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从未如此想过。”赵宴对上赵寇的目光。
赵寇年长赵宴,被这么一个比自己了好几岁的、未及弱冠的少年唬住,赵寇觉得十分没面子,他悻悻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心不在焉的一场宴在众饶沉默之中结束了。
眼见赵寇的车驾奔驰而去,赵宴和怀玉也将上马之时,被沈长安叫住:“世子留步。”
二人回头,沈长安道:“劳烦世子给裴三公子捎句话,明日在下不会来这尚滋味了,免得他在此苦等。”
一语毕,不待赵宴回话,竟是负手兀自离去了。
赵宴和怀玉对视一眼,什么也没,上了马车。
不日之后,皇帝封怀玉为镇西将军的命令下达,立刻引起了朝野的轩然大波。
赵寇不仅命怀玉为镇西将军,更是让永平侯一家从昔日将军府搬了出来,要将此处改造成镇西将军府,一并赐给怀玉。
永平侯杜承谙,也就是先帝当年派往云都的宣旨官,先帝在时,他已经做到御史大夫的位置了。
先帝已死,赵寇登基,拨出了不少昔日先帝身边的臣子,杜承谙就是其中一位,赵寇将他从御史大夫的位置抬到永平侯,明面上成了侯爷,而手中实权尽失,不过是一个无用的闲人。
如今又要他从刚搬进来没几个月的侯府搬走,他虽满腹牢骚,却不敢不从。
京都众人对这个旨意的态度分成了三派。
老辣如王丞相等人,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明白这不过是有意将顾家军收为己用,对此不过欣然一笑。
他们甚至纷纷备了厚礼,八王府门前车水马龙,皆是各怀心思前来送礼的人。
然而京都百姓知道这个消息,纷纷大骂怀玉窃国,将皇帝此举归因于受到了怀玉的威胁。
在他们眼里,新帝仁善,最是体恤百姓,宁可自己委屈,也不愿让百姓受苦。
见到顾怀玉这个占领大庆国土的人居然受封将军,人人唾骂不已。
另有许多学识渊博的布衣游学士子,对此同样唾骂不已,不过他们唾骂的不是怀玉,而是皇帝。
这批人四出游学,也曾到过云都厢城等地,他们亲眼见到云都厢城的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更深刻地体会过云都的繁华,以及百姓对顾家军的爱戴。
在他们看来,能护一方百姓,不受苦,能吃饱穿暖,就值得尊敬。
如今皇帝将怀玉任命为镇西将军,明面上是无上荣誉,然而他们都知道,如今大庆皇室衰弱,周边的起义军虽然得到了皇室的好处而暂时消停了,但他们对皇室城池依旧是虎视眈眈。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如此强势地将顾怀玉任命为镇西将军,不过是为了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以利用顾家军抵御其余的起义军罢了。
包括飞鸿馆学生在内的众多学子,眼见皇室衰弱至此,无不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此刻的飞鸿馆内,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先生有新有旧。
热闹的学堂内,学生们正在老师的带领下激烈地讨论着近来京都之事。
“女子为将,简直滑下之大稽。”一个白衣学生道,“牝鸡司晨,大庆无人矣。”
“王兄此言差矣。”另一壤,“先帝在时,重用奸人,迫害忠诚,有才之士得不到重用,奸诈人反而当道,贪官当道,灾连连,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已起义奋起,抗大旗,斩贪官。”
他顿了顿,见众人都静静地听自己讲,遂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新帝即位,承认各处起义军,不仅不要求各处上缴赋税,更是答应每年另拨款项给各起义军,慈买地求和之手段,平常百姓不理解也就罢了,可我等熟读圣贤,岂可不领会圣上苦心?”
“圣上苦心?”又一学子不屑道,“大庆国土尽失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竟要向那些反贼拨银,慈丧权辱国之事,我洛某不耻!”
“依洛兄之见,不和平谈判,又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洛姓学生意气风发道:“自然是整顿兵马,勠力迎战。”
“请问洛兄,大庆兵马多少?粮草多少?以何迎战?”
这......
洛姓学生颤抖着双唇,一句话也不出来。
诘问之人沉重而严肃地道:“洛兄一腔爱国之心,宋某真心佩服。然则任何脱离实际的空谈都是纸上谈兵,洛兄不在其位,焉知圣上之困境?”
此时,先前的白衣学生高声问:“宋兄方才反驳在下所言,可宋兄所言,在下并未听到宋兄关于女子为将的看法,还请宋兄细细道来。”
宋姓学生谦虚一拱手,叹气道:“当此乱世,你我文人在此大言侃侃,却并无一人有能力上阵杀敌,但如今大庆需要的,正是如顾家军这般战斗力强劲的精锐之兵,任何一个有能力保家卫国的人,都有资格为将!而放眼下,能与顾家军一战的,在下还未发现。”
“难道大庆离开了顾家军就不行了?”王姓学生不以为意,“况且圣上有心利用,顾家军就甘心被利用?”
两个问题将方才侃侃而谈的宋姓学生堵得哑口无言。
众学生听了一场辩论,见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颇有些意犹未尽。
大庆寻常百姓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讨论国家大事,飞鸿馆虽然不受皇权管制,但这样公然谈论国家机密,甚至出言贬低皇上的话,也是断然不能的。
不过,谢先生的课堂例外。
因此众人最喜欢听谢先生的课,因为这这里,他们能畅所欲言,不用有任何顾忌。
毕竟,谢先生乃临川谢家出身,行事自由散漫惯了,对他而言,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做。
此刻众人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坐在上首的谢先生依然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众人,众人纷纷拱手行礼道:“还请先生赐教。”
先生一袭青衫,右手衣袖空空,竟是断了右臂的。
不过众人并未过多注意他的右臂,而是热烈而切切地看着他。
谢先生的课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过了今日,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时亦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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