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城市局的大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应明禹进去后试图制止吞云吐雾的人,方瑾施拉了拉他阻止了他。
虽然有人说抽烟能提神和集中注意力,但大量抽烟尤其是在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应明禹认为除了影响空气质量,没有任何好处。
遥城市局的局长坐镇了会议主位,但主持会议的是章队长,毕竟他才是办案人员。
“先请省城市局的应队长为我们介绍下死者情况,死者恰好是他几天前来寻找过的失踪人口。”
应明禹简单说明了下从江富威报案到他们查明绑架案真假,之后追踪江彬彬行踪的脉络。
“这么说,死者来遥城是为了见网友,而她和凶手联系的方式主要是在网吧以及通过手机,暂时没有嫌疑人信息?”
“不全是这样。”方瑾施接了话,“我们根据江彬彬的性格和喜好、她朋友对凶手的描述以及郊区餐馆老板的记忆,推测疑凶是一个二十到二十五岁,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高高瘦瘦的男生。”
章队长有点不懂,“你们这个推测完全没法进行筛排,而且说不定疑凶已经逃离遥城。”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补充说,“根据抛尸地,我估计之前发现衣服碎片的地方就是案发地,明天天亮之后我们应该再去山上坟地仔细查找痕迹。此外,也是据此可以推测,凶手是遥城本地人或在遥城念书,对遥城郊区有个小山可以露营很清楚。”
“更值得考虑的是,凶手知道离那个小山坡不远有个湖,这绝不是夜里杀人之后能临时找到的抛尸地。想想凶手一时错手捂死了江彬彬,如果不知道附近有湖,最简单的抛尸方式应该是就地掘墓,那里本就是坟地。可凶手选择了负重步行到有点距离的湖边抛尸,这说明他认为湖里更保险。”
章队长听到这里纠正了应明禹,“应队长想错了,你说的那个小山坡并不适合露营,正相反,那个郊区小村适合旅游露营的地方,恰好是抛尸的湖畔。”
他这句话让应明禹有点灵感,之前他被餐馆老板误导了,后来也没想起来。那个小山坡路况不好,而且没什么地方适合露营,找到衣服碎布后他错过了这个重要线索。
“这意味着,凶手本来是要带江彬彬去湖边,可是临时改了路径绕到了山上。”根据地图,他们从集市去湖边不需要上山。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凶手的线索,稍后第一时间调查了解下坟地里所有墓碑的死者身份,凶手极可能是带江彬彬去拜祭他某位已经去世的先人。”应明禹这个推理很简单,二人肯定是说起了凶手这位家人,凶手才起意带女生上山去看看。
“会这么巧吗?”章队长有些不信。
方瑾施帮了句腔,“我们应队在疑凶侧写和还原案发经过上还是很有经验的,再说这个调查花不了多少时间,在村里问问,大概很快就能知道了。”
章队长眼珠攒动,没再质疑,而是换了方向,“法医和痕检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我们这边推测的死亡时间原先是二号到三号之间,因为泡过太久水的缘故。之后根据应队长提供的线索,我们化验了她胃里剩余的未消化物质,证实有番茄炒蛋的半融物,推测死亡时间是在晚餐后一到三小时之间,也就是二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死因经解剖证实,正是捂压口鼻导致的机械性窒息,从死者受伤部位的形状和力度分析,凶手应该是一位成年男性,符合应队长的侧写。此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有效伤口,细微伤口大多是在湖里或水流里磕碰导致的死后伤痕。”
法医的判断很专业,虽然没提供什么调查方向,至少佐证了他们的很多猜想。
“痕检这边呢,箱子、包和手机?”应明禹此前问过章队长,他当时还不清楚。
痕检接过话头说了,“我们在湖底找到了箱子,里面塞满了石头,取出来检查,在箱子里找到了几件女士服装,还有已经泡过水没用的手机。大家看看图片,就这些物品,还有遗漏吗?”
