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自古就是女人的战场,五花八门的商贩在这里销售着天南海北的食材,很多商贩都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件东西可以卖二十,也可以卖八十,全凭他们看人的眼光和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但买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些对于价格的了解甚至超过卖家,砍价的刀一刀刀直往商贩们的心坎里劈,正中他们下怀。
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每天都在菜市场中重复上演着,双方斗智斗勇,乐此不疲,要是有人要拿这个拍电视,绝对是一部比肩铁齿铜牙纪晓岚的优秀电视剧。
踏进菜市场的林执锋不由想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逛菜市场的情形,作为家里最小的孙子,林执锋最得两个老人家喜欢,经常被带着出门,每次都能在一旁观战奶奶与菜市场商贩的‘高手过招’,国外多年,此时热闹的菜市场让他想起了以前那段时光。
菜市场不大,林执锋却没有在摊位上找到白玥的身影,兜了好几圈才从一条满是路边摊的小道角落找到了她。
其实每个菜市场的周边都有一圈没有固定摊位的小商贩,他们没能力负担摊位的租金,却想要菜市场丰富的客流量,只能希望着分一口汤喝,却还要被城管赶来赶去,天下莫不是的可怜人。
早市上多是老人,白玥的螃蟹价格被打压严重,预计卖个五六百块钱的螃蟹被一个大妈出两百包圆,白玥不敢卖,一是价钱实在不够,二是怕同行找茬,两百块钱不符合市场价,被同行知道肯定会说自己恶意压价,到时候自己恐怕连个路边摊位都抢不到了。
大妈斜眼看着地上的螃蟹,手里还死死攥着两只,企图把螃蟹捏死,白玥想要阻止,却被大妈狠狠掐了一下手臂,白嫩藕臂肉眼可见得青紫一片,可见下手之重。
林执锋看着那两百多斤的大妈一个人把白玥的摊位占了个满,林执锋皱了皱眉,这种大妈最为贪得无厌,最擅长欺软怕硬,看见白玥一个人,又是女的,就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看来是打算强买了。
嘈杂的人群中,林执锋突然间计上心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就在白玥被大妈bi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林执锋撞开人群,一副小流氓的模样,指着地上的螃蟹大叫道:“姐!螃蟹两百一斤已经很不错了,就你这些,算起来三千来块了,还不快点卖了,我还等着钱去转运呢!”
林执锋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转过头对着那大妈却是另一副的嘴脸,弯着腰露出一个标准的谄媚笑容,一只手死死抓住大妈的手,嘴上一个劲地夸大妈如何识货,仿佛是不买下就是错失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刚才站在摊前渊渟岳峙,一副大将风范的大妈看见了林执锋眼睛了的威胁,看着地上少说十来斤的螃蟹,有心想不买,可看那不好惹的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像个笑里藏刀的小狐狸,欺软怕硬惯了的她一时间有些怕了。
周围议论声一下子多了起来,原想看看这摊主的热闹,没想到剧情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看样子是大妈被反讹了。
犹豫片刻,大妈还是鼓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硬气大声叫道:“两百多块一斤的螃蟹,你怎么不去抢啊!我不要了,你们谁爱要谁去买。”
此时的白玥才明白林执锋的用意,还是林执锋脑袋好用,就算是自己老公冯辉,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角色,哪会想出这些古怪的办法,如今家里有了林执锋这个男人,虽然比她小了许多岁,白玥心中对他的依赖感却越来越强,只是她还没有发觉。
大妈说完作势要走,林执锋这时也不装了,直接一把拉住,提起几只刚才被捏得奄奄一息的螃蟹丢到大妈手里冷笑道:“要走可以,这几只被你捏死的螃蟹必须照价赔偿,两百块一斤,少一个子都不行。”
大妈看着手里三斤多的死螃蟹暗自叫苦,本来想故意捏死几只好杀杀价格,因为白玥一看就是老实人,不坑一把都要对不起自己。偏偏还长得这么好看,嫉妒心起,下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可怜白玥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没有胆子表露出来。
没想到暴露杀出个程咬金,那年轻人怎么看的都是不好惹的样子,凭着自己侄子在菜市场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妈一副刻薄嘴脸不自觉软了下来。
“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从众人后边响起,看见来人,围观群众都识趣让开一条道路,来人顶着一头粉红色的杀马特发型,走路姿势骚包无比,后面跟着一般狗腿子,不是昨天被林执锋收拾的粉毛一帮人还有谁呢?
