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原本按照计划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坐地铁到酒店的,地铁还就在酒店地下,非常方便,可是这时间一过,地铁也没了,他们两个人就只能选择打车。
这个时候苏慕已经饿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在此之前,酒店还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和她确认入住时间。苏慕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到,只得说了个大概。而之后在苏慕等车的时候,坐车的时候,他们又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搞得苏慕心态更加爆炸。
然而苏慕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没有预算好时间,这是她的问题,她也确实是耽误了人家的工作,所以她就算心里有火,也没有地方发,还得勉强自己摆出一副好态度去应对人家。
好在凌枫在这方面还算是比较成熟的,没有说过苏慕这种行为看起来很虚伪。当然,苏慕也从来没有在应对好人家之后还要和凌枫吐槽人家的不是,最多也是很平常地和凌枫讲明两方的立场。
不过等到后来苏慕做了客服以后,她这种“善解人意”就派不上什么用处了,因为她发现她越让步,有些人就越蹬鼻子上脸,利用她的让步来满足自己得寸进尺的想法。
就这件事情,苏慕已经不止被教育过一次了。一开始苏慕总是抱有算了算了的想法,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服务行业,总得跟顾客保持良好的关系。后来她也开始和她的同事一样,寸步不让,遇到那些不讲理的顾客,就让他自己在那里讲他自己的理,讲完了就算了,她理都不会理。
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那么多可以应付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人,苏慕自以为她肯定是不是这类人的,所以在工作了几个月之后,她连最开始想要对每个人都温柔以对的想法都坚持不下去。
于是苏慕开始理解了之前她那个做客服的朋友,为什么每天都在跟她不停地抱怨,如果换成是她的话,估计她也忍受不了几天。
等到两个人按照导航被司机师傅送到了酒店附近之后,两个人怎么也没有瞧见跟这酒店有关的任何提示。苏慕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只得翻开了负责任的电话,开始和他用电话联系。
因为凌枫非常清楚苏慕路痴的这个毛病,所以电话刚接通,苏慕和负责人刚说了两句话,电话就被他抢了过去。
要苏慕和负责人联系,她估计连自己现在在哪都说不清楚,要指望她带路,那估计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都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眼见着这家人在电话里沟通得非常顺畅,苏慕也就暂时压下去了电话被抢走的火气,坐在行李箱上等着负责人来接他们。不过这人出现得也没有那么及时,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接上了楼。
等到看到房间里设备各种齐全,甚至连锅碗瓢盆,糖醋料酒都有的时候,苏慕心中的不悦就全都消失不见了,把负责人送走以后,她美滋滋地往床上一躺,一边打开外卖软件,一边对凌枫说道:
“你看厨具都很齐全诶,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你可打住吧,让你在这做饭,你别再把人家烧了,那我可赔不起。”
“说什么呢?你自己看看人家用的是电磁炉,还有,我会做菜的好吗?你小看我。”
这话苏慕还真不是吹牛。
虽然苏慕在家确实很少做家务,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除了因为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有很多事情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外,基本上放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苏慕其实很享受偶尔在厨房里面的时光,她也有想过,如果以后真的要结婚的婚的话,她要和自己的另一半分摊家务,而这种所谓的分摊,就是一人做一天家务,等到周日的时候,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休息一天。
这在苏慕的想象中,算是最完美的生活体验了,如果能遇见这样的人的话,苏慕觉得她的婚姻一定会非常幸福。然而事实上,她与周围的这些人却是分化得特别严重,根本没有所谓的中立可言。要么就是男孩子觉得自己的媳妇不能亏待,什么事都不让媳妇做,要么就是女孩子觉得自己不是天生的保姆,做不到全身心的相夫教子,看男人的脸色生活,再不就是男人认为花了彩礼钱,老婆就相当于买来了,就应该照顾家里人,给他生孩子,或者是女人认为作为男人本来就应该承担家里所有的开销,挣得钱不够,就别谈什么感情。
于是苏慕这一折中,反倒成了全部人教育的对象。
对比苏慕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争论,因为她看过了太多的正常,她说得出来对错,却也知道,思想这种东西,是最难在成年人中发生改变的。单纯地去指责去教育成年人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是非观这种东西和生长的环境,家庭的教育,以及社会环境的影响都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统一的是非观,也正是因为这些对错,组成了这社会的百态。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对错,才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真实。
但错误终归是要纠正的,需要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时间。因为会传染的不止是病毒,还有爱。
不过凌枫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苏慕会做菜,而且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苏慕是个缺乏自理能力的人。在他眼里,苏慕基本上是干什么都不行的那一类,如果没有他的话,今天苏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于是他照例揉了揉苏慕的头发,对她说道:
“是是是,你会做,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是好好想想点什么外卖吧。”
凌枫这句话一下就把苏慕拽回到了现实,她一遍一遍得翻着朋友圈,本来想点小龙虾,但是翻着翻着,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小龙虾当宵夜还行,晚饭的话,还是正正经经吃饭好了。她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胖过的缘故,苏慕反倒身边都是比较胖的朋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慕会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甚至在找男朋友的时候,苏慕都会特别避开长得比较瘦的,并且因为这样的原因,她真的特别讨厌听到人们对胖子的歧视,当然也不爱听,那些试图为胖人说话的时候连带着踩上瘦人一脚。
苏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对胖子的恶意这么大。她不否认有些人真的是好吃懒做胖的,但是她相信,绝大多数人都和她认识的这些人一样,拼命减肥体重却依旧降不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没有办法改变,而有些人则是后天因为疾病或者其他的原因,真的瘦不下来。总不可能所有人都长成那副标准的身材,就像美丽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一样,凭什么有些人就觉得自己有权利看不起胖子,有权利把所有的胖子都认定为是好吃懒做、不能控制住自己的人呢?
