉了舒凝密码。
回去之后,舒凝就让人去取了东西,穆厉延也对这意外的收获感到惊喜,只要等天一亮,东西就会送到警方那边去。
但在这之前,舒凝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通知曲潇潇一声。
曲潇潇的孩子还在观察室,不过听说这段时间情况基本稳定了,再观察几天,若没事了,就可以将孩子带回去。
这消息让樱赫跟曲潇潇欣喜若狂,樱家有了孙子,二老高兴的一面忙着给孙子取名字,一面张罗着曲潇潇跟樱赫的婚礼。
舒凝去的时候,樱赫正陪着曲潇潇在病房里说话,樱赫已经知道事情全部,也就没有顾忌,她对曲潇潇说:“东西已经拿到了,明天就会交给警方,至于你爸妈那,你做个心理准备。”
曲潇潇早就知道这天会到来,她说:“我知道,我哥做下的那些事,如果定了,那就是故意杀人未遂,情节严重的话,可能会被判二十年。”
但是较轻的话,就在十年左右。
舒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而舒宝贝好好的,她跟孩子也没事,这都只能构成杀人未遂,如果只是一起,情节较轻,可两起加在一起,她保守估算得被判过十五年左右。
亲手将自己的亲哥哥送进监狱,曲潇潇心里自然堵的慌,舒凝说:“潇潇,真是对不住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谁。”曲潇潇闭上双眼说:“一切结束了也好,希望他能在里面好好的改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第二天一早,东西交给了警方,一切是开始,也是结束。
警方立马通缉曲韦恩,限制出入境,曲家二老知道出事后,反应过来,立马去医院找曲潇潇,樱赫早有准备,将人给拦在了外面,二老在医院闹了一场,后来樱家二老给劝走了。
曲韦恩自从在医院出现过一次就消失了,公司没去,家没回,谁也找不到人,警方通缉了几天也还没找到人。
听到风声后,曲韦恩就已经带着闫丹离开了原来的公寓,到了郊外一间小屋子里,这是一间废弃没人要的屋子,暂时没人可以找到这里。
闫丹已经拆了纱布,曲韦恩看着眼前似闫丹又似舒凝的人,目光复杂至极,他忽然一把捏紧了她的下巴,有些疯狂:“还不够,还不够像,你怎么能不像她。”
或许习惯了,闫丹心里恐惧,却已经不再害怕的浑身发抖,甚至是哭泣了,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那一刻是癫狂的,又是无奈的。
她死死的盯着曲韦恩:“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别说我一张假的脸,就算真是舒凝,你又能拥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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