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乎更深沉了,楚烟缓缓步入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殿门口的侍卫在惊恐中拦下了她,楚烟微抬眼皮,反手一个银簪扎入其中一人的脖子,顷刻间血柱直流,那侍卫带着错愕的神情直直倒下。另一守门侍卫早被楚烟一脚踢中命门,瘫软在地。
内殿近门的其他侍卫见状大惊,惊慌失措大嚷起来,宫殿内言笑晏晏的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向门口看去。
楚烟披着月辉出现在众人面前,美得让人呼吸停滞。
“五公主!”
“真的是五公主啊!”
“不是说五公主通敌叛国,已经被处死在烟兰宫了吗,怎么……”
楚烟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看向龙椅上身穿明黄色龙衣的那个男人,眼神仿佛淬了毒,令人不寒而栗。
旁边的新太后吴玉秀惊诧:“不是让倩儿去解决她了吗,倩儿呢?”
龙椅上的楚岑坐立不安,喝出一声:“大胆楚烟,擅闯宝华殿,来人,将她拿下!”
楚烟冲他们微微一笑,轻松闪过前来擒她的侍卫,施展轻功,越到吴玉秀身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闪到她身后,以匕首相抵:“谁若往前,我便杀了她!”吴玉秀被这惊变吓得几近昏厥,像个疯子一样地喊叫着:“啊啊啊!皇儿救我,救我啊!”
“母后!”楚岑回应着吴玉秀,又用狠毒的目光看向楚烟:“楚烟,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别忘了当初是母后把你接到长乐宫的!”
楚烟仿佛听到了大笑话一般,缓缓道:“我没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景仁宫的那些日子……”吴玉秀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背脊一凉,恐惧爬满了整个心。
“微臣文梓,前来救驾!”慌乱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嘹亮稳重的叫喊,听到这声音,大殿的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平稳了下来。
文梓别着宝剑,一身轻甲,领着一群御林军包围了大殿,将楚烟死死围住了。
楚烟微微眯起了眼,打量着这个自己曾经一心想嫁的男人。
明明是个落魄王侯之子,天天在达官显贵前低眉顺眼、阿谀奉承,却总在闺阁小姐面前摆出一副洁身自好、自视清高的做派;明明是个剑都提不起来的文官,却仗着楚倩的裙带关系袭来这武职,安心做着花架子。
此刻,楚烟终于看见了那丰神俊朗面容中的虚伪刻薄,看见了那华冠鲜衣里包裹的不堪丑陋的魂心。
“叛贼楚烟,你若伤着太后,三千御林军必将你千刀万剐!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文梓高昂地喊着。
楚烟朝他轻蔑一笑,回头和太后咬耳朵道:“母后刚刚不是问皇姐去哪儿了吗?”
她感受到吴玉秀狠狠的颤了一下。
楚烟笑得越发渗人,朝大殿高声说道:“四公主楚倩,已被我一杯毒酒浇得面目全非,如今是人是鬼,文梓将军不妨派人去看看?毕竟,那可是你的未婚妻。”
“啊啊啊!”楚烟手里的吴玉秀忽然发狂:“你个贱蹄子我要你去死!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楚烟毫不留情地用匕首割断了她的脖子,瞬间鲜血迸溅。
众人都不敢相信这个一向默默无闻、胆小如鼠的五公主居然有胆杀人,还是杀太后!
就在众人错愕的缝隙,楚烟又迅速闪身到楚岑身后,以同样的手法胁住了楚岑。
“救驾!快来人救驾!”楚岑像个泼妇一样大喊。
“谁敢上前,我就像刚才那样割断他的喉咙!”楚烟冷冽的声音冰凉入骨,传遍大厅。
“快退后!放下剑!快快救朕!”楚岑惊惶不已。
文梓和一众御林军放下了按在剑上的手。
“妖女!你想怎样!”一个白发老者发问,正是两朝丞相、太后吴玉秀之父吴起。
楚烟冷笑,她环顾一周,看到宫殿里绕梁悬挂的金丝烫边大红灯笼,垂眸道:“把宝华殿的门窗都关上、锁死,钥匙给我拿过来。”楚烟干脆利落地说到。
“快快快,按她说的做,快去啊!”吴起吩咐到。
楚烟看到大门落了锁,窗户也锁死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吴起唯唯诺诺地送来钥匙,楚烟抬了一下眼眸:“喂皇帝吞下去。”
满殿的人都愣了。
“妖女,你……”楚岑气恼。
“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楚烟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不差地传入吴起和楚岑的耳朵。
吴起见状,主动上前把钥匙塞入了楚岑口中:“陛下,忍得了一时,便可富贵一世!”
