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在江西定下来支教,又给李菁何思远曹佳颖发了明信片之后,曹佳颖和萧炎循着上面的邮戳来找过我一次。
他们也真是够厉害,单单凭一个邮戳,就把我翻了出来。
萧炎把车开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带着我去曹佳颖去一百多公里的小县城吃饭,在我扑哧扑哧吃完一碗物美价廉的碎肉榨菜面,满足地把筷子放下的时候,曹佳颖差点按不住她的暴脾气,想让萧炎去旁边的商量买一根绳子,好把我捆回深圳。
当然,她后面没能捆着我回去,毕竟她带不走一个有手有脚的人。
后来曹佳颖回去之前,我们彼此交换了电话,却一次都没有相互打过,而我依然给她固定的寄明信片。
现在,她给我打过来,我想都没想,就觉得这丫是要结婚了。
晃了一下神,我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
曹佳颖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她说:“林四四,是你嘛?”
我把话筒凑到嘴边,直接说:“当然是我,这不废话吗?怎么的,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找我要份子钱来了?”
曹佳颖嘻嘻笑了,她说:“靠,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鉴于你那么聪明,我希望你的红包也给厚一点,这样才能般配起你的聪明。”
我也笑了:“要多厚有多厚,我最近攒了好多张十块十块的,十全十美嘛,哈哈哈。”
曹佳颖乐呵呵的,她说:“得了,林四四,说正经的啊,我要找你给我当姐妹团啊,你,李菁,何思远,还有我三个高中同学,凑够六个人。六六大顺哈。”
我的声音一下子缓了:“在哪里办酒席啊?”
又乐呵呵笑了两声,曹佳颖说:“废话,当然是湛江。湛江亲戚朋友多,人多才热闹。就这样说好了,我晚一点在微信上给你发请帖,上面有时间地点,到时候你提前一些,利索点,别要我时时刻刻催着你。老娘筹备婚礼,累得要开挂了。”
就跟一串鞭炮似的,曹佳颖又叨叨说了几下,叮嘱了我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恍惚了好一阵,没有回过神来。
简直卧槽了。
刚不久之前,我才各种文艺地跟刘学宇说什么湛江海风大冬天冷不回去呢!
就算湛江刮着大台风有着大海啸,又或者我刚巧去了火星没在地球,曹佳颖和萧炎结婚,我也得回去。这是我当初答应了他们的。
带着既郁闷又挺高兴的心情,我回到了电脑面前,我的微信在跳个不停,我点开,刘学宇还真是个皮实的男人,我就问了那么一句话,他就给我发了一堆的话过来。
他说:“是这样啊,我不知道林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余家。就在南三范围内的那个余家啊,以前有个特别厉害的老头子的,在湛江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后面老头子去世了,余家好长一段时间没新闻了。但是最近爆料,余老头那个儿子,好像叫什么余勇还是什么的,他竟然勾搭自己老婆的亲妹妹,也就是他那小姨子啊,在被他那小姨子的老公发现之后,他们竟然联手陷害小姨子的老公,还收买贿赂串通狱警把人在监狱里面残害了。真不知道有钱人怎么想的,后面这对杀人犯还真结婚了。结婚了吧,那女的,不知道怎么的,再一次故技重施,好像又是残害了三个没被定罪的年轻人,又找人挖了她姐姐的坟,她还涉嫌主谋几年前的一次绑架事件,当时那个案件,好像以绑匪出现车祸全部死亡结的案,没想到也是被挖出来翻案。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得罪了更厉害的人物,听说那个余勇,有个很厉害的儿子,但是这次不管他儿子多厉害,也没能保住他们。那余勇被判了二十年的监禁,他老婆因为多次犯案,被判决死刑,连个死缓都没有,直接枪决了。可能是因为余家的产业牵涉太大,这最近好多娱乐场所都在整顿排查,很多小混混闲得慌了,到处惹是生非,好在是被那个余勇的儿子给压了下去,不然现在晚一点都不敢出门去。不过啊,余家这次是真的玩大发了。听说那余老头以前可是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江山,说不定还真是富不过三代,就要塌了。这事虽然跟我们这些小市民没啥关系,但听起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有钱人真是太会玩,犯下了好多条的人命呢,还能逍遥那么久才受到惩罚,真是的。”
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刘学宇这些话的。
而就算我多么没有想象力,我也能清楚地知道,他说的余老头,就是老爷子,他说的余勇,就是余明辉的爸爸余大勇,他说的那个余大勇的小姨子,就是方青青。
我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管是陈道伟的爸爸,还是当年绑架我的王马毅一伙,以及萧炎的弟弟萧小智他们,他们的死亡,都跟余大勇方青青脱不了关系。
即使只能弄清楚他们对付陈道伟的爸爸的动机,依然弄不懂他们杀害王马毅他们,以及萧小智他们的动机,我的心也依然止不住的打寒颤。
有什么比得过,我曾经很接近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更让人害怕的事吗?
