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深渊之深海迷踪

    
    “皮皮虾号”与“三叶虫号”停在一艘七十多米长的潜艇残骸旁边，这艘潜艇由于沉没的海床不平，在长达六十多年的重力和压力之下已经弯曲成了一个弧形，艇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破损之处，沉没原因无法判断。“塞壬号”正扒在其外壳上用焊枪切割艇壳，而凌浩与皮特正在视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这艘潜艇是因何沉没的，虽然二人都表现得很轻松，事实上他俩都很紧张，如果他们的判断是对的，那么这艘潜艇中装载的黄金将会是一个让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数量。
    “十吨金砖，那得有多少啊，咱货仓里放得下不？”“石头蟹号”上，袁冰小声地问身边的史思道。
    史思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道：“一张嘴就暴露了你不学无术的本质了吧？那些是实心的金砖，砖头大的一块就要50斤，10吨堆在一起也不到半立方米。体积根本就不是问题，关键是重量，别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够承载的范围，我估计就算加上‘三叶虫号’也带不走这么重的一堆东西。上面海流那么乱，放吊篮就不用想了，怕是得一次次地往上运了。”
    “咔嚓”一声，潜艇的外层艇壳已经被切下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洞，“塞壬号”丝毫不停地继续开始切割内壳，而凌浩等人也开始穿起了他们的“铠甲潜水服”。内壳比外壳薄得多，很快便被切割出一个大洞，一股漆黑如墨的黑水从洞口冒了出来，立刻晕染了周围的海水，仿佛是割破了巨鲸的血管一般，让人不由得心下骇然。
    “父亲，这是什么情况？”苏珊显然是被吓着了。
    皮特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她金黄的秀发：“不要害怕，亲爱的，这很正常。因为潜艇的密封性要比水面船只好得多，虽然这么长的时间也会被渗漏的海水灌满，但却没有办法和外界做出有效的循环，潜艇内的燃油、机械润滑油，包括被海水泡烂了的一切，甚至是艇员的尸体，都会渐渐分解在艇内的海水之中，你想颜色能不黑吗。”
    “呃……”苏珊打了个冷战，一阵恶心让她差点干呕起来，不过这对皮特和凌浩这种专门与打捞和营救工作打交道的专业人士来说，不过是很平常的现象而已，别说是泡了几十年了，哪怕就是泡了1年，封闭船只里面的水都会浓稠的跟咖啡差不多。
    机械鳗鱼“斯库拉号”将脑袋探入洞口，身体绷了个笔直，尾端打开一个盘子大的洞，直接变身成了一台水泵，不过它不是从潜艇里往外抽水，而是将外面干净的海水喷进潜艇里面，就像是洗车用的喷枪一样，用这种方法加快潜艇内部的清洁，保障作业能见度。
    凌浩警惕地望着舷窗外面周围的漆黑海底，不知怎么了，他此刻感到有些不安，似乎正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向他们靠近。
    “干净了，我先让机器人进去看看？”皮特在视频通话中征求凌浩的意见。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皮特老哥，咱们得动作快一点，我也说不清怎么了，总之感觉不太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老弟，不要紧张，就拿它当一艘普通的沉船来操作就好，即便里面没有黄金，我们也只是损失了几个小时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皮特显然没有听懂凌浩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宝藏面前有些患得患失呢。
    “斯库拉号”凭借自己光滑细长的外形，在逼仄的潜艇内部四处乱钻着，终于在弹药库中找到了一些可疑的金属箱子，看这些箱子上印的文字，很明确装的是炮弹，刚开始皮特还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然而凌浩却是疑惑地说道：“不对啊，潜艇顶部的炮只有一门，为什么要储备这么多的炮弹？”
    皮特怔了一下，一拍脑门儿道：“对啊，意大利和德国的潜艇战术理念不同，只有德国人喜欢把潜艇浮上海面炮击商船，而意大利人觉得这种战术太危险，因为完成任务重新下潜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很容易被敌方的护航军舰攻击，所以意大利潜艇被要求在水下发起攻击，他们的主要武器是鱼雷啊，顶部炮台的炮口径也不大。这里粗略一看，装炮弹的箱子已经多达五十多个了，这绝对有问题。”
    不等下命令，聪明的苏珊便操纵“斯库拉号”用嘴里的机械臂打开了一个炮弹箱子。箱子里用来做减震填充物的刨花早已腐烂殆尽，一股黑水散开后，众人震惊地看着箱底整齐排列着的四块砖头状的银白金属，上面还打着“意大利国民劳动银行”的钢印。
    所有人都沉默了，足足1分钟后，皮特才清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道：“‘国民劳动银行’是意大利财政部控股的国有银行，很显然，这些是墨索里尼从国库里盗出来的铂金。”
    凌浩声音平静地说道：“铂金应该只是少数，毕竟其通货能力还是不如黄金的，算上这些铂金的重量，如果墨索里尼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搬上潜艇10吨的贵金属，那我感觉这里的数目似乎还是稍微少了点儿，一会儿还要麻烦苏珊小姐再仔细检查一下其他地方。”
