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转眼快过了,姜明接到罗弘章的电话没敢耽误,叫着大哥接自己直奔俱乐部。罗弘章终于搞定手续,姜明把原件拿起来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拿出自己写好的合同让罗弘章签字盖章,以为自己出合同的罗弘章大大出乎意料,但是看一遍也看不出来什么,姜明本来写的就公平,唯独时间写了个三年,姜明算过这钱也就赚三年,三年以后手里有钱干什么不比这强,主要以后铁路三产都划到地方还要交税,不像现在就交铁路点管理费三瓜两枣,什么费用也没有,胆子大的健康证钱都省了。
承包人只能是大哥,看大哥端端正正的趴在桌上写完名字按手印,罗弘章也签字盖章,总共两份合同,一份白天最晚到六点的四个摊位,一份晚上六点开始到第二天的全部摊位。
姜明收好合同,真情实意的说:谢谢罗叔也恭喜罗叔。拿到合同心里有底,正要大干一场的姜明转身就要走。
侄子慢点走,我手里的摊位也给你,直接你就一起干了吧,我家也没人,这事让外人知道也不好。罗弘章拦着说。
姜明想了想倒是也行,大哥没敢说话,来之前大嫂告诉都听弟弟的,接话说:罗叔和我一起干没问题,我应了,就是赚多赚少而已,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侄子,现在都是自己人了。罗弘章让着烟说。
你真想让你儿子当兵,这几年国家政策一直变,别到时候回来进不了铁路那才亏,我知道你想练练你儿子,你看我大哥人老实又憨厚,买卖做起来都是我哥管,你儿子出门就能学好我是不信的,还不如在家旁边支个买卖,你楼上看着多放心,人离乡贱啊。姜明把主意打到罗新田身上,手里有个人质大家互相都放心。
可我这都办的差不多了。罗弘章为难的说。
你儿子在我这就管你那个摊,这地方火不火你心里清楚,用我哥的名给你自己家干不香吗。前几年我大哥进铁路最低要求高中毕业,现在听说大专都只能钻调度室熬夜掉脱发,你家老太太惯孩子出了名,高中就算是进铁路也是巡道工,萝卜能吃了那苦,你妈不弄死你才怪,我是觉的这边干点买卖历练赚钱,那边你找着门路等着安排个好活,两不耽误。姜明继续忽悠。
罗弘章听完也有点心动,农村孩子去当兵是没办法,自己这个却是太折腾管不了才想送走,明着跟姜明说:我也舍不得萝卜,当兵这事也没敢和家里说,就等征兵时候就是绑也要绑着去,木已成舟就好了,人送走了大不了挨顿打,可这孩子我是真管不了,在这样下去就废了。
姜明就没当过爹也知道罗弘章父子什么情况,有爷爷奶奶罩着的姜明其实和萝卜没两样,无非就是姜明没那么混,姜明说道:你要是信我就让我管,我家人口多兄弟也多,你家孩子就没啥兄弟带着,被外面想他钱的孩子带坏的。
又比划大哥说:你看我就是以我大哥为榜样,憨厚老实,为人诚恳,做事勤劳……。
大哥很想说:我们不一样,但没办法,自家弟弟要力挺,有些事不能较真,挺挺胸站直当背景板。
罗弘章长扫了姜明一眼,打断说:我家孩子要是有你三分之一不要脸,我就不担心了。
姜明觉得被冒犯了,却觉的说的都是事实,无言以对,好气哦。
罗弘章接着说:你们先忙你们的,我琢磨琢磨。打发两人回去。
姜明被大哥拽下楼,上了自行车一会后,忽然对大哥说:罗弘章刚才好像在骂我,是不是。
不是,但我感觉你以我为榜样好像在骂我,你说带罗弘章儿子是真是假,没事别找事啊。大哥有点担心姜明胡来。
姜明答道:当然真心实意,互相没信任,谁还不需要个人质,再说了一个小屁孩,一顿棍子下去就老实了。