楚岑吞入,不住地咳着,时不时蹭到尖锐的匕锋。
楚烟忽然爽朗的笑了。
“匕首轻小,在战场上不起眼,没人会携带,但它利于抛射,能如利箭般正中目标,又能像长剑一样直刺心脏。”那一袭蓝衫修长的身影又浮现在楚烟的脑海。
楚烟闭上了眼,凝足气力,掷出燎尘,燎尘如同鬼火般飞出,割断了宝华殿内挂着的一盏盏红灯笼,灯笼落地,里面的火焰像出笼的鸟儿般喷涌而出,卷上了纱帘,卷上了桌布……
大殿里的人四处逃窜,奈何整个殿里锁的死死的,密不透风。一个个火人痛苦地倒地,哀嚎声响彻月夜。
楚烟疯子一样大笑着,最后看了眼身边尸首异处的吴玉秀的尸体,喃喃道:“我……也算替您报仇了……”
当年吴玉秀贵为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二皇子的生母惠贵妃处死,惠贵妃,那个在自己被皇后利用时,替自己解围的女子,那个在自己入营后,视自己为亲女儿的女子……
突然,一把长剑刺穿了楚烟的胸口,楚烟转过头,看到了一脸戾气的楚岑:“贱人,你杀我母后,我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楚烟失笑,道:“利用了我这么久,倒有脸怨我?”
楚岑已然神志不清:“谁让你有眼无珠,你就是该死!”
楚烟目光一寒,凛冽地射向楚岑,用冷得入骨的声音道:“楚岑,你知道你有多愚蠢吗?你一点儿都比不上二皇兄!”
楚岑大怒,将剑又插入了几分,嘴里吼着:“你给我去死!去死!”
楚烟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笑吟吟地开口:“楚岑,你怎么连心脏都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呢……”
楚岑慌了,就在他错愕之际,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心脏,他呆呆地看着楚烟,却只听到楚烟的话:“三皇兄,记好了,这儿,才是心脏……”楚岑无声地倒下了。
楚烟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内殿,最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她轻轻抚摸着燎尘,来回摩挲着底面那个“烟”字,喃喃道:“宸越,我来世,定不负你……”
随着火舌袭卷全身,楚烟渐渐痛得麻木了,放弃去蜷缩身子,任由烈焰烧灼皮肉。
不知过了多久,楚烟发现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了,嗅不到焦肉的恶臭了,眼前的明黄色火焰,也越来越淡,最终竟化为了一片缥缈的白色……
楚烟意识混沌,朦胧间仿佛看到一抹绛紫色停留在眼前,楚烟正欲定睛细看,却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空灵的声音:“痴儿,痴儿……”
那人似乎轻叹了口气:“你今世罪责深重,无**回……”
“幸得佛祖垂怜,允你重活一世,消除万恶罪障……”
“痴儿,勿要再入歧途……”
冥冥中,楚烟似乎看到一滴玉泪,直直落下……
待楚烟再睁眼时,便只看到黑压压的房梁。
突然,耳旁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公主,公主醒了……公主的头还疼不疼,奴婢给你倒水去……”
楚烟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楚烟从床上坐起身,看到一个身着浅绿色宫服的宫女,正急忙忙地跑向桌子。
“锦……锦叶?”楚烟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个稚嫩的孩音。楚烟惊诧了,莫非那梦幻中的“重活一世”是真的?
锦叶听到楚烟在唤自己,倒好水便小跑到塌前:“公主,可是头还疼?来,喝口水就不疼了……”锦叶眼底满是关切与自责。
楚烟震惊地看着锦叶,锦叶本是当年先皇后梅氏赐给楚烟生母姚氏的小宫女,姚氏死后便一直守在楚烟身边,照顾楚烟。
等到楚烟被皇后吴玉秀接过去后的第二个月,吴玉秀就拿着锦叶和太监私通的证据,将锦叶打入了慎刑司,一直折磨到死,楚烟都没能去看一眼。
后来,一个叫紫叶的宫女,跪到楚烟跟前,哭哭啼啼地告诉楚烟真相:楚烟生病时,锦叶身上没有半点银两,请不来太医,也买不了药,锦叶一急之下,只好去央求几个一直垂涎她美色的太监,用身体换来了楚烟的药钱。
楚烟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锦叶,一股内疚之情蔓延全身,她鼻子一酸,问道:“锦叶,今年是第几年?”
锦叶疑惑地答着:“回公主,今年是德顺十八年。”德顺十八年,也就是自己如今才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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