    弹药库离刚开始打洞的地方太远，所以“塞壬号”还得重新切割一个更近的洞出来，当然，没人会蠢到在弹药库的墙上使用焊枪，所以只能打在隔壁的一间舱室内，工作量又增加了。关键是潜艇内空间太狭小，只有“斯库拉号”能够自由出入，不过用它那纤细的机械臂搬黄金，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强力破拆吗？这可是潜艇，外壳钢板比坦克的还厚，要是动用人力，凌浩想想就觉得腰痛，一时间竟然有些一筹莫展了。最后还是史思想出一个办法，将几个箱子绑在一起，然后捆绑一个充气救生背心，靠其充气后的浮力可以极大的减轻箱子的重量，届时不管是“塞壬号”还是凌浩他们，都能够高效地进行搬运工作了。
    接下来大家分了一下工，凌浩、田勇、雪婷三人拿着一叠充气背心负责将箱子搬运到洞口，潜艇外面的搬运则是交给另外的两大深潜机器人，而“斯库拉号”则是继续在潜艇内搜索，找寻可能存在的剩余宝藏。
    紧张地忙碌开始了，皮特站在“三叶虫号”里不停地搓着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一吨黄金大约3500万美元，一吨铂金大约5000万美元，也就是说这笔财富大概在3.5至5亿美元左右，这又让他回想起了当年捞到西班牙金币时的感觉，那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种沉船猎人赚大钱实在是太容易了，一看新闻，谁又从什么沉船里打捞出了价值上千万乃至上亿美元的宝物，真可谓是一夜暴富。可事实上呢，人们“只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先不说20次打捞行动都未必能遇到一条有宝藏的沉船，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太大了。其次是，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谁知道该在哪里“下铲子”啊，寻找沉船无异于大海捞针，那是要用数年时间去查阅、研究资料，然后在海上像犁地一样慢慢地将可疑地点犁一个遍的，花个一年半载都算是快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沉船是空的，或者沉到一个没办法捞到的位置，这都太正常了，而这期间的人工费、油钱、物资、设备，哪一样是不要钱的？即便是走了狗屎运捞到了宝藏，就算人家所属国不全要走吧，10%那是国际惯例，你必须得给，不然人家就告你。接下来是自己国家的个人所得税，美国最高要收39.6%，这样一来，一半儿已经没了，刨去成本，还剩多少利润，有点财会常识的人可以自己去算算。其实“奥德赛”也就是个打捞队的性质，为什么要成立公司呢？第一，企业所得税比个人所得税的税率低，而且可以摊销成本；第二，现在的打捞公司，都宁可去给人修海底电缆和管道了，至于沉船么，最好有客户提供沉船地点，雇佣他们去捞，这样成功率要高得多，而且耗时少、风险低，要不然朱利安也不会臭不要脸的只给15%的佣金。这世界上就没有合法又好做的生意，这一点，皮特和凌浩这两个过来人是深有体会的，只是如今的凌浩背后有了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主角光环，而可怜的皮特则啥也木有。要不然凭“奥德赛”这样一个行业第一的公司，凌浩敢随便就跟他赌股份？因为凌浩知道对方的壳子空得很。
    话扯远了，此刻凌浩他们在搬砖，苏珊操纵着“斯库拉号”在挨门挨户地寻宝，皮特在激动地畅想未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们靠拢着，或许还有人有所察觉吧，那就是一向负责“望风、放哨”的史思了。
    “感觉有点儿不对啊，我的心里为什么老是直突突呢？你不觉得这次工作太顺利了吗？”史思踹了一脚坐在旁边椅子上打瞌睡的袁冰。
    后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擦了一下自己嘴角边的口水道：“你别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难道任务顺利有什么不好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直觉啊？”
    “我觉得这应该叫乌鸦嘴才对。”
    “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
    这两个人大概是生肖相克吧，只要在一起就掐。
    “好消息，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通讯器中传来了苏珊兴奋的叫声。“我在放食物的库房里又发现了几十个炮弹箱子，还有艇长室，床底下有一个大保险箱，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鞋盒子大小的银盒子，其中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钻石！保险箱里还有很多泡烂了的纸张残留，可能是现金或者股票之类的吧。”
    “哦？这下财富够数了，对于钻石，咱们这里恐怕只有凌浩老弟最有估价权威了。”皮特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你可难为我了，钻石估价标准太多，大小、纯度、颜色、形状，都有关系，我可没有办法靠多少来估价。不过涉及到我们的佣金多少，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好好鉴别一下，省得被那希腊少爷给坑了。皮特老哥放心，有安妮在，钻石估价绝对没有问题。”
    “你说得没错，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绝对相信。”皮特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凌浩满脑袋黑线，自己这个半瓶水竟然也被奉为珠宝专家了，这要是让上面的安妮知道，还不把大牙笑掉啊。他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专心搬砖，再说下去，非得丢人不可。凌浩将三个箱子绑在一起，用充气背心托起送到洞口*交给外面的机器螃蟹，在后者转身离开之际，其上的灯光扫到了海床，凌浩立刻一个激灵，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皮特，放照明*弹，海床上有东西！”