说不定当初,我有什么让他们不爽了,他们也会用那么凶残的手法,要干掉我呢!
止不住的浑身抖动,我回复了刘学宇说:“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我确实不懂。
正如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懂,曾经那么信誓旦旦说要陪伴我一生的余明辉,他后面怎么就忽然不爱我了。
不过没关系啊,我想,我后面会慢慢忘记,慢慢放下,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有些意气阑珊地站起来,我走到了那个小小的厨房,给自己弄了一碗简单的面条。
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再一次坐回到电脑旁,正打算找个老电影看看,曹佳颖的喜帖就发了过来。
我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没想到曹佳颖和萧炎那么传统,这喜帖上面的时间,标注的是腊月28。
再看了看桌台上的日历,还有六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被学生家长轮流叫着去学生家里吃饭,又一边收拾行李,订机票,就这样磨磨蹭蹭着,时间就过去了四天。
村里面养鸭的刘叔他要开着拖拉机把鸭子运去县城卖,他诚意邀请我坐他的拖拉机去县城,再在县城转车去市里搭飞机。
我拎着为数不多的衣服,坐在拖拉机上面荡荡荡,那一路的青草白云,让我兵荒马乱的心沉静了不少。
我终于还是回到了湛江。
从机场里面出来,是丁展波过来接的我。
他胖了一些,穿着宽大的毛衣,他跑起来像一只微胖的袋鼠,他很客气很热情地把我手上的行李抢去,他笑说:“可以啊,林四四,两年不见,你还长好看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学着油腔滑调了?”
丁展波用他腾空的手抓了抓头发,说:“跟思远生活久了,会被同化。不过我说的也是老实话,你确实比前两年状态好了点。”
我笑:“在那山卡拉的地方,空气好,没办法。”
一路有说有笑,又看着湛江璀璨的夜景,我们很快来到香格里拉大酒店。
丁展波说:“林四四,曹佳颖在这边有订房间,我要先停车,你先上去汇合她们呗,等会儿我再把行李给你弄上去。”
说完,丁展波又把房号报给了我。
我循着丁展波报的房号一路找过去,在找到之后,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慢腾腾地伸手去敲门。
我连连叩了三次,门才缓缓打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只手拽着拖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李菁,何思远,和曹佳颖,她们都在。
我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李菁上前来,直接朝我的肩膀上面抡了一拳,她转而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她说:“你大爷的林四四,靠,这么个两年,老娘还以为你丫的回去火星了。”
我与李菁并排着走到沙发这边,我笑笑说:“我不是有每个月给你寄明信片么?”
何思远和曹佳颖也上前来,两两锤了我一拳,然后她们集体吐槽我的字写得不好看,毁掉了那些明信片。
吐槽完了之后,我们全围成了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
原本曹佳颖提议我们都换一身衣服,先去观海长廊那边的酒吧街来一次醉生梦死来庆祝一下这个重逢,但是李菁立刻反对,说婚礼就在明天,新娘子得好好休息。
曹佳颖无奈,只得说,等喝完她这一顿的喜酒,我们再约起来,到时候去椰风喝也成。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因为两年不见产生陌生感和疏远感,接下来我们这八百只鸭子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多,何思远说撑不住了,我们才散去睡觉。
李菁执意让我跟她睡一个房间,说那里有两张床,我可以再跟她聊聊天叙叙旧,顺道给她说说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我仰着天花板,问:“李菁,你过来湛江浪里个浪,小念念谁带?”
李菁咯咯笑了一下,说:“我妈带啊。自打我第一次跟渣男离了婚,我妈都不爱跟我走动了,这不生了小念念,我妈现在就恨不得拿个胶布把自己粘在我家里。”
我笑了:“你妈真好。”
是啊,李菁她妈真好。
我妈呢,并没有因为我的小灰灰的到来,而跟我冰释前嫌,她也没有因为小灰灰的离开,再跟我亲近半分。后来我跟余明辉离了婚,我妈就彻底不理会我了,说是我以后过好过歹,她眼不见为净。刚开始我爸和林珊珊,有主动给我打过一两个电话安慰我,后来可能不想让我妈发火吧,我们就再也没有怎么联系过。当然,偶尔逢年过节,我还是会拿出一部分的广告费给汇过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的我,没房没车没家没存款,还真是坦荡荡的四无人员,嘿嘿。
就在我晃神间,李菁冷不丁来了一句,说:“林四四,你知道不,萧炎邀请了余明辉当他的兄弟团。所以明天婚礼,你肯定会跟他碰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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