要是打不服呢,你还能打残了给罗弘章送回去啊。大哥劝着。
打不服更简单,裤子扒了挂铁门上晾三天,我看谁不怕,大哥就问你,你怕不怕。姜明开始冒坏水了。
大哥:……。
姜亮心想谁不怕谁孙子,这年月小年轻都要脸,要是真来这套在朋友圈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非出人命不可,这个弟弟还是得看着点,不过就冲这损招,萝卜不被整服也不可能。
哥两揣着合同心头火热,把二八大卡骑出大奔的派头往爷爷家赶,签字之前大哥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合同搞定就万事俱备了。
回到东街爷爷家里,一群男的都站在院里吐云吐雾,大哥把姜明喊过去认了一圈他的狐朋狗友,后世姜明基本都见过,甩了一圈烟交给大哥招呼,迈步进了正房就看见赵青也在,不过也对,没赵青开门这帮人也进不来,叫声小姑推门进里屋,就看见七八个女的围着大嫂叽叽喳喳,这时候大哥也带人进来了。
大嫂年轻时候还没后来保养的好看,那皮肤跟老黑一样黑的像鞋油乌漆墨黑的,长相也很非洲,要不是姜明后来知道大嫂是个商业奇才,真不能怪大爷两口子不同意,不过没多大关系,当有钱到到亿万富翁的程度,就没人关心你长相了,就是头猪也有人敢嫁。
大哥介绍给姜明时没半点不好意思,姜明看看两人身体接触都挺自然,自家大哥是真下的去手应该是办了,不过姜明也真认这嫂子,人品正办事大气还周全,规规矩矩给大嫂行了个礼叫了声:大嫂好,以后请多关照。
熟知姜明品性的赵青都纳闷这便宜侄子转性了,平时鼻孔朝天哪有这么乖,头回见嫂子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大嫂被叫的还有点羞涩,看出来挺激动,眼圈有点红,毕竟姜明是第一个承认她的人,尽管年纪太小在家说话屁用没有,赶紧答道:就冲你这句嫂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弟了。
这话说的不扭捏,果然还是那个大气的嫂子,姜明赶忙漏出乖乖的狗腿笑容做乖乖宝宝状说:先说正事,回头自家事自家人在好好聊。
姜明没客气上炕站直,望着眼前的一群待业青年大声说:都是我哥我嫂子朋友,也就是我的哥哥姐姐,都是自己人不来虚的,在社会上飘好几年了,正经班轮不到你们,出门打工啥也不会,但是我这没事,只要勤快肯干开的不比上班少,我就说说咱这是个啥买卖,具体都干什么。
姜明当着这么多人把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自己加罗弘章五个摊,不打算像送出去那几个猜的出来,也就卖个菜摆个豆腐摊什么的,直接用两个摊卖面食,一个摊熟食,一个摊架起油锅炸东西,最后一个摊卖干货水果。姜明也琢磨过好几遍,这年头快餐没人舍得吃,磁带光盘什么的小区家家都有收音机根本没人买,杂志报纸铁路自己订的都没人看,至于卖菜卖肉送出去那几个摊位也就能干这个,大家挣来争去没意思,再说自己还有后手就不和他们抢了。
算一下人数不算姜明赵青十女九男十九个大龄待业青年,刚认识还不熟悉通通交给大嫂安排谁和谁组队干什么,冷眼旁观大嫂在人堆里威望是真高,三言两语麻溜处理完了还不忘象征性问问大哥,大哥除了哼哼哈哈,不懂装懂恩恩恩以外就是起个装样作用,人高马大的站在嫂子背后虎假狐威(没写错)。
