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背着千阳,千月千雪相伴左右,青流默默的跟在身后,还有藏匿踪迹的木晨,也是悄无声息,紧随前行。
韩川的身形显得有些落魄,但其仍旧紧紧的将千阳背在背上,即使他身上有伤,即使千阳曾经在拍卖台上将他打翻在地。
“我们不回红城了。”蓦的,韩川将头一转,对着青流开口道。
“不回红城?那你要去哪?”青流一脸诧异,不解问道。
韩川略微犹豫,答道:“冯家的冯捷还有冯宽拜在了帝都祁家的门下,此次与他们一起回红城的还有祁家的一位候境,千家主还有千管事都是死在他手里,冯家想要在红城独大,势头汹汹,我如今方才君境一重,根本没有与他们抗衡的本钱,带着她们回去,无非是自寻死路。”
“冯宽?帝都祁家?怎么会牵扯到帝都的势力?”青流听了韩川的话更是不解了。
“一年以后帝都封侯就要开始了,各家子弟都想去帝都争上一争,一旦能在帝都封侯,那就是天台阁半个弟子,若是能成为天台阁真正的弟子,那就真的是一步翻身了,千封早在三个月前就动身前往了帝都,就是想拜在帝都的大族门下,以获得参加帝都封侯的资格。”韩川叹道。
青流对着帝都封侯也是了解不多,木晨未和他细说,所以听到这参加帝都封侯的资格时,不由愣住了,开口问道:“这帝都封侯,还需要资格的?”
韩川嘴角勾起,自嘲般的笑了笑,答道:“我们不过是红城这种小地方的乡野小子,这帝国柏山的少年修芒者何止百万,我们这些连迈入君境都显得困难,要靠芒丹方才能勉强迈入君境的人,哪来的资格站在帝都封侯台上?”
“即使是千封十五岁迈入君境,也要去帝都求人荫蔽,乞一个资格,以求能换天改命,更何况我们?那冯宽冯捷幼年之时就因为天赋异禀,被送往帝都,如今攀上了祁家的这棵大树,即使是时老前辈,估计也不能不买祁家的帐吧。呼 ~ 祁家啊祁家...你欺人太甚了。”韩川长叹一声,坚毅的脸上此时满含哀怨。
顿了顿声,韩川对着青流道:“庄家也是大族,琦柔在庄家我不担心,到是倾月,你卿满楼与冯家水火不容,楼七,让倾月和我一起走吧。”
见他提起倾月,青流不由心中有些不满,虽说对千月千雪有好感,韩川这模样也不像是薄情寡义之人,青流已是将自己看作是卿满楼的一份子,他这般四处留情,偏偏倾月还倾心与他,实在是让青流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流望了望千月千雪,她们此时对于韩川的话似乎没有丝毫的异议,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韩川背上的千阳。
青流拍了拍脑门,随即开口道:“我若是告诉倾月让她和你一起亡命,只怕她会如飞蛾扑火般直直向你扑来吧,庄琦柔该是庄家姑娘了,看她那模样也是非你不嫁了,韩川呐韩川...呵!”
转头看了千月千雪姐妹一眼,韩川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命好还是她们命不好,但是既然她们选择了我韩川,我就定然不会辜负她们,这句话,我韩川愿意以命相保,楼七,我依然要娶倾月,这件事,你拦不了!”
青流听了他这话,却是低头笑了,也不理会韩川,径直向远处走去,走了良久方才转头,开口道:“我从未阻难你,不过还是那句话,想娶我卿满楼的人,可以,明媒正娶。”
语罢转头,青流背对着韩川又走了两步,顿住身形,缓缓开口道:“明日此时此地,我送倾月过来。”
“我卿满楼与冯家的帐,是得好好算算了。”没有理会身后的韩川,青流迈步向前,喃喃自语道。
待得走出不远的距离,青流方才转头对木晨问道:“老师,冯家的这孙子也是君境四重,为何实力比起冯然强上如此之多,我与他竟然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若不是最后靠着这身体魄,恐怕今天还真得老师出手才能活命了。”
木晨似乎心有不满,但还是答道:“想去帝都封侯的人,若是实力弱了老夫才感到惊讶,那小子即使去了帝都,无非也就是垫底的料,你若不抓紧俢芒炼芒,恐怕连帝都封侯的第一轮都不见得能撑过去。”
“帝都封侯垫底的料么?”青流喃喃自语,却是有些大受打击,那冯捷出手对于青流来说已是动若雷霆,虽说最后死在了青流手上,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冯捷的实力确实是强。
“芒决啊芒决,是时候练练冯家的九重芒劲了,否则只凭我这不入流的烟罗芒掌,到时候对上冯家的君境,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青流仰头一叹,似乎是下定决心。