当然,也是有人为胖人们说话的,但是每次她听到有人说“胖有什么不好,不是只有狗才喜欢骨头的吗”这种类似的话的时候,她也一样气得不行。
因为好巧不巧,她就是那个这些人口中瘦得像“骨头架子”一样的人,而且她还玻璃心,就觉得这人说这话,就是在贬低她。
别说她没想过胖,从小到大,她已经想过无数方法了。家里人也为这种事情出了不少力,可是她就没胖起来过。难喝的中药她喝过不少,硬生生地养成了按时吃饭的习惯,人家生气了可以几天不吃饭,她没有胃口也得硬逼着自己吃,哪怕吃一两口,也绝对不敢不吃。
因为不吃就会掉份量。
可是人真的要为了别人的眼光活着吗?为了想要被大众接受,被更多的人喜欢,就委屈自己,去接受别人的看法,不敢说出自己的,这样做值得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苛刻的眼光有看待别人呢?自己也没有做到那么完美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总是要指责别人的这些东西呢?
长得不好看要被说,长得好看也要被说,长得胖要被说,长得瘦也要被说,如此这样对别人品头论足,这种行为真的适合存在吗?
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这些是合理的,甚至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说这些呢?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但更奇怪的是,太多人把他们这种思想当作异类,当作是不正常的存在。
于是苏慕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最说不通的一件事情就是道理。
等到苏慕好不容易选好了外卖,凌枫也同时选好了他的。等到两个人坐下来开始对着窗外的灯光吃晚饭的时候,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还好来这里第一顿饭吃的不是泡面。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这一天实在是折腾得太累了的缘故,再加上苏慕本身体质就很差,所以吃完没一会,苏慕就困得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了。凌枫本来还想和她说说第二天的行程的,结果一看她睡得这样快,好像是直接晕过去了一样,他就没再叫醒她,也跟着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苏慕就在闹铃声中醒了过来。眼看着时间还很早,苏慕不由得庆幸自己昨天如此机智地定了闹钟。不过她醒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叫醒凌枫,而是自己先去洗漱,都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叫了凌枫起床。
女孩子出门需要打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苏慕知道自己慢,所以就早前一些,把时间错开,这样凌枫就不会催促她了。而且很重要的是,她今天想要穿汉服出门,时间可能要花费的更长一些,所以她更要早起一点。
汉服这几年着实是开始流行了起来,但这种快速流行起来的东西,必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各种网络平台关于汉服的争论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而汉服自己的圈子,也从来没消停过。
对于苏慕来说,其实汉服是意义很重大的衣服,它不只是一种衣服的品类,在它的身上,还肩负着很多文化和历史的意义。她赞同复兴不复古的思想,她也承认,有些汉服在日常生活当中确实不方便。但转过头来想一想,在日本和韩国,重大节日的时候人们都会身着可以代表他们自己国家的衣服,而且他们的这些衣服,都是借鉴了历史上我们的服饰,可是作为这服饰的发源地,我们对自己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东西,却竟然多是批评。这是一件听起来就很可笑的事情,可是却有那么多人觉得很平常。
国家最根本的是人,但凝聚这些人的,是共同的文化和信仰。确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说,但历史的演变不可能剥离掉文化的根本,沿袭千年的文化没有丢,为什么一件衣服就可以随便被丢弃了?难道它就没有任何文化的体现了么?可有些东西,总的需要一些寄托的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汉服都应该从“奇装异服”这一类里划掉吧?就算现在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也不应该让这一件衣服,既承担历史,又承担无知才对。
好在凌枫对这些也都很感兴趣,所以苏慕想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反对不说,也很支持。他当然知道汉服对苏慕的意义,当苏慕在一开始就提出车要穿汉服出门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他就只是小小地反对了一下,但最后也选择了支持。
当然,反对也只是单纯地想借此机会听苏慕和他撒撒娇。
而苏慕也确实为了这次出门的汉服做了不少的准备,找人特意做了发钗,还买了当年的鞋子,又照着学了很久的发型,除了妆是真的画不好之外,其他方面,她算是准备得相当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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