本来已经乖乖掏钱的大妈看到粉毛,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先前如同落汤老母鸡的气势陡然一变,雄赳赳气昂昂对着林执锋啐了一声,一把夺过本来已经到林执锋手里的六百块钱,扭动着两百多斤的巨大身躯风一般地躲到了粉毛背后,浑身肥肉因为高速运动发出如同水波一般的抖动,特别是脸上猪一般的嘴唇不断撞击着肥大的鼻尖,这一副滑稽模样终于惹来众人的大笑,就连粉毛一般人也不例外,甚至笑得更加过分。
大妈不敢迁怒自己侄子一帮人,反而指着白玥和林执锋两人恶狠狠说道:“侄子,就是他,他和这个小贱人合起伙来讹我,你可别放过他们!”
周围渐渐聚集了许多好奇的吃瓜群众,小声对着白玥和林执锋指指点点。
“这俩人怎么惹上冯老板手底下这群恶霸了?惨呐,挺好的姑娘和小伙子,看来以后都见不到喽。”
“唉,谁说不是呢,冯老板财大气粗,每年都给村子里捐一大笔款,这么好一个人,怎么手底下就出了这些败类呢?”
“屁!他冯春力会那么好心?我在财政当差的小舅子跟我说,每年冯春力都拿那些捐款都去骗国家补贴,而且冯春力那家伙的哥哥是村长,这些钱还不是他们兄弟两人左手倒右手,折腾一番又回到了冯家的口袋。”
“哇!真的假的。。”
“别说了别说了,粉毛那帮人往这边看过来了。”
粉毛对着议论的人群狠狠瞪了一眼,回头向林执锋嚣张笑道:“光天化日下讹人?还有王法没有啊!”
粉毛身后的狗腿子也纷纷附和,在大妈的带领下,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一直站在林执锋背后的白玥眼眶早已经湿润,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林执锋显然注意到了白玥的异样,不知怎的,看见白玥瘦弱却倔强的模样,他的心里狠狠一抽,手不由自主地握住白玥那因为干活略显粗糙却格外纤细白皙的手掌。
感受到手心里的温暖,白玥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面前那不太雄伟却异常挺拔的后背不属于林执锋,而是自己死去多年的老公冯辉,只是年纪小了许多,想到这里,白玥心里不由一颤,便再也保持不了冷静。
“小子,识相的给我乖乖回去,老子还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你和这个女表子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粉毛看了看后面沉默不语的夏侯,有了依仗,说话特别嚣张。
“别以为凭你会点功夫,就能帮你姘头赖账,我们春哥借出去的钱,就没有人可以赖掉,如果没有钱还,我们就按照合同来办!”
粉毛一句话如同一锅浇入冷水的热油,以摊位为中心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舆论风暴。
“什么?冯辉家的那个漂亮寡妇勾搭上了这个小伙子?不是说是她弟弟吗?”
“你懂什么?姐姐弟弟的,哪有这么简单,这个白玥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啊。。。”
“也不能怎么说,毕竟女人死了丈夫,再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白玥眼神灰白,合同,又是合同,这个缠绕了自己多年的梦魇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虽然那份合同的内容在法律上无效,可欠钱就是欠钱,只要不还那45万,冯春力便永远有骚扰她们的理由。
想到这里,白玥不由拉了拉林执锋衣角,绝望说道:“执锋,你走吧,这45万不是小数目,你还有大好的未来,没必要为了我们母女把自己搭进去。”
林执锋紧握双拳,他想要开口,他想要告诉白玥,他要为她们母女撑出一片无忧无虑的天空,却发觉喉咙干干的,一股气憋在鼻子里,让他喘不出气,也发不出声,性情使然,与阅历无关。
一直待在人群里的大妈逮到机会,掐着水缸一般的粗腰对着众人泼辣道:“什么没什么!啊!不守妇道的女表子,这些年还不知道勾搭了几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其实就是浪到骨子里的骚货。”
林执锋眼神冰冷,他与白玥接触时间不长,可是却知道白玥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节,她就如同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说昨天晚上睡觉时,白玥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给了林执锋后,把所有衣柜都锁紧,跑到客厅去睡,为了避嫌,她所有门窗都关地密不透风,夏天炎热,客厅又没有风扇,她却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肯显露一丝春光,而且早上也是第一个起床的,因为职业习惯,林执锋睡觉很浅,早上还没五点的时候,就听到了白玥起床的声音,如果是正常起床,她早上便不可能呵欠连天,相较与此,白玥母女太多的小细节被林执锋看在眼里,在家里尚且如此,何况在外,不然孤儿寡母这么多年,早就屈服于冯春力的种种手段和骚扰之下了。
在林执锋心中,白玥虽然瘦弱,却是一个强大的母亲,一个守节的妻子,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柔美和坚毅,林执锋见惯了世间百态,这些角落的美好风景更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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