木晨听到青流的叹息,冷哼一声,开口道:“没有实力又如此多管闲事,你小子是怎么想的?你可知道,俢芒一途险恶无比,你这般好心肠,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木晨冷着的脸,青流反而是笑了,他方才还在纳闷老师为何莫名其妙的对他冷脸相待,如今听他这番话,总算是明白了,是他自己实力不足,又非要多管闲事,使得木晨为他担心了。
“老师莫要生气,此次是弟子莽撞了,弟子不应该大摇大摆的上去,应该隐匿起来,伺机偷袭他,凭弟子君境一重的境界,偷袭他完全有把握将他一击必杀。”青流极为不正经的向木晨认错道。
谁知木晨一脸认真的道:“老夫虽说知道你是开玩笑,但老夫想告诉你的是,若是让老夫来,老夫定然会选择偷袭,你须得知道,这些关乎你自身的性命,何必在乎道义,活下去方才是正途。”
“活下去方才有翻身的希望。”木晨轻声一叹,开口道。
顿了顿声,木晨接着道:“趁着你心念还未完全恢复,也该好好练习芒决了,你施展的那种凝烟的芒决实在是逊色,老夫教你一种芒决,你多加练习,等你掌握之后再对上冯捷这种货色,就不用这般艰难了。”
“老师要教我芒决?”青流闻言顿时眼神一亮,急急开口问道。
青流如今最缺的便是芒决,加上打斗的经验也是不足,除了一身的蛮力,可谓是一无是处,与人打斗就从未说干净利索的解决过,都是凭借蛮力生生将对手耗死,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路数,与人交起手来,风险极大。
木晨点了点头,道:“其实老夫会的芒决不少,但是大都不能传授于你,毕竟老夫的这些芒决被人知晓,一旦你施展被人看出路数,反而是将你推入绝境,老夫传你的这份芒决施展的次数极少,想来该是不会被人认出,日后就算你去了帝都施展开来,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先回红城将要做的事办好,明日你我再进一趟深林山脉,老夫教你芒决,走吧。”话音一转,木晨一番吩咐,径直向红城走去,留得青流愣在原地,心急不已。
虽说急着想要芒决,但青流也知此事急也没用,韩川还等着倾月,迟了恐怕横生变故,毕竟千家的人此时已是穷途末路,青流连卿满楼都已经有些照顾不过来,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帮助千家。
他能做的,只是让韩川带着千家千阳以及千月千雪两姐妹离开,逃脱冯家的追杀罢了。
“呼 ”将心中的各种思绪抛开,青流长舒一口气,跟上木晨的脚步。
回到红城时天已渐露墨色。
此时的红城显得极为冷清,众多的修芒者全都聚集在了深林山脉,留在红城内的都是些未曾俢芒的普通人。
青流径直回到卿满楼,红娘竟是不在楼中,只留倾月一人。
偌大的卿满楼虽说灯火通明,但倾月一人独自在此,本就觉得冷清的青流此时这种冷清之感来得更真切了。
此时的倾月依旧一袭白衣,端坐在台阁阁沿,怔神的望着远处的深林山脉,想来是在为韩川担心吧。
“倾月姑娘。”青流一声轻唤,怔神的倾月转头望来,见到是青流,眼底一抹失望闪逝而过,急急起身对青流行了一礼。
望着玉指扣在一起,淡淡行礼的倾月,青流此时心中竟是有些感慨。
倾月没有俢芒,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只是容貌姣好,又在卿满楼这种地方陪人饮酒卖笑,所以被红城众人所知晓。
其实在这种世道中,普通女子被人知晓并不是好事,倾月已是极为小心,事事谦逊有礼甚至于已是有些唯唯诺诺,韩川为何会想要娶她,她又为何会倾心于韩川,青流不知道,但想来该是有独属于他们的故事吧。
青流必须承认的是,那韩川确实有种,一个君境一重竟敢直面硬撼一个君境四重,即使拼着不要性命也要保全千月千雪两姐妹,若是当时换做是倾月在韩川身后,只怕韩川依旧会如此吧。
想到此处,青流不由又有些释然了,他对于倾月更多是怜悯与疼惜,这女子经历了太多的红尘波折,却依旧对卿满楼不离不弃,她值得青流如此为她考虑。
“红娘姐呢?”青流开口,轻声询问道。
倾月一脸忧色的道:“冯家来了一位候境,红娘姐得到消息很是担心,所以去拍卖行找庄家庄然商量联手之事,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就留在这里守着,等她回来。”
讲到后面,倾月已是不自觉的将头轻轻的埋在了胸口,语声之中,自责之意甚浓。
青流见她如此,想了想,随即淡笑道:“韩川要带你走,你走吗?”
听到此话,倾月顿时将眼眸抬起,怔怔的望着青流,有些迟疑的问道:“真..真的?”