摊位都分完了嫂子问姜明行不行,姜明被气场全开的大嫂震的说出了拍马屁的狗腿名言:嫂子说啥是啥,都对。
大哥听了懵逼中,看那点头哈腰的熊样,忽然感觉我弟真是我亲弟。
姜明又说:不过之前还有件大事要干,就是打扫卫生,小广场是个垃圾堆,那味道都侵土里了,必须挖地三尺再填点新土,不干干净净谁买你东西。
接着说道:我和我兄弟他爸说好了,找几个骑板车的去电厂拉炉灰回来,还有光填不行,下雨下雪稀巴烂,我学校旁边有个破厂子没人管,我和俱乐部的罗主任打招呼了,扒砖回来铺地,这都是力气活,不过先说好,我和我兄弟还在长身体干不动,就由各位大哥大姐代劳了。
炕下面所有人嘻嘻哈哈,没人和姜明计较,这买卖是兄弟两的,早听姜亮说过弟弟是个惫懒货,没谁和高中生比干活,大嫂拍拍姜明下来,把活细细安排下去。
自从新中国建立起来,全国妇女同志就顶起了半边天,女的都当男的用,男的都当牲口用,现在哪个绅士敢说让女性走开,保证找不到老婆。嫂子领着娘子军骑着车带着铁锹扫帚去清理垃圾,大哥领着姜明去学校接了刘洋,骑着板车奔电厂。
火电厂建设在城边,不光是位置靠上,就是电厂人对辽县也是若即若离,带点居高临下的距离感,不过在九九年姜明看建筑,也能感觉出电厂难怪牛笔,真是太有钱了,职工园区一水的六层楼,看窗户都是知道大平方,那楼距大的中间再盖一栋都不带挡光的。
后世电厂一直不肯融入当地规划,自给自足当上了土霸王。可电网分离后地方政府没地方求到电厂了,受够电厂气的两届领导不约而同的开发新区时,都选在电厂反方向,二十年后电厂进新城都需要做客车了,如电厂所愿的变成了真“土”霸王。
这个年代的电厂还是很好的,建筑新潮人均消费高,全市第一个迪厅,第一家咖啡馆都开在这,吃穿用度和县里就像两类人,也不怪电厂子弟牛哄哄觉得自己像上海人。大哥姜亮他们也总过来玩,路都熟的很直接奔煤渣区,到了煤渣区刘洋在门卫给亲爹打了个电话才放行,门卫管的还挺严要一行人签字,姜亮来拉煤渣子也算是走后门,签字不是给刘洋爸留把柄,姜明甩了一盒烟直言签字就不拉了,门卫估计也是诈一下,看姜明识趣也放行了。
进了厂区,姜明看出来刘洋觉的没面子蔫头耷了脑,提点说:老五,因为一盒烟的是再给你爸打电话不值得,国营单位这种屁事多了去,反正就是门卫再处理还能开除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谁也惹不起,再说咱拉煤渣子不花钱本身也是钻空子,我不能给叔叔招灾,那才叫不懂事。
看刘洋半懂不懂的样子,又说:回家学话给你爹,让他教你,谁占谁便宜三哥心里有数。
这话说的自家大哥也纳闷,这弟弟卖关子卖惯了,不到地头不会说实话的,这恶趣味随老爷子,很是招人恨。
几辆板车没多远就到了煤渣倾倒区,电厂按照粒度大概分成几个区,姜明几人躲着翻斗车,顶着劈头盖脸的炉灰往里走,边走边往外吐煤灰说:外面的太细,里面的块大,哥几个眼神好点,有不少其实没完全燃烧,挑了拿回家还能用,除了因为硫璘含量高点闻着呛,可比买大块煤的好烧。
电厂的煤渣一般都会按颗粒度卖给砖厂水泥厂,姜明有个哥们在乡下开砖厂,当地人没事拿耙子在里面扒煤核,以前的破碎技术不过关,小孩子扒一上午就能扒一筐,够几天家里用了,其实就跟着钢厂倾倒车拿吸铁石捡铁一样,公家不在乎的私人不嫌弃。
有几个家里困难的听着眼睛就亮了,姜明又说:这煤家里烧有炉筒子走烟没问题,面食买卖上可不用了,闻着呛鼻子人家以为你投毒呢,脏活累活不白干啊,拉够了煤渣在这赖几天没问题,看你们自己能扒多少了,只能白天来啊,晚上大车多太危险。