方瑾施点了头,“死者起初外出背了一个这么大的双肩包,后来应该塞进箱子里一起带来了才对。”
他们在酒店只找到了皮箱,江彬彬没理由扔掉自己心爱的双肩包,肯定是放进了箱子里。
“现在看来,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江彬彬本人,把赎款一百万放进了双肩包里,最后应该是凶手拿走了这笔钱。”应明禹梳理到这里继续说,“我原先猜想过,凶手可能是到了露营地,发现江彬彬带着很多现金才动杀机。现在看来并不是,应该是在山上墓地前起了其他冲突。”
方瑾施认同,顺着他说,“极有可能凶手带死者去拜祭先人,死者江彬彬是个口无遮拦的人,说了几句不恭敬的话,导致凶手临时起意和她发生了争执,最终误杀了死者。”
这是顺着应明禹的推测来猜的,如果墓地有凶手先人的推测不成立,这个猜想也没有奠基石。
章队长觉得他们说的很玄,不过他自己暂时毫无头绪,姑且只能听听。
“我们接着说,应队长说的手链碎钻我们没捞到,箱子里和尸体身上也没有看到,看来这个手链在某处遗失了,明天去山上我们会重点翻查。”
痕检这边提供的线索不多,而且基本都是基于应明禹的指示来操作的。不过这是大家都能谅解的情况,尸体发现已经晚于死亡时间一周多,又经过了连日大雨,痕检能找到的有用信息本就有限。如果没有刑侦给到方向,他们完全只能看到什么记录什么。
“不过这么看来,凶手沉尸的方式大概也是用大石块压住尸体,和拉杆箱一样。这更加说明,凶手是熟悉这个湖的情况的人,再加上他有先人葬在附近山上,他极可能是祖籍在市郊那个小村,或是就是当地人。”方瑾施补充了之前应明禹提及手链碎钻的主要原因的答案。
经过这么短短一两个小时的会议,刑侦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痕检也有了明天的预定工作,章队长感觉自己毫无用处,而且他目瞪口呆,不确信自己该做些什么。
打断法医和痕检对应明禹的配合显然不可能,要他自己发点什么话他又哑口无言。
“大家都辛苦了,时间不早,我们应队请宵夜,一起去吧?明天还要继续辛苦大家!”方瑾施给身边的男人做了点好事,浅浅不在,她只能帮衬着点了。
应明禹倒没推辞,他还没来就对这边的法医和痕检诸多指示和要求,也是该向别人道个谢和道个歉。
章队长沉默无言蹭了顿宵夜,心里堵着不太舒服。
“多谢章队长让我们来遥城协助办案,你带领下的队伍很不错,大家配合很默契。”应明禹意识到了方瑾施之前说的问题,向身边的男人道了谢。
章队长苦笑着点头,心里稍微顺了些,不过他又有了另一个无奈的方向——他带的人都很好,可是他却没办法很快破案,似乎有问题的是他本人。
因此,他既希望应明禹说的方向及明天的调查能对破案有帮助,又担忧真的如此,证实了他的无能。
应明禹倒是因为案情有了极大的进展,在宵夜后就立刻回了酒店休息,预备明天的侦破。
这次他是和方瑾施一起出差,因而各要了一间房,稍微有些浪费,要不是因为浅浅多余的担心,他肯定还是会带大壮或丁原、包展他们。
应明禹还想过带组里人一起来,方瑾施制止了他,认为不恰当。而且他们手里还有些琐事没处理完,所有人都离开也不现实。
想起了老婆,他就打过去聊了几句,当时还没过午夜,浅浅精神很好,问了他好一会身体如何。
应明禹今天挂心案子的事,连咳嗽都想不起来,更不提什么感冒了。扯了几句之后他心情大好,哄完老婆就挂了电话。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五点多,应明禹醒来整理好,出去正碰上方瑾施。
二人去局里借了警车下乡,很快就开始询问早起务农的村民。
七点多进警局的章队长听说他们借了车先走了,除了钦佩只剩下叹服。他还以为这上面下来的领导就是争个功露个脸,没想到这么拼。
章队长进村时应明禹他们正好收工,准备去山上墓地看看,留了一些人继续在村里搜集信息后,他们会合一起上了山。
山上痕检已经在忙,章队长很吃惊,问了负责人,才听说是应明禹通知他们尽早赶到。
昨晚又下过雨,很多痕迹又会有变化,越早调查越好。应明禹之前就后悔过上次来没有详细查一查,不过当时他们也没法让这边的痕检配合,无头公案无从查起就是这个原因。连死者都没找到,就调动别人的警力,就算应明禹也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
痕检手里拿着昨天省城传过来的手链的打印图,那是条银色很多点缀物的纤细的手链,掉在地上很难找得到。
应明禹他们很快加入了寻找手链的队伍,基本就是绕着墓地转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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