“只要你愿意走,我明日就送你去见韩川。”青流见到她这般模样,笑道。
“这...”听到青流要送自己走,倾月反而是迟疑了,她不舍得卿满楼,何况卿满楼如今还身处威胁之中,她不想此时离开。
青流自然是知道她的顾虑,开口道:“你放心,有我楼七在,这卿满楼,塌不了。就这么定了,明日我送你离开。”
“随我去拍卖行,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青流一语转身,叫倾月跟上。
倾月还在思索离开之事,青流一锤定音,让她随着一起去拍卖行,等她回过神来,青流已是走下了台阁,不由急急跟上。
出了卿满楼天已经完全黑了,青流与倾月走在路上,竟是一个路人也没有。
走到拍卖行,此时的拍卖行也是冷清,门口连守卫也是没有。
青流对拍卖行极是熟悉,不管不顾,抬步便是走了进去。
走到拍卖行的大堂,青流终于是看到了红娘。
此时拍卖行的大堂人也是不多,也就三五人,红娘站在堂中似乎是正在说着些什么,坐在堂中的庄然还有庄家的几位君境皆是摇头,像是对红娘所说极为不赞同。
青流抬步走了过去,红娘淡雅却又略显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竟是有几分悦耳。
“你们若是任由冯家这般一家独大,待得日后我们红城的各大族怕是都要屈于其鼻息,那帝都祁家虽说势大,但红城偏远,他们未必会有闲心派人过来,我卿满楼与你拍卖行联合,终归还是有些胜算的。”红娘白嫩的脸颊略微泛红,极力对庄家庄然劝到。
只见那庄然眉头紧皱,想了良久,最终依然是摇了摇头,略显无奈的道:“老夫岂会不知那冯家一家独大之后会压迫我红城各大家族,但是那冯捷冯宽可是拜了祁宏为师,祁宏虽说只有候境三重的实力,但是他祁家可是有祁羽皇祁业皇两位皇境,莫说红城我这拍卖行,就是帝都的拍卖行,也不愿去招惹他。”
“老夫...不能冒这个险,也不敢冒这个险。”叹了口气,庄然端起小桌上的瓷杯欲饮,却又放下,终究还是没有答应红娘。
“红娘姐,我们回去吧。”青流直直走入堂中,对着红娘唤道。
红娘闻声望了过来,脸带面具身穿锦衣的青流映入眼帘,此时的青流脸遮一半,嘴角含笑,轻声开口间,竟是让得红娘灰冷的心感到了几分暖意。
展颜笑了笑,虽说笑得有些牵强,但红娘的心情终究还是明朗了几分。
青流走到庄然面前,双眸透过面具直视端坐的庄然,如今青流已入君境,庄然也不过君境三四重的实力,自然是没有了什么顾忌。
只听青流淡淡开口道:“庄老管事,只要你庄家不在我卿满楼与冯家血拼的时候背后下黑手,我卿满楼与你拍卖行...就还是朋友。”
庄然闻言,老眼猛地一睁,直直望着青流,不可思议的喃喃问道:“你卿满楼,真打算要对冯家动手?你卿满楼...到底有多少君境?竟有如此底气。”
青流不答,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即转头走到红娘的身旁,伸手抓住红娘的手腕,径直向外走去。
倾月就如跟在青流身后的木晨一般,完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就那般静静的跟在青流身后,既不走远,也不言语,只是一脸忧色,默默的看着红娘,眼中满含忧郁。
出了拍卖行,红娘急急向青流问道:“小家伙,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对冯家的人动手?”
青流一听反而问道:“红娘姐,千家被灭族了,你知道吗?”
“什么?”
这声反问,不是红娘问的,而是青流身后的倾月问的。
倾月伸手抓住青流的衣袖,对于青流所说的话满是质疑,修长的手指紧攥着青流的袖口,仿佛是要青流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家伙,你赶快说清楚。”红娘纤手一翻,原本被抓住手腕的右手握住了青流的手掌,一脸急切的对青流问道。
长吸了口气,青流缓缓开口,将深林山脉他所遇之事全部告诉了倾月和红娘。
“所以,韩川想要你和他一起走,你不是修芒者,留在卿满楼会让我们有所顾忌,反而不安全。”青流看着此时眼眶红润的倾月,开口道。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溢出,顺着倾月脸颊缓缓滑下,倾月未曾哭出声来,但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握起,指甲嵌在白嫩的手心,留下道道淤痕。
青流也不知她是在替千家姐妹伤心还是心疼受伤的韩川,或许都有。不过如今的青流可不和刚刚来这里时一样了,他也算是几经生死,在他看来那韩川只是被打得吐了几口血,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完全不需要人担心。
红娘握着青流的手略微紧了紧,开口问道:“小家伙,你真的要去找冯家的麻烦?那冯家的子弟冯捷冯宽回来了,你可千万要小心,他们拜在了帝都祁家门下,可是要去参加帝都封侯的人物,你见到他们,可千万要躲远一点。”
“呵”青流抓着红娘的手在她面前扬了扬,此时红娘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竟和青流牵起手来,脸颊顿时一片红晕,急急想要挣开。
谁知青流不仅将红娘的手握得更紧,更是将带着面具的脸凑到了她耳边,轻声细喃起来。
红娘本是一脸羞红,听到青流的话,竟是愣住了。
只听青流喃道:“那不知是叫冯捷还是冯宽的,我已经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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