大哥听了直纳闷偷着问:你哪知道这么多,这鬼地方我都是头回来。
刚说完就被姜明一句,书中自有煤渣子,学渣就要少开口,怼自闭了。到了地头,姜明又转了一圈划了地方,只让在圈里装车也说了原因,煤堆往外散发有毒气体,人吸着没反应过来就倒了,然后越吸越多就挂了,有的煤渣包着火见风复燃,那温度一燎一串泡,太高的煤堆不要上,里面都是灰撑不住人,掉下去跟雪窝子一样,直接脸被糊死气绝身亡,三人一组有点距离,用铁锹探着点,别贪心就没事。
嘱咐完了告诉大哥。自己和刘洋进电厂还有点事,不用等他两正常装正常送,姜明带着刘洋往厂办公区走,路上刘洋问:三哥,要是真有你说的那样,咱两找人扒煤核卖钱行不行。
姜明白了小财迷刘洋一眼:想什么美事呢,这要能行,电厂这么多人能轮到咱两,一回两回没人理你,长年干你试试,再说你以为扒煤没死过人吗,不死几口子我那些经验怎么来的。
边走边训斥财迷老五,暗道:后来这事是你教育我的啊,反过来还笑我财迷笑我蠢,我这辈子得加倍报复回来。一路上被教育的老五怀疑人生,姜明吐槽吐的神清气爽。
两人说说闹闹进了电厂办公区,门卫认识刘洋直接放行,七八层带电梯的大楼修的特气派,门厅挑高四层中间还修了个喷泉,柱子蹿出几米高,可看出来电不要钱了,进门左拐找到采购部,姜明见到了刘洋爸刘奔海,刘奔海见了儿子和姜明热情招待,打水洗脸洗手还给拿了两瓶易拉罐,姜明收拾完了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冰镇可乐还真找到点后世的感觉,对于有钱单位来讲真是什么时候都牛逼啊。
刘奔海问了问儿子事情办的怎么样,听完刘洋重复姜明说的那些话,对姜明还真高看一眼,能张罗事能抓钱的不稀奇,能管住手不贪可不多,更何况是这个年纪,对姜明说:叔叔只能帮上这点忙,拉七天够了吧,门卫我来打招呼。
多谢叔叔,让您操心了。姜明说这话真心实意,刘奔海没必要帮这忙,又说:刘洋和您说的取暖煤的事,您朋友那怎么说。
刘奔海当着着姜明面打了个电话,找了个客户交代一遍,又给姜明写了电话,有什么话和那人直说就行,又说你和洋洋以后都在本地混,又是室友又是同学要相亲相爱一家人,又说做买卖带着刘洋需要多少钱和叔叔说个数,连姜明那份也一起出了,赔了就当给他两练手了。
这还真不是假话,后世姜明和刘洋大学毕业做粮食生意陪个底朝天,最后是刘奔海找个供应商接的盘。现在姜明倒是不需要,跟刘奔海表态就是拿生意练手,和刘洋一起做着玩,平时交给亲戚管,主要还是念书考大学。刘奔海倒觉得书念的差不多就行,人有本事赚钱哪不能混口饭,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现在,这观念显得奇葩务实的很。
姜明正襟危坐的谈了一小会,刘奔海比较满意儿子这个朋友,务实不虚荣,手段多还留三分,该占便宜不瞎客气,少年老成,同龄人里算出色,交待儿子多和姜明玩,打发两人走了。出了门刘洋说:哪会来我爸办公室都不自在,空荡荡的一个人没人气。
姜明回首看看了一人一间办公室整整占了半层楼的采购部来了句:这不是方便吗。
刘洋:三哥,啥意思。
自己琢磨,琢磨明白就智商加一。姜明卖关子了。
回到倾倒区,大哥他们回去送货就剩几个扒煤核的,没敢抽烟怕得肺尘病,不一会大哥回来又装满几车,姜明蹭着车拉着刘